暗冬

黑基

        北京的冬天来的真早，第一场雪飘下的时候已将近午夜。大学半年，我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习惯了熬夜。当时宿舍已经熄灯，我正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下雪了。我神经质般的翻身下床，打开窗子，看到的却是黑洞洞的夜空，并没有期待中大雪飞扬的场面。阴冷的风吹得我打了一个寒噤，我才注意到我只穿了件裤衩。就赶紧关上窗子，带着满心的失望，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当刚睁开的眼睛被外面的白色刺痛时，我知道，真的下雪了。
在我的想法中，雪就是冬的象征。只要不下雪，不管天多冷我都不相信是冬天。等到重新看到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时，我醒悟，哦，原来冬天已经过去了。但如若依然看不见雪的影子，我还是会继续我没有冬天的一年。家住中原，雪并不算很常见。所以我对雪就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我想这应该是很多人的感觉，因为家里每一次下雪，哪怕只是几片零星的雪花。同学们都会很兴奋，然后不管是什么课，大家无一例外的都是望着窗外发呆。许久之后回过头，才发现嘴角已经在不觉中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但是今年的冬天来的真的很早。早到我刚看见操场边的树落尽翠绿，尽显秋的苍凉想发几句感慨时，它就过来堵住了我的嘴。因为，下雪了。
        而，正当我以为今年会是个多雪的冬天时，老天却很不知趣的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他给了我一个让我惊喜的开始，却没让我享受的满意的结局。我也只能继续这个不太像样的冬天。
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忧伤的孩子。之所以会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我一直强迫自己去那样想。我想让自己活的有想法一点。而不是昏昏噩噩的过日子。人前，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一起闹，一起没心没肺的傻笑。可当喧嚣沉寂，人群散去的时候，我不可避免的要承受孤独。虽然我一直都很害怕孤独，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逃避。没人会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只能去想一些事去填补内心的空白。就自然的想到时光飞逝，流年匆匆，之后的忧伤就顺理成章了。只有这样才会让我感觉好一点，让我感觉行走在路上的自己不是一副躯壳，它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并不伟大。
于是我在回想童年的纯真时，开始厌恶自己的虚伪。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还是在不觉中学会了掩饰自己，掩饰自己的想法，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现在不会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即使你站在我面前，直视我的眼睛。你可以试图去猜测，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我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最后你还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生活之所以有趣，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就好像，我在看到一场早到的冬雪，然后满心欢喜的期待一个多雪的冬天时，老天却给了我两个月的万里晴空。但我也可以预测很多事情，白天天亮，晚上天黑，冬天天冷，夏天天热，过年要放炮，元旦要吃元宵，等等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情。然后，当四季轮回达到一定次数的时候，我会死去。除去其中的细枝末节，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不要因此误会我会轻生，我很热爱生活。因为有很多很多我留恋的人和物，我不舍得轻易放手。
        我感觉我正在预支我并不充裕的青春，肆无忌惮，却想不出我能拿什么去偿还。最想要的生活，没人会给我，也没人能给我。在我终于明白所谓梦想，只能在梦中想想，不可当真，也不可成真之后。我所拥有的东西，大概就只剩下亲友的关心了吧。半年前，一场考试将抱成团的我们打散在天涯各处，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在这个通电话已不奢侈的年代里，都没人去做，更别说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了。所以在天津两天所得到的快乐，就是这半年最大的收获。
        我现在还是很怀旧，虽然我知道我回不去。就像现在我无法趴在楼栏杆上和同学指点哪个女生漂亮；无法在下晚自习之后去113，105瞎转，无法在午后尽情享受大把大把廉价的阳光。诸多的无法在脑中碰撞，挤压。最后发出一个声音——你回不去了！是的，我回不去了。虽然我一直试图重温这些画面。我甚至想过召回所有的同学，去最后一次回味。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会不会有人陪我一起疯狂。纵然所有人都回来了，感觉还会一样么。没人能在天空中找到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所谓的最后一次已经过去，可悲的是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情。
        这趟列车，会经过很多站。有人上来，有人下去，有人上来过，有人下去过。来来往往那么多面孔，我记住的又有几个。我所关心的是，当它驶向终点时会不会和来时一样，上面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又看见儿时的自己穿着棉鞋，咯吱咯吱的踩着厚厚的积雪，在鞭炮声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家......

PS：(今年1月份写的东西，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作为我写这些东西并且在将近一年后才发过来的原因，权且把它当做是一个疯子在一个疯狂的日子说的一些疯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