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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17 19: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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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回味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数绵羊根本不奏效。我失眠,当然不是刚才的事儿吓的。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高中时,昀灿(我的双胞胎弟弟,除了高中时候在北京念书,其余的时间都在美国德州,他和我外婆移民去了那里)可是个活生生的校园小太保。那死小子打架我见多了,每次都带二十几个痞子拿着“家伙”去干群仗,打完之后都是我去收拾烂摊子。我辛辛苦苦攒的那点儿积蓄,一大半都给他买了纱布和药水。
我是担心牛奶那个烂人现在的心情,最近事情这么多,他会不会扛不住了,流个眼泪什么的。想去安慰他一下,又怕被他赶出来。算了,我也不必杞人忧天,那个烂人根本就没长心,睡个大觉就什么都忘干净了。
呃……还有就是秋泽。一开学我们个个都被搞的头晕脑胀,虽然成为了患难与共的挚友,但根本就看不到爱情的希望之光嘛!哎,郁闷死了,越想越烦,越烦越想。算了,还是去找Moyo聊聊天吧,她应该还没睡。
走到Moyo门前,咚!咚!咚!
“谁呀?”
“Moyo,我啦!”
“进来吧!”
“Moyo,我睡不着。”我进了房间,Moyo正坐在床上痴痴的看着我,我一头栽到她软软的大床上,真是舒服。
“都十二点多了,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儿心潮澎湃呢?”Moyo看了眼床边的闹钟,合上了手里的迷你影集,放到床头。翻开了身旁的《圣经》。
这是Moyo睡前的习惯,翻看那本纪录她成长过程的影集,阅读《圣经》后做祷告,她是非常虔诚的基督徒。
“嗯,Moyo,你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是呀,原本是烦的要死,但刚才打了一架之后,开心多了。”Moyo开始读《马太福音》第三节,我开始沉默,仰脸对着天花板冥想。
良久,Moyo合上了《圣经》,打破了寂静。
“茶灿?在想秋泽吗?”Moyo一脸狡猾的笑容,冷不防的跳出这么一句。
“你,你说什么呢?”糟了,被发现了。
“你少给我装蒜,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呀,什么都写在脸上!”
“那,Moyo?”我看我还是坦白吧。
“什么?”
“你觉得秋泽怎么样?”
“怎么,想嫁人了?”
“讨厌!快说,快说”
“嗯(苦想),他太干净了,我看煮煮都能吃了。”
“嘿嘿,那就是不错喽!”Moyo是不会表扬谁的,只要她不批评秋泽,那秋泽给她的印象就已经相当好了。
“茶灿,你是认真的么?”Moyo一本正经的说。
“呃,我想是吧。”这可是我的初恋,18年了,我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
“Moyo,你支持我吗?”
“只要你喜欢,我就支持,要好好把握机会哦!”Moyo笑着搔了搔我的头发。
“好哥们儿,我爱死你了!”说着,我搂住她的腰,在她怀里装哭,还挠她痒痒……
一阵胡闹过后,我们疯的乐不可支,更没睡意了。我咯咯笑着,随手拿起了床头的迷你影集,一张一张翻阅着,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Moyo?”
“嗯,怎么了?”Moyo一边笑,一边聚精会神的解我刚才用头绳儿绑在她手上的死结。
“我们好久没谈心了。”
“是呀,好久了。”
“有些话我想问你。”
“问吧!”Moyo停止了搞那个绳结。
“Moyo,我们都快19岁了,你看我都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也试着交个男朋友吧!”
Moyo听了这话,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我不想交。”她的声音冰冷生硬。
“交男朋友也没什么,你可以尝试一下……
“总之我就是不想交,茶灿,不要再说了!”Moyo不留余地的打断了我,眼神越显忧伤。我看着手中的影集,我想自己是猜对了。影集里有18张照片,是Moyo每年的生日照片。从第四张开始,一直是三个孩子的合影。而当我翻到第十五张时,照片上就只剩下了Moyo和我。
“Moyo,是因为智恒吗?”
“……”Moyo没有回答,我看到她眼睛里有一些湿润的东西滴到了床单上。
“Moyo,已经四年了,你一直封闭自己的心,难道不累吗?为什么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
Moyo拼命忍住泪水,可身体颤抖的厉害。
“我们认识十八年了,还有什么不能一起承担呢?”我把Moyo搂进怀里安抚着她,她把脑袋倚在我的肩头轻声抽泣。我不是故意惹Moyo伤心,我只是很想了解她的心情。
“茶灿,你早看出来了是不是?这么多年,你怕我伤心,一直不敢问我是不是?”Moyo抬起头,带着哭腔问我。
“你这个人,什么事情都愿意一个人扛。”
“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去放开智恒,他的影子一直在我身边。”
“我能看出你心里的痛。”
……
“茶灿?”Moyo无助的看着我,眼睛红通通的,噘起小嘴儿,活像一只小猫咪,可爱极了。
“什么?”
“我们是最最最好的朋友,和亲姐妹一样,对吗?”Moyo擦干眼角的泪。
“嗯,一辈子都是,谁也分不开。”
“茶灿,有你真好。”
“当然了,这是必须的。”我和Moyo四目相对,彼此微笑,Moyo的笑容背后充满了无尽的怀念和悲伤。而我,想到智恒,心里像被千根针刺般的痛。
Moyo的回忆:和智恒一起的那段时光,是刻骨铭心的。智恒,一个只活了十五岁的男孩儿。
我叫Moyo,生在北京。母亲在我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小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身体有病。每个月初,父亲都会给我灌上一碗红油油的东西,难喝极了。每次一喝完,我就会干呕不止。父亲非常心疼,但还是勉强我喝。记得有一次我非常任性,死活不肯喝,父亲非常伤心的摸着我的脸颊,他对我说:“Moyo乖,快把药喝掉,不然你会病倒的。”
自幼丧母,父亲因为工作无暇管我,我得了很严重的自闭症,讨厌和别人来往。那时,茶灿的母亲在帮忙照顾我,茶灿的家是我觉得最亲切的地方。智恒也是在那里认识的。我清楚的记得,第一眼见到智恒的时候,他在对我笑,笑的那么纯真无邪。那年我四岁。
茶灿,智恒和我从小就在一起,我们的父亲都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很自闭,基本不说话,智恒就叫我“活哑巴”。当时我很伤心,其实我是很想和他交谈的,但内心的孤独让我渐渐丧失了表达的能力。茶灿从小就很懂我的心,面对我的时候,只是握着我的手,好暖,好久。这个人,我一生最好的朋友。
在幼儿园,智恒常常抢我和茶灿的零食和玩具,每次茶灿都会为了保全我俩的“财产”和智恒扭打成一团。而我只会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打到没了力气。茶灿总是怒气冲天的跑过来问我为什么不去修理智恒。我就说智恒很讨厌,不想碰他。智恒每每听到这句话,就会扔下手里的零食,气呼呼的冲出门去。其实,在我心里,是很喜欢智恒的,可是他不知道。
上了小学,我出落的秀美,十分抢眼。总是有一群死皮白赖的男孩子围着我转。那时我还是很自闭,除了茶灿、智恒以外的同龄人我都很抗拒。我讨厌那群男孩子,不想和他们有任何联系。茶灿总是拿着一根大大的球棒把我身边的无赖吓走,尽心保护我不被骚扰。当时智恒不在我身边。
四年级那年,有一天我放学回到家,看见父亲躺在沙发上哭泣,他喝醉了,像烂泥一样,一身酒气。父亲哭的很伤心,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母亲,他时常如此。父亲说,我是母亲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所以从小到大父亲都非常疼我。意外的是,这次我从酒醉的父亲口中了解了自己不为人知的身世。
我外婆的家族地位显赫,是英国皇室的一个分支。所以我有四分之一的英国最高贵的血统。在伦敦,外婆偶遇了正在留学的外公,他们相爱了。后来,外婆和外公私奔,外公带着她回到了北京,结了婚。后来有了我妈妈,妈妈爸爸又有了我。
外婆的家族中遗传着一种诡异的病,或者说是一种诅咒。就是这个家族的世世代代都是吸血鬼。所以外婆、妈妈和我都是,但不是咬着人脖子吸血的那种。我们每个月初必须喝上500cc的鲜血,不然生命就会有危险。三个月不摄取鲜血,就会变成一俱干尸。我现在才知道,从小一直喝的红油油,腥腥的“药”,原来是鸡血,我觉得好恐怖。
让我更难以接受的是我母亲的死因。以前父亲对外界说,母亲死于产后忧郁症。其实,每个女吸血鬼在产子之后,就要停止摄取鲜血,沾血即会猝死。也就是说,吸血鬼本身带着罪孽,若想生子,就要以生命为代价。所以,我的母亲在生我三个月后,变成了干尸。
这一切,是在母亲生我之后告诉父亲的。母亲说孩子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所以她必须生下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把母亲害死的。
父亲醉醺醺的流着泪和我讲述这些,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为什么我是一个吸血鬼?为什么我要失去母亲?我冲回自己的房间,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
第二天,清醒的父亲根本不记得前一天晚上和我说过什么,当我向他求证时,他变得惊慌失措,然后极力辩解说他昨天是在胡言乱语。可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父亲不要内疚,反正我早晚都会知道。然后我去上学。
刚到班级门口,突然一个胖胖的男孩儿抓住了我的双手,他力气太大,我扭不过,无法挣扎。他强吻了我的脸颊,然后松开了我,悠哉的进了班级,许多同学看到了这一幕。
我气得浑身发抖,飞快地跑到水房,猛劲儿用水搓洗自己的脸,泪和水一起流了下来。我恨自己的懦弱,无法保护自己,还牺牲了母亲的生命。我难过的连呼吸都感到压抑。等隔壁班的茶灿听到风声找到我时。我泣不成声的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两个人在水房里抱头痛哭,那年我十岁。
第三天茶灿给智恒打了个电话,把我被强吻的事告诉了身在男校的他,智恒听后火冒三丈,当天就跑到我们学校把那个胖男生狠K了一顿。一周之后,智恒转到了我的班上,而且很快当上了学年老大。从此,没有男生再敢靠近我。
为了感谢智恒的照顾,我特地给他做了爱心便当。可当他吃后,用刚学来的成语发表了感想,让我的信心down到谷底。他说,味同嚼蜡。
以后的日子,智恒还是抢我的零食,我还是一声不吭的坐在角落,任人宰割。就这样,四年过去了。
今天是我十四岁的生日,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朋友为我开了个party。
“Moyo,快许愿望。”茶灿笑着对我说。
我双手交叉在一起,举到胸前。对着巧克力蛋糕上的蜡烛闭上眼睛。
“臭丫头,今年的愿望说来听听。”说话的是智恒。他已经长成大男孩了。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格外的英俊,是学校里最惹火的男生。智恒现在十五岁,本该比我高一届,可因为转学之前打了强吻我的那个胖男生,所以被留级了。
“为什么要说?说了就不灵了。”
“每年你都不说,多没意思。”智恒装的很沮丧。
我怎么能说出口?从记事开始,我的愿望就是长大嫁给智恒。这几年的愿望是先变成正常人,再嫁给智恒。(我没有告诉他我是吸血鬼)
“我……希望自己身体健康。”我编了个不能再烂的愿望。
“真俗!我看大象都没你壮。”智恒用拳头敲了一下我的头。
“Moyo,拆礼物吧。”茶灿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了我。
打开一看,里面是我的最爱—Hello Kitty的手套。茶灿太懂我了,我开心地和她拥抱。
“智恒,你的呢?”茶灿问他。
“给!”智恒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铁盒子,上面还挂着锁。
“什么?过生日就送这个,去年还是一只小熊玩具呢!”茶灿皱起眉头。
我接过铁盒子,摇了摇,里面有响声。
“她都这么大了,要什么玩具。”智恒瞪了一眼茶灿,又把脸对准了我。“Moyo,你听着,这个盒子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才能打开。”
“那你现在送给我干什么?我就要现在打开,快给我钥匙。”
“不行,等你十八岁再给。”
“我偏不,不给我钥匙,我就把它撬开。”
“你敢,我毁你的容。”
“那我还不要了呢!”
“你试看看,我扒了你的皮。”智恒举起了拳头。
就这样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生日很快过去了。
一周之后……
最后一次见到智恒,他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嘴上罩着氧气罩,奄奄一息。
智恒的爸爸是个廉洁的法官,他前阵子审的一个案子,被告是黑帮的老大,被判了死刑,黑道上的人决定对智恒的爸爸进行报复。那群人渣实在太狠毒了,昨天晚上派杀手枪击了智恒一家,智恒的父母当场毙命。智恒伤到要害,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我和茶灿接到通知,医生让我们去见智恒最后一面。
看着病床上唇色惨白的智恒,我的眼泪就不听话了,茶灿也变成了泪人。我的身体开始发抖,心像裂开一样疼。要不是茶灿搀扶,我也许就摊在地上了。我们走到智恒的床边。
“智恒?”茶灿轻声唤他。
智恒微微挣开双眼,艰难的翘起嘴角,给了我们一个笑容。
“两个臭丫头,哭什么?丑死了!”智恒的声音很微弱,我知道,现在他身体很痛。
“智恒,那群人真是混蛋!”茶灿哭着骂到。
“……”智恒没说什么。我想,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了边缘。可他能说什么呢?抱怨自己死的冤吗?还是叫我和茶灿去给他报仇?这都是不可能的。一个十五岁的男孩,面对死亡,他无能为力。
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流泪。我感觉脆弱无力,于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和茶灿呆呆的看着智恒。窗外下着雨,天是阴的。
“茶灿,现在真想起来和你打一架。你这个坏蛋,每次都咬我的胳膊。”智恒开了口,虽然强装着没事儿,可有气无力的声音出卖了他。
“好哇,那你快好起来,和我打架呀!”茶灿的声音在颤抖。
“呵呵,抢你零食的时候我最开心了,你每次带到学校的那些零食都特别好吃。不晓得以后能不能再抢了。”我看到智恒开心的表情下隐藏着失落。
“智恒……”茶灿终于忍不住了,呜呜哭了起来。
“不许哭,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智恒变得有些激动,擤了擤鼻子,强忍着泪水。
“茶灿,你要看好自己,你的脾气一直那么倔,将来会碰钉子的。”智恒似乎开始他的临终遗言了。
茶灿再也不能承受这眼前的一切,捂着脸,跑出病房,在走廊里号啕大哭起来。
“Moyo?”智恒叫我的名字。
“嗯,我在这儿。”我的眼泪还在不停的流。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智恒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你说什么啊?你哪有对不起我。”
“对不起,Moyo。这一次,我真的要离开了。”
“不会的,只要你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
“不用安慰我,我明白自己的情况。Moyo,我走了,就没人当你的保镖了。那些男生还会来缠着你的。”
“现在不要说这些了,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Moyo,我走后,你要坚强一点,把自己变强大。告诉你!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听见没?”智恒根本没有听我说的话。
“智恒 ……”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知道吗?”
“ 我……”
“臭丫头,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听见我的命令了吗?”
我拼命的点头,不停的流泪,智恒的声音大了许多,气色也好了许多。这可能就是古人所说的回光反照。我握住智恒的手,智恒对我突如其来的表现很惊讶,他的表情中掺拌着喜悦和绝望。他的手冰凉,这是我第一次触碰他。我真的好想告诉他,我很喜欢他,请他不要离开我。可最后我还是没说。
“智恒,可以留下来吗?”我望着智恒的眼睛,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
“我是很想留下来,因为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Moyo,对不起。”
“什么愿望?咱们三个一起去完成?”
智恒笑了笑,摇了摇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臭丫头,快乐的活下去,把我这份也活下去。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揍你!”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真的好差劲。
“不要让我放心不下!”
之后,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Moyo, 我好累,想睡一下,你和茶灿先回去吧!”智恒开了口。
“不,我要在这里陪你。”
“你回去吧!”
“可我想留下来。”
“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你想被我扁吗?”智恒威胁着,还装出挥拳头的样子。我猜,智恒是不想让我和茶灿看着他死去。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们回去就是了,明天再来看你,你休息吧!”我松开了智恒的手,我是那么不情愿的放开。然后擦干眼泪,起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Moyo!”智恒突然叫住我。
“嗯?”我回过头。
“再见!”智恒冲我微笑,眼神里充满了留恋。
“再—见!”我用几乎崩溃的声音说完这两个字,无力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拉着茶灿离开了医院。一路上,伤心欲绝的淋了场雨。
“再见”,智恒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天晚上,智恒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心,像被钩子钩住,钩到破碎。鲜血透过肌肤滴在地上。滴嗒,滴嗒。
Solo :如果我有翅膀,羽翼丰满。那我就可以飞翔,无限的接近天空。可天空究竟在哪里?不管它,我要义无反顾的冲上云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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