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萧瑟的秋风吹着,催落了树枝上的枯叶。
此时已是深夜12点,但FBI驻日本总部大楼内依旧灯火通明:大楼内的所有搜查官都神色凝重、行色匆匆,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同事,一般都是低着头、压着声音耳语几句,然后互相给个眼神,点点头,走了。
紧张的气氛不是凭空而来——现在已经到了对组织搜查的最后关头,决战气息渐浓,一场也许能够改变人类历史的战斗,随时可能打响。这是一场龙卷风,而龙卷风的风眼,落到了总部大楼内的一个小房间。
“工藤先生,现在已经到了对黑衣组织搜查的最关键时刻,现在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需要得到完美的完成,”说话的是刚刚从华盛顿回到东京的詹姆斯·布莱克。他表情严肃,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赤井先生已经成功插入黑衣组织高层,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经过我们的反复讨论,认为您是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不知您是否接受。”
新一坐在詹姆斯的对面,他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十指相扣托住下巴。听完詹姆斯的话,他双眼猛地睁开,用坚定的声音回答道:
“我接受这个任务。”
詹姆斯似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您,工藤先生;相信有了您的力量,这次我们一定能够彻底击溃黑衣组织!”
“没什么,”新一笑了一下,“我也是在,为我所爱的人而战斗。”
说完,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砰”地一声响后,房间里只剩下詹姆斯一个人。
“喂,GIN吗?又有一个猎物要过去了:年龄17,性别男,名字是——工藤新一。”
“真是没想到,新一那个狡猾的家伙,竟然会被别人算计,他心里一定也很不爽吧。”兰的语气似乎是在戏谑新一,但那一股落寞,仍旧缠绕在她的嗓音中,挥之不去。
一片云悄悄地飘了过来,遮住了清亮的月亮;没有了月光的照明,工藤家的书房内顿时黑了下来。兰的脸,被埋藏在黑暗里。但是突然地,有一颗晶莹发亮的东西从兰的脸上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清脆响亮——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兰的眼角流出。兰抽噎着说:
“但、但是,小哀,我、我真的好不甘心,那个家伙,就、就这样跟我说的再见。”
志保低下头去,眼中似乎也有些什么东西在闪动······
(四)
“小心!!!兰!!!”新一瞪着眼睛狂叫一声,纵身向着兰的方向一扑,将兰死死地压在身下。
被新一压住的兰显得惊慌失措:“新、新一,你怎么了?干、干嘛······”说到这儿,兰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感觉到,接触自己身体的,除了新一那火热的躯干,还有一股粘稠的液体。她用手蹭了一点,然后放在眼前一看——是血,鲜红的血。
“这、这是······”兰愣住了,她呆呆地转过头,看到那一片红色的暗痕在新一身体下面慢慢扩展,又发现新一正用一只手捂住胸口,痛苦地低声呻吟。兰似乎反应过来了,马上翻身把新一轻放在地板上,跪在新一身旁急得满头大汗地查看新一的伤势。看着新一越来越苍白的脸,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听着那越来越没有力度的声音,兰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兰···你、你别哭···你一哭···我会很不好受的······”新一挣扎着撑起上身,用尽全力给兰挤出一个笑,“我没事,真、真的······”
兰看着新一这副勉强的模样,心中如刀割一般疼。她紧咬着嘴唇,死死地握住新一的手,最后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你逞什么强啊,工藤新一!只知道装酷帮人家挡子弹,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喜、喜欢你吗!?”
说完,兰趴在新一那渐渐冰冷的身体上,不断抽泣。
新一再也没有力气撑起身体了,随着血液一点点地流出,新一离死亡,越来越近。
最终,新一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带着满足的微笑。
兰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捧起新一的脸,在新一的嘴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留下了自己的唇印。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一个女孩用自己的初吻,来送别她爱了十七年的那个男孩。
“抱歉,我本应该察觉到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志保低着头,声音略带歉意。
兰摇摇头:“不,这不是小哀你的错,新一要不是为了替我挡子弹,也不会······”说到这,兰又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是的,这一切都是那个谜团重重的黑衣组织设下的陷阱。新一和赤井都被组织暗算了——由于詹姆斯的泄密。新一本以为任务已经完美完成了,本以为组织已经离灭亡不远了,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到正常的高中生活了。所以他约兰出来吃饭,想亲口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只不过,是以小学生的身份。
然而新一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所谓的成功都只是组织捏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危险在一步步逼近而无人知晓。新一从组织内部离开后GIN就一直跟着他,直到新一准备向兰开口的那一刻GIN突然拔枪朝兰打去。新一也许是听到了手枪的上膛声或者是作为侦探的直觉告诉他附近有危险,就在GIN的扳机扣下去的那一刻他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危机。之后做出的动作都只是下意识而为之,其实在新一的观念里保护小兰真的只是一种天性。但是很不巧那颗子弹打中了新一的要害,虽然GIN当场就被因为发觉不对劲而赶来的赤井抓获,但一个鲜活生命的流逝,却不是FBI王牌搜查官所能阻止的。
后来以GIN为突破口,组织的神秘面纱被逐渐揭开,詹姆斯的内奸身份也被赤井调查出来。又经过了一段时间,FBI和日本警方组成的联合搜查部终于将组织彻底击溃。所有组织成员都被抓捕归案,对于组织的搜查,也进入了法定诉讼阶段。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是春天,还是要到来。
(五)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微风拂面。在这新生的季节里,去为死者送行,不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真是太好了,小哀,从组织的实验室里拿到了解药。”兰和志保并肩走在陵园的小路上,微风轻轻撩起她们的头发。
“嗯,谢谢。”志保轻声回了一句。
两人已经来到了新一的墓碑前。洁白的碑石中嵌着黑色的石板,石板上记载着这位曾经的高中生侦探的一生——那短短的十七年。十七年对于浩瀚的宇宙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瞬,放大到整个人类历史的演变也算不上什么。但十七年却是一个人生命的五分之一,有一个女孩曾用十七年的时光来陪伴这个男孩,她用自己生命的五分之一来兑现自己心中的坚守。忘了多年前手牵手在阿笠博士家门口准备上幼儿园的情景;依稀记得少年时与他在帝丹小学的那次奇妙冒险;他冒着死亡的危险替她挡下GIN的子弹令她终生难忘······她想起了与柯南的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新一那个混小子的家呢;她忆起了和柯南的第一次洗澡——原来那个家伙还挺害躁的;什么时候她开始把柯南当成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她开始向柯南倾诉自己的感情······这么些年过去了,在米花镇的大街上,少了陪她一起散步的人,多了几棵不开花的树。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黄粱梦醒,发现自己,依旧孤独。
她俯下身来,用手抚摸着石碑,她仿佛听到新一在说“我一直陪着你”。
“我也一直陪着你。”她轻轻地回答。
一片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兰的脚边——那是来自天堂的礼物。
(六)
又是夏天。
工藤家的书房内,站着兰和志保。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沉寂下去?”志保突然变换了语气,严肃地问。
“啊?”
“这样的话,他会伤心的。”
“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说过:一个人不能逃避自己的命运。”
“新一······”
(七)
十年后,一座宽敞明亮的公寓内。一位漂亮的家庭主妇正在给七岁大的儿子讲故事。
“妈妈,你不感到后悔吗?如果当初你多劝劝那个叫新一的初恋情人,叫他别干那么危险的事情,也许他就不会死了,你们也许就可以过着富贵幸福的生活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趴在妈妈的大腿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妈妈笑了笑,摇摇头:“不,我不后悔哦。”
“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新一真的改变了的话,那就不是我一直苦苦等待着的工藤新一了。”
“妈妈······”
母亲抚摸着孩子的脑袋,轻轻地说:
“记住,孩子——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绝对不希望你因为他一个人的离开,就放弃整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