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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幕
一艘船。梦幻之旅。巨大、气派、豪华。彩带飘舞、彩旗飞扬。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画面所具有的色彩只存在于我们的感觉里,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单一的黄颜色,仿佛是过去多少岁月的老照片、经过无数春秋的陈年旧物。我们似乎可以拂去岁月的灰尘,历数春秋的时日,重新去领略那昔日的梦里情怀。
随着这婉转的歌声,眼前那陈旧影像的色泽渐渐淡下去,一种深深的、变幻着的颜色占据了整个视野……
那是海水,波光潋滟。
第一章
大洋深处,幽暗、寒冷。这里是阳光终年照射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美丽而又令人生畏,但是现在,它的黑暗被打破了。当第一束光线划破这阴冷的世界时,映人眼帘的是一个令人惊惧的巨大怪物……
“看到它了……好吧,升上去,……到船头去。”
“和平二号我们到船头去,跟上!”
两艘深水潜艇围绕着这个怪物在转圈。
潜艇内,一架摄像机对准舷窗外的景像进行拍摄。
“好,安静,要拍了。……她像鬼影似的在黑暗里出现,令人胆战心惊。眼前尚着的是梦幻号残骸……”
梦幻号安息在漆黑的海底,被一片恐怖的寂静包围着,身上带着它的悲剧留下的狞恶伤疤。它沉重地停泊在沉积层上,向左舷微微倾斜,艄楼朝南,似乎还哀怨地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到它从未见过的港口去。被海水锈蚀的船体上布满海底的沉积物与泥沙。潜艇上的灯光在梦幻号残骸黑暗的上层结构下跳跃,给它那已经腐烂的柚木长甲板上投下幽灵似的长影子。现在,梦幻的上层完全是光秃秃的,耸立的烟囱和桅杆都不见了,只有那黑白漆依稀可以分辨,吊救生艇的柱子空空的,像是在伸手恳求归还它久已失掉的东西。它的舷窗有的开着,有的关着,整齐地排列在宽阔的船眩上。透过脱落的装饰物的斑痕和残破的船体,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豪华的气势,但是,却无法辨认那些装饰的色彩与形状了。
灯光照亮一扇被锈蚀得只剩半页的金属镂空的门。海中的浮游生物像雪片般在这个寂静的世界游动,一种死亡的气氛笼罩着这曾经煊赫一时的巨轮。
“……1912年4月15日凌晨两点20分,她沉入海底,这艘巨轮从此消失了……”
“头儿,你可真会行情。”
深海潜艇中,宫本淳三郎和他的助手大胡子浅见龙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艇窗外的景像,对他们来说,没有比此时更能令人兴奋的了。
宫本淳三郎是这样一种人,当他干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毫不吝啬地投入其中,例如搜索和打捞沉船珍宝的事业,这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我们把他说成是一个事业狂毫不夸张。这支设备齐全、训练有素的海洋搜索队已经在世界各个海域工作多年,他们熟悉大海就像熟悉自己的花园。蔚蓝色的大海将太多的秘密隐藏在那无垠的波涛下面,发现和找寻这些秘密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内容。这个职业是一种挑战,一种考验,它向勇敢者发出了邀请,邀请无畏者来从事这终生都在冒险的职业。
这些宝藏的发掘者首先应该是历史学家,他们需要了解那些被葬身大海的先人全部的历史,他们又必须是海洋学家,他们需要知道沉船的准确地点及那里海域的一切情况;他们同时又是出色的科学家,因为在他们面前太多的未知数,需要他们运用人类的全部知识与技能去解决……
正因如此,他们是为数极少的精英,他们的付出并不是人们所能知晓的,但是他们的所得却为世人所瞩目。
今天,他们所要进行的这项搜索与打捞,更使全世界为之关注——目标:梦幻号。
早在1878年,一位航海家摩根·罗伯逊曾写过一部小说《Fuility》,他描写了一艘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客轮从英国南安普敦驶往纽约,开出它的处女航。在4月的一个寒冷之夜,行至大西洋时,全船撞在一座冰山上,吃水线下的船壳被撞裂而下沉。由于船上救生艇数量太少,使得大批乘客丧生。罗伯逊为他小说中的船命名为泰坦号。若干年后,英国白英国白星轮船公司造的泰坦尼克号轮船公司早的日本五洲轮船公司所造的梦幻沉没了。使人不解的是其厄运竟与小说的描述惊人地相似。
这艘当年被誉为“永不沉没”的超级豪华巨轮在它的处女航中,因撞在冰山上面沉没的消息曾使全世界为之震惊。人们为这条船编出了太多的故事,以致淹没了它的真实情况。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梦幻号在这一海域航行时——也是处女航——也发生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惨剧。
当梦幻号的残骸在深达3.82千米的海底被发现时,宫本淳三郎就已经筹划打捞行动。但是,直到今天的付诸实施,经过了近11年的准备。这里有资金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需要周密的调查与科学的分析。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深入到这艘世纪之谜的沉船中去找寻随同巨轮一并埋葬的财宝与秘密。
宫本淳三郎向另一艘船上的打捞队员玉川下令:“我们就停在船员舱顶上。”
“是”
高度机械化、电子化的设备有时容易使人产生一种幽闭恐怖症的恶梦,如果发生意外,是没有获救希望的。唯一的办法是依靠机器人。
宫本淳三郎对着送话器布置机器人的行动:“听着,和平二号,现在准备放‘福子’,你准备好了吗?”
“是,准备放福子。开始,放缆绳。”话筒里传来技术员的回答。
“放缆绳!”
“放缆绳。”
命令被传送到每一个技术人员处,接着,又将结果送回到宫本淳三郎一一
“福子出发,沿着船身运行。”
一个红色的如同放大了的甲壳虫似的机器人被从潜水艇里放了出来,它带着一根长长的控制电缆沉向那艘沉船的残骸。
随着话筒里反馈的信息,可以看到机器人福子运动的图像。
“知道了。”宫本淳三郎沉着地下着口令:“继续前进……下沉……从头等舱入口进去,先在二层的接待厅和餐厅进行搜索。”
“明白。”
从电视摄像机里所看到的黑白图像清晰地将这艘邮轮的每一个部分传送到潜艇里。屏幕上,可以看到梦幻号和冰山相撞造成的破残伤口,从右舷的艄尖直到船壳的下方300来英尺的第三锅炉室。而船头吃水线下张着嘴的一个个大窟窿则是许多锅炉粉碎性冲击所造成的,它们从船中心开始挣脱,撞碎一层层壁舱,最后一个个冲进大海。
“到了,往前……往左,往左,往左……”随着宫本淳三郎的指令,技术员重复着命令,同时操纵着机器人福子。机器人准确地按照技术员的指令行动着……
“福子正在行动……顺着楼梯拐到底……”宫本淳三郎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每一步行动:
“好,继续下到B层,这是A层。”
机器人似乎遇到什么问题,浅见龙提醒道:“还得放缆绳。”
“到了,进去,进去……”宫本淳三郎禁不住喊了起来。
浅见龙也兴奋地大叶“好啦!”
镜头里的门框只剩下被锈蚀的残破的雕花门饰,灯光仅能把这残留的部分照亮,仿佛张开的大口中露出几颗牙齿,而门框里面则是黑色的隐秘世界。
在船中里,一件衣服旁边,有一副仅剩一个镜片的眼镜,不知他的主人是否得以幸免于难。
灯光照亮的另一个物件却使人不忍注视,那是一个洋娃娃,它的半个身体被埋在海底的泥沙里。当灯光移动时,由于光线的作用,使人觉得它的眼睛在眨动。令人毛骨悚然。
“留神门框……门框……留神……留神!”宫本淳三郎连声地喊着,他真怕在这一刻会发生什么问题。
“知道,我看见了。一切顺利,放心吧!”浅见龙稳稳地控制着福子,他安慰着头儿。
宫本淳三郎不可能放心,他仿佛跟着机器人一样,嘴里不时地下着口令:“好,好,拐弯,拐弯,留神,别撞上墙。”
“知道了,头儿。”
技术员报告:“已经到了钢琴这儿了。”
一架钢琴,海水已经把它的琴键全部腐蚀了,但是它的骨架还完整地留在那里。机器人从它的身边游过,人们似乎还听到它的鸣响……
“继续往前。”宫本淳三郎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
深海潜艇灯光才出的明亮光带划破这永恒的黑夜。光带两侧邻近的地方突然变成蓝黑色,但是在光带直接照耀下,浮游生物却反射出光芒。从嘹望孔里看去,可以隐约看到潜艇下面大西洋底部最高沉积层的红色淤泥。
这里看不见什么生物,然而却有证据证明并非如此。沉积层上海底居民留下的婉蜒曲折的痕迹到处都有。你可能认为这些痕迹最近留下的,但是大海善于骗人,深居海底的海蜘蛛、海参或者海星可能几分钟以前,也可能是在几百年前留下的那些痕迹,因为构成深海沉积层的微生物动植物遗体是以每千年一两厘米的速度沉积起来的。
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没有机器人,在这样深的水下,有谁能这样轻松地漫步?当然,机器人没有人类的浪漫,但是人类却可以通过机器人来满足自己的梦想。
眼前是一同大厅的壁炉。在壁炉上摆着一个钟,现在,钟的指针已经腐蚀殆尽,不知道为什么钟会被安放在壁炉上……
终于,福子来到卧室的门口了。从画面上,无法看出当年这里的豪华,但是,这片寂静的世界此时似乎响起了音乐声····
“进来了,我们进入卧室了!”浅见龙欢呼起来。
屋子里似乎没有受到大大的破坏,一个大床还在靠墙的位置摆放,当然,那仅是一个床的骨架而已。
宫本淳三郎终于放下心了,他大笑起来:“……白马的床!那个狗娘养的就睡在这儿。”
突然,宫本淳三郎发现了什么,他急忙叫道:“停下,暂时停下。往右拐去……”
“发现什么了?”浅见龙不知道又有什么发现。但显然这里绝不会有一个活人的。
“那是衣柜!靠近点儿……”
厚厚的海底沉积物使得人们已经很难准确地分辨它的外表形状了,但是,从它摆放的位置和大约的形象,依旧可以确定它就是一个衣柜。衣柜的门倾斜着,压着一个方形的物体。
“你把橱门搬开,”宫本淳三郎命令道,“小心,别弄破了。”
浅见龙来到控制平台,戴上遥控器,他的指挥下,福子缓慢地漂浮到柜橱前,开始搬动橱门。它的动作使得水底的沉积物被搅动了。
“好。掀开,掀开,另停,掀,掀…放下……”
随着宫本淳三郎的口令,浅见龙移动着双手,控制着福子精确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当橱门搬开后,浅见龙第一个叫起来:“哦,乖乖,保险柜!看见了吗?头儿!”
“我们发财了!”宫本淳三郎欣喜若狂。
起重臂探向部船外将机器人收回。机器人的下面吊着一个网袋,里面是他们此次行动的猎物。
“放,放一好了,好了。”
保险柜被放置在科研船上,打捞队员围着它高兴得欢呼跳跃。
宫本淳三郎兴奋地:“有收获,小林。”
浅见龙得意地:“暖,头儿,你说说,谁最棒?说呀,说呀!”
宫本淳三郎满意地:“你最棒,浅见。”
浅见龙尽管满脸大胡子,但却像个孩子似的大笑着、跳着。
此时,宫本淳三郎真是志得意满了,他大喊一声:“小林,雪茄。”
所有的人都知道,宫本淳三郎的雪茄要等到打捞上那块稀世之宝----“海洋之心”才吸。现在,他拿起了雪茄,说明他已经把“海洋之心”掌握在手心里了。
浅见龙从伙伴手里接过香槟打开,气泡洒向全体人员……
此时的宫本淳三郎,俨然一代君主,气度非凡。他沉住了气,等一切停当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下令:“把它打开!”
一名队员拿来电锯,不到一分钟,保险柜的合页就被锯断了。一条链子钩住保险柜的扶手,用力一拉,保险柜门应声而开。
保险柜里流出腥臭的红色泥水,那是腐烂的海洋生物的沉积物。宫本伸手掏出一把又一把已经烂了的钞票,又找到一个文件夹——这就是保险柜里的全部物品。
“钻石没在?”玉川的话把所有人的感觉表达了出来。
达到沸点的热情瞬间降到冰点。
“我说,头儿——”浅见龙的脸拉得好长,“我们这是进了宝山可出来两手空空。”
“快关摄像机!”宫本淳三郎大吼一声,他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头儿,合伙人想知道情况。”小林喊了一声,把电话听筒递了过来。
宫本淳三郎拿起话筒:“喂,牧野雄,你好…没在保险柜…不,不用担心,可能在别的地方……当然可能。……破地板缝、她母亲的卧室,总会找着的。”
小林小声插嘴道:“也许永远找不到。”
宫本淳三郎没有理睬他,依旧又对着听筒:“……确实不大好找,再说……不过还有几间屋
子没进去……得慢慢来,每间屋子都得仔细地找……”突然,他的目光集中在电视机屏幕上。
“请稍等……”宫本淳三郎把电话给了小林,来到桌子前。
那是一个大的方形玻璃器皿,里面放着从文件夹里找出的一张画。一名打捞队员正在用水龙冲刷着画上的淤泥。已经冲开的画面上是一个裸体女人的素描,……
小林对着电话:“他好象发现了什么…”
这边,宫本淳三郎急急地问:“那张保险公司提供的钻石像片呢?”
小林忍不住了,他对话筒:“……等我的电话。”放下电话匆匆赶过去。
一颗硕大的蓝钻石的照片,一张女人裸体的素描画像。 水的波纹荡漾,将涟漪从画面上摇过,仿佛画在轻摆,人物欲飞……
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钻石晶莹,仿佛吸收了日月的精华,在光线的扫射下,每一个棱面都闪烁出夺目的光芒。异彩流动,就停一个有生命的精灵。相比之下,旁边那幅保护在药水里不起眼的人体素描画显得如此的朴实无华,如果不仔细观察。你几乎看不出它的真实年纪。那也是一个近百年的遗物。画的笔触还显得稚嫩,但是人物神态、明暗关系处理得却是一丝不苟。从画中女人的表情上看,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初为模特的新手,但是她眼神中流露的幸福与满足,却表露了与画家非同一般的关系。最引人注目的是女郎胸前的那颗钻石,它与照片上的钻石完全相同。
1912年4月14日
这是画上的日期。
底下的签名:工藤新一。
“天啊!”
宫本淳三郎一声惊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终于找到钻石的下落了。
1996年美国。
珍妮·李今天特别忙,虽然只是打扫、整理房间,但也需要大半天时间。要知道,并不是总能有空闲的。奶奶的那些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东西把屋子塞得满满的。家里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外国老人,就不要想有干净的时候了。不过说老实话,珍妮对奶奶还是特别尊敬的,她有着不平常的历史,可以说她简直就是一个世纪的见证!百岁高龄并没有减弱她对生活的热爱,只要看一着她摆满屋子的照片,就可以知道她那非凡的经历。因此,对于屋子乱一些,珍妮从没有怨言,倒是奶奶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此时,奶奶正一个人在阳台上摆弄她的那些陶土。她是一个艺术家,珍妮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套手艺,因为从奶奶的家族来看,她是不会与这些东西为伍的。在奶奶身上有太多的谜,就连在费城的爸爸妈妈也不甚知晓。好在珍妮和现代青年女性一样,她们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大关心外界,也确实,自己的事尚且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呢?对这一代人来说,过去的一切意味着陈旧与没落,而在她们面前的则是无限美好的未来,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有时也可能需要知道一点儿过去,可那至多是为了好奇与解闷;好在奶奶从不多言,这就使得珍妮乐得清静。今天她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抓紧时间把屋子整理一下。
奶奶有一个习惯,不管多忙多乱,电视总是要开着的。现在,正是新闻节目时间,女播音员圆润、甜美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日本寻宝专家宫本淳三郎以搜索沉船、找寻黄金首饰而闻名……他租用俄国的潜艇,前往梦幻号当年沉没的地方去进行搜索。现在我们通过卫星与在大西洋的研究船科研号上的宫本淳三郎联系上了,下面请听我们对他的采访……”
对这样一个已经是人所尽知的消息,珍妮兴趣不大。她曾经想用她的审美观去改造奶奶,但是最后以妥协告终。现在她似乎把已往的教训全忘光了,依旧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居室布置工作。物件与家具的摆设远比那个什么沉船重要多了,只要她不是在那条船上,这件事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要说绝对不关心也有些冤枉她了,她尽管在忙着自己的事,却也偶尔扫一眼电视机的屏幕。这主要是想看看何日新闻结束,她可以转换至到音乐频道。
阳台上的奶奶在专心地进行创作,陶土在转盘上旋转,奶奶那双布满筋络的手灵巧地控制着陶上的形状。有时,珍妮真有点儿想不明白,这种灵巧的事情为什么她却做不来?现在,要是珍妮在奶奶身旁的话就会发现,奶奶显然心不在焉,因为陶罐的形状远不及已往做的精巧,饱经沧桑的脸上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使得那双仍不失魅力的眼睛变得深邃了。
“喂,宫本淳三郎一一”看来卫星已经接通了,播音员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你好!特蕾茜!大家都知道梦幻号的事,那些故事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了。例如,
当船沉的时候,乐队依旧不断地奏着曲子……但是……”
也许是珍妮搬动东西干扰了电视的声音,在老人耳朵里,话语有些断断续续:“……我们还想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宫本淳三郎的声音通过卫星在电视里传了出来,“船舱里锁着很多的秘密……所以我们潜到前人从未到过的地方。”
老人的眼神越来越专注,那几乎超越了一个老人所能有的神采,只是可惜,珍妮并没有看见这一切……
“你们的行动举世瞩目。”播音员特蕾茜适时地接过了宫本淳三郎的话头,把采访引入另一个主题,“可是,你们的行动也引起很大的争议,有人说你们是正当的,可也有很多人称你们是盗墓者,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考古的人得尽可能挖掘古墓,否则他就无法深入研究……”
老人站起来说了一句什么,珍妮没有听见。老人走进屋里,显然,梦幻号引起了她的兴趣,但是,她似乎对是不是盗墓并不在意,因为她根本没有去听宫本淳三郎的辩论。
珍妮发现奶奶站了起来,忙过来:“您说什么?”
“开大声一点儿,孩子”老人说。
电视上,宫本淳三郎在回答:“我在学校里学过博物馆学,受过特别训练,我会把找到的遗物妥善保管的。”他显然是在叉开话题,“请看一下今天我们的发现吧,这是一张图画。”
电视镜头转向宫本淳三郎,然后摇向他身前的那幅女人人体素描。
“这是在海底留存了84年的纸张。”宫本淳三郎骄傲地说。“我们的队员将它完整地保留下来了。这儿还有作者的签名,字迹非常清楚……或者……”他又不无讽刺地补充道:“难
道说应该上它永远……长埋海底?”
老人的双眼此时迷蒙了,仿佛一场春雨渐渐沥沥洒过大地,润物细无声;又像雾起山谷,朦胧而飘渺……
电视镜头似乎在画上停滞了,久久不肯移开。于是,我们在镜头的指引下,将目光从画上那个年轻女子的脸开始向她的全身移动。她半躺着,赤裸的身躯无半点遮掩,微偏的头恰好将颈下那颗硕大的钻石项链展示出来;钻石镶嵌在一对高耸的乳房中间,就像两座山峰间的一汛泉水。尽管是素描,但是,似乎可以看得出肌肤的色彩,感觉得到它的质感一一白如雪、柔似绵,尤其是那双眼睛,带有一种满足与惊喜参半的神情,使得这张素描成为一幅传神之作。
这张名不见经传的作品给人一种妖冶的美,使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画中女人的双眸,进而将人们带入一种如梦如幻的境界……
“上帝啊!”电视机前,老人一声轻呼,给这扑朔迷离的沉船寻宝的故事又增添了一丝悬念。
1996年。大西洋。
科研号。
宫本淳三郎为第一步的打捞成功而欢欣鼓舞,唯一令人不解的是那张84年前的素描,在海底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浸泡,居然完整如新,使得专家们大为困惑。他们把此解释为深海底下缺乏危害性的微生物,底层海水含盐量或盐的浓度低,深水水温差不多到冰点,还有含氧低等等,所以海底的东西腐蚀慢……这一切解释只是人们的主观猜测,因此,宫本淳三郎不敢完全相信。因为对于打捞沉船的宝藏来说,成功的概率是极低的,这不仅在于技术难度大,更重要的是信息的及时与判断的准确。否则,人人都可以靠打捞沉船发财,那还有什么沉船可供打捞呢?要确定沉船的位置、沉船所装的物品、沉船海域的地形与深度、是否曾经有人进行过打捞等等,这些信息并不好搞,但却都是打捞成功与否的重要环节,缺一不可。有人将这种行当比喻成赌博,久之上瘾。现在,宫本淳三郎就已经赌瘾很大了。多次地搜索、打捞,他几乎跑遍了四大洋,已经成为这方面不可多得的专家,但是他从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因为这是拿生命在做赌注。魔鬼将大海变成无数财宝的存放地,他们所做的就是从魔鬼的嘴里抢财物。现在,马上要进行下一次搜索,他从已经找到了的画上证明钻石就在这条船上。可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这张画确实是在船上画的呢?
任何一个疑点都需要小心求证。例如,在查正这艘沉船准确的位置件事上,他下了极大的功夫,可能在他打捞生涯中最为费力的一次。从梦幻号最后一次报告的位置——北纬41’46”,西经50’14”,宫本淳三郎不难找到它的大约位置,但是,实际上,这是当时梦幻号的四副在撞到冰山后计算出来的,并不是准确的位置。在大西洋海底找一条沉船并不像在街上找一辆汽车那样容易,因此必须把有关梦幻号最后几小时的一切点滴材料一一有关速度、互相矛盾的位置报告,水流、波浪下滑的角度等所有资料编成程序,输入计算机,这样,读出数据才能直接指出梦幻号的位置。
试验与计算是极枯燥的,但却是行动前必不可少的。多少个不眠之夜才给他们今天的行动以信心,现在,钻石的找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他怎么敢有丝毫的马虎呢?
一艘深海潜艇正在被慢慢吊起,移出船舷,以便放入海中。这是技术部门和船员们的事,但是,宫本淳三郎还是不转眼珠地盯着每一步操作。他宁可亲自指挥,这样可以掌握全过程的每一个步骤。起重机的轰鸣声很大,腥咸的海风加着冰冷的海水不时地扑打着他的面颊,但是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叉开的双脚牢牢地钉在甲板上。
“宫本!”小林从工作间出来,大声喊道:“有卫星电话找你。”
“小林,现在我们正要出动,你没看见吗,潜艇正在入海!”
宫本淳三郎不喜欢有人在这时打扰他,对于新闻记者的采访,他已经头疼了。刚才那位女记者的提问让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盗墓者!要不是因为有镜头对着,他早就骂娘了。他决定,以后不再见什么记者了,本来这类事情是要保密的,谁先发现沉船,谁就可以捷足先登。可这次鬼使神差地,居然要上电视!结果闹了一肚子气不算,还要在全世界人面前出丑,真他妈窝囊!现在又是电话,肯定还是那些记者,他可不想再为那些臭婊子提供出风头的机会了。
“相信我,你应该听这个电话的。”小林是个慎重的人,他知道头儿不高兴,但他坚持要宫本淳三郎去听,显然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宫本淳三郎转身走向电话,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希望不是又来烦我的。”
“哎,你说话时要大点儿声音,她年纪不轻了!”小林说着将电话话筒递给宫本淳三郎。
“好的。”
现代的通讯设备已经把天涯缩短到咫尺,尽管这是在大西洋的一艘船上,但是电话耳机中传来美国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因距离受到影响。
“我是宫本淳三郎,有何贵干?你是谁?”宫本淳三郎的声音冷漠、干涩,他不知道对方会带给他什么问题。
“我叫兰,兰·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苍老但不失魅力的声音:“我想知道你们找到了‘海洋之心’吗?
仿佛有人重重地击在宫本淳三郎的头上,他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是海洋之心!这颗钻石就像魔鬼附体,宫本淳三郎凭直觉感到,它不会远离,应该在附近,可是他始终与它擦肩而过。从那张画上发现了钻石的踪迹后,他就一直在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抛出诱饵,至于画与钻石的关系,他从来没有向打捞队以外的人提过。这是绝密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人晓得它的下落。但是,这个老人却知道钻石就在船上,并且对找到画就离找到钻石不远的秘密也一清二楚,这就不简单了。
看着宫本淳三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小林笑了:“我早说过,你应该来听这个电话的。”
静场的时间不短了,宫本淳三郎稳定了一下情绪:“喂,我在听,兰,我想问一下,你知道画中的女人是谁吗,”
这是宫本淳三郎目前最急于知道的秘密。实际上,只要弄明白这张素描确实在1912年4月14日,也就是船出事的前一天画的,也就可以肯定他们的寻找方向是正确的。同样,如果充当裸体模特的女人的身份弄清楚了,也就找到了钻石的下落。二者效果相同,这怎么不令他激动呢?因此,当他提出问题时,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们不知道在这一瞬间宫本淳三郎究竟想了多少结果,也许想了一千个答案、想了一万种解,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听到如下的回答:
“当然知道,画中的女人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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