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春梦了无痕（2005.07.24奇迹般地更新至第八章）

卡特琳娜

楔子

    终于有了一个难得清静的午后。
    兰抱着琵琶回到自己的座舱。她解下颈上、腕上丁丁当当的环佩和艳丽的衣裙，换上了一身清爽干净的布衫。沏起一杯碧螺春，靠在雕花红窗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秦淮河。看着来往如织的船只，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疲倦袭上心头。
    “新一……你在哪里呢……”兰痴痴地呢喃着，“你……还会不会来呢？”

梳洗罢
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
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菽洲

卡特琳娜

第一章

    思绪飞回到八年前，兰忆起与新一初遇时的情形。

    江南水灾。
    黄梅时节，连日的暴雨导致河湖泛滥，淹去良田美宅数千万亩。昔日歌舞升平的江南，顿时变为一方巨大的水洼，成了真正的“水乡”。数以万计的灾民，也包括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被迫离开曾经繁华富饶的家园，向北迁徙。

    天色渐渐暗下来，长长的队伍也慢慢停下。灾民们在路边铺上稻草，预备就这样露天过一个晚上。反正这半个月以来，都是这么过的……
    离他们不远处，停着一队车马。虽说同样是前往江北避难，但他们的身份可就不同了：朝廷二品大员林五郎的家眷。地位显赫的林家自然不屑与平民百姓混迹，更不用说是路宿道边；而一般人单是看见车马周围凶神恶煞的家丁就已畏惧不已，决不会有那个胆量靠近他们的车队。
    当然，这只是一般而言。就在刚才，不知是谁搞了鬼，为首的几辆马车那儿先是“噼噼啪啪”一连串响声，随后周围就弥漫起一股带有呛人火药味的烟雾。马匹受了惊，又嘶又跳。“什么人！”家丁们呵斥着赶上前去查看情形。

    车队尾部的马车内。
    “嬷嬷，外边出什么事了，这么吵吵嚷嚷的？”刚要入睡的兰揉着惺忪的眼，问身旁的奶娘。
    “……恐怕又是哪个野小子眼红我们的东西了罢。这些穷鬼，哼……兰小姐？你要做什么？”
    兰撩起布帘，向外探出身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嬷嬷你先睡好啦，我出去瞧瞧去。”说着便利索地跳下马车。

    车外草丛中。
    “唔，哀，《药经》上写的是这儿吧？”
    “嗯，是这样写没错啦。可是新一哥……我们这样不会被发现吗？”哀看着趴在草堆里的新一低声问道。
    “没事的，我的炮仗顶管用了。谁让他们把马车停在这儿，碍着我们采药？”新一伸手挠挠头发，又继续在草丛中摸索。“更何况在他们眼里，前边的珠宝才是重要的。”
    “但是，这许多时间了都还没有找到，恐怕是根本就不在这儿。兴许《药经》里也记错了罢……”哀有些着急，林府的人应该觉出这只是调虎离山了吧。
    “哀！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呢！难道你不想治师父的病了吗？”
    “爹……”哀想起父亲在病榻上不断咳血的虚弱样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这个年龄的女孩儿不该有的忧愁。
    “哎……”她轻叹一声，抬头看了看前方，刚才还集结在一起的林府家丁已经散开，各自往回巡逻。“新一哥，还是先回去吧。要是让他们发觉是我们干的……”听说林府单是对出了小差错的丫环就用重刑的。为了父亲自己怎样都是不要紧，可是不想让新一受牵连啊。
    “喂……”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
    新一警觉地跳起来挡在哀身前：“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新一敌视的目光让兰很恼火，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哎！“你们俩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哼……”只不过是个小姑娘，就这么趾高气昂，官家小姐又怎样？他最痛恨官宦人家了！
    对于新一的反应，兰倒是有点吃惊。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她啊，就算不清楚她是林五郎的独生爱女，从她这一身华服也该明白她的身份。眼前这个男孩子，他是视若无睹吗……还真是特别呢……
    “新一哥，我们快走吧！”哀看着怒目相对的新一和兰：这样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兰小姐，您没事吧？”巡视的家丁闻声赶了过来，“啊，找到了！就是这两个小杂种捣的鬼！”
    新一眼看要束手就擒了，一时也想不出逃脱的办法，只是把哀的小手紧紧握住，低声道：“哀，不用怕，新一哥会保护你的。”“嗯。”
    “喂！你们喊什么啊？”兰发话了。对着她的那些家丁，她不满地说道：“我只是让这两个小鬼回去告诉那帮人他们吵着我了。你们这般呼呼喝喝地，我更睡不着啦！”
    “这个本该是咱们这些下人做的，何需小姐亲劳？”
    “呵，说得好听！刚才你们还不是到前边看热闹去了？”兰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忽然瞥见新一和哀还待在原地。她一跺脚，说道：“你们俩，还不快去！”
    新一料想今夜找药无望，只得拉着哀跑向路的另一头，一边跑着，一边还回过头怀疑地看着兰：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奇怪！

    新一……你知不知道……我从那时起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这个……大傻瓜……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历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他

卡特琳娜

第二章

    风吹动，月光倒影。
    烟飞扬，夜上浓妆。

    六朝金粉熏染下的秦淮河。
    河中央泊着一艘张灯结彩装饰华丽的画舫。四周河面上的船，仿佛约定好了似的，纷纷向那艘画舫靠去。

    画舫的主舱内人声鼎沸。
    “咳、咳，”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挥一挥手中的花巾，出声说道：“大爷公子们莫要着急，我们的铃兰姑娘马上就到。”
    场内登时静了下来。
    这时，只听得一阵悦耳的铃声由远及近。舷梯上，先是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镶珠缎鞋，继而是一身华美的
红色丝织衣裙。接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张有着绝色容颜的脸。盛装之下的兰，满身珠光宝气亦不能掩盖其清雅脱俗的气质。纤纤玉手抱住半遮娇容的琵琶，兰由两名小鬟陪同着，袅袅婷婷地走下梯子。
    许是此景此人美得过于震撼，在场的人无不屏息凝神，静静注视着这位仙子从天而降。舱内鸦雀无声，只有兰身上佩戴的玉佩银器不时敲打发出“丁零当啷”清脆的声音。
    待到兰款款走到她的美人榻边缓缓坐下，扶好琵琶，重又抬起头默然看着舱内的，还有画舫外无数在小船中等待的人，众人的心再一次激动起来：秦淮第一歌姬——铃兰姑娘，今晚终于要一展歌喉了！
    眼神迅速地在每个人身上游移过，还是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顾盼的神色却被台下的众人当作多情，引来一阵喝彩。他……也许……再不会来了呢……
    定了定神，平下心绪，兰拨弄几下琴弦，场内再次寂静。无需清嗓子，兰轻启樱唇便悠然唱道：
    “想得我肠儿寸断
      望得我眼儿欲穿……”
    “铃兰姑娘你莫要伤心！你这般花容月貌，怎能肠儿短，眼儿穿？大爷我可要心疼死了！”一句尚未唱完，就有人在下面大声嚷嚷起来。大概是谁先前喝多了酒，此时趁兴便发起酒疯来。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微微皱了一下眉，朝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酒醉的人便被“请”出了船舱。
    兰端坐在榻上，像是全然不见台下发生的事，继续幽幽地唱着：
    “……好容易盼到了你回来
      算算已三年……”

    鸟群低低地飞过。
    河岸边也聚集着大堆的人。他们坐在石堤上，赤脚泡在水里，全神贯注地听着画舫里传来的悠扬歌声。这些人大都是些穷苦的劳工和家眷，自然出不起钱雇小船开到河中央去，更别提花钱上一趟“兰桂坊”——歌姬铃兰所在的那艘豪华画舫。好在铃兰的声音虽然轻柔，却恰能乘着秦淮河上的晚风沿岸飘来，更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空灵。
    “……想不到才见面
      别离又在明天
      这一回你去了几时来
      难道又三年……”
    一阵风吹过，歌声若隐若现。柔美的嗓音中，仿佛另参杂着什么。那是一份，浓得化不开得愁。配着忧伤的词，相得益彰。
    “啧啧啧，真真作孽哟！”一个满额皱纹的老妇一声叹息，“真可怜见的……”
    “是啊，这铃兰姑娘唱得也实在好！”坐在老妇旁一个媳妇模样的人应和着。
    新一就坐在她们附近。他也在听兰唱歌，但他没有附和周围人的称赞。兰唱得确实好，不是一般的好，那是自然的，因为她是……在唱她的心啊……

    “……左三年右三年
      这一生见面有几天
      横三年竖三年
      还不如不见面
      明明不能留恋
      偏要苦苦缠绵
      为什么放不下这条心
      情愿受熬煎……”
    兰还在唱着，清幽的声音仍不断随风飘来，新一却不堪再忍受。兰的歌声像是无形的质问，刺得他心痛。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不断地让她等、等、再等。这样遥遥的等待，何时才是个尽头！新一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
    起身，离开河岸的人群。走得远远的，远到再也听不到兰凄美的歌声。

    兰……负了你的千行泪……系着你的一颗心……我值不值得你这样……

谁把往事思量
笑时泪半行
转眼两颗心
天各一方

窗我拿来守望
你一念之差
我动情一场
多少空想

卡特琳娜

第三章

    新一在外游荡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地回到住的茅屋。
    “新一哥，你怎么喝酒喝成这个样子！！！”假如哀知道了，假如哀还在的话，一定会很惊讶很生气自己现在的颓废模样吧。
    脑海里娇嗔着的哀的倩影慢慢退去，新一揉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惨然地笑笑。哀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会这样，是因为他不想在这充满他们共同回忆却不再有她的地方一个人清醒着独处。那样，他会感到悔恨，感到自责，会触景生情而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
    “新一哥会保护你的。”
    ……

    ……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哀。”
    ……

    ……
    “哀，等我把这事解决了，我们就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不再烦恼世事。”
    ……

    仔细算算，自己给过哀的承诺有多少？其中又有几个是真正兑现了的？
    说要保护她，却不断让她为他受苦受累受伤；说会陪伴她，但她伤心流泪的时候他永远不在；而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和他双宿双飞远离尘世的那一天。
    可是哀，真的对他的承诺深信不疑呢。每一次见他对她许诺，她都会微微垂下眼，双颊绯红，轻“嗯”一声，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而今只能在他梦里出现的，倾城的笑。
    不只一次，新一在酒醉后迷离地看见梦中人的颦笑，恍惚闻到她身上茉莉的清香。伸手欲揽，她却如镜花水月一般触碰不得。然后，他在第二天早晨惆怅地醒来，恨不得随她而去。
    但是他不能。
    “我只是想帮新一哥……早日达成愿望罢了……可惜……可惜不能了……但是新一哥……不可以放弃啊……还有人……在等着呢……”
    如果他就此沉沦放弃，哀恐怕真的会生气呢——她所付出的一切也都枉然了。这听来像个拙劣的借口，却是他对哀仅能遵守的诺言了。
    假如，假如当初没有兰的出现，那么现在，他的哀应该还平淡而幸福地生活着吧？
    明知道一切的“假如”都是不现实，但每每想到这点，新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地怨着兰的。
    “可是兰姑娘是个好女孩，新一哥。”哀曾经这么对他说，“她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虽然她和兰只有并不怎么愉快的一面之缘。但是新一了解，她和他一样默默地关心着兰，甚至……
    再次触及自己最不愿回想的那一幕伤心往事，新一的心就像被死命地揪起一般痛：这样温柔善良的哀，让人心疼得无所适从……
    于是，小茅屋后，在哀简陋的墓前，新一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再一次放声痛哭。

    哀……不知道你是否听得到……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啊……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 正梳妆
相顾无言 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冈

哀奥里亚

..............
新一D形象真是,现在都这样HA..........
PS:第三章有错字..........

yj1983

个人猜测后面是以回忆为主，补叙哀为什么死的，以及为什么新一无法追求兰的故事……

最初由 卡特琳娜 发布
于是，小茅屋后，在哀简陋的墓前，新一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再一次放声痛哭。

虽然新一究竟喜欢谁还不清楚，但看到这里就没想法了，又是悲剧啊……

卡特琳娜

最初由 哀奥里亚 发布
..............
新一D形象真是,现在都这样HA..........
PS:第三章有错字..........

老了，眼花了。麻烦指明哈~

哀奥里亚

她只得你这样为她付出
应当是值得吧?............
还是我理解错L..........................

卡特琳娜

改好了。
谢谢指正哈~

卡特琳娜

第四章

    兰桂坊。兰的座舱内。
    小鬟给客人奉上刚沏的新茶，款款退下。
    缭绕的茶香与雾气中，兰慵懒地靠在榻上，美目低垂，随意把玩着手里的团扇。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这一幕还是把智明看呆了。
    “……铃兰姑娘，上次我向你提起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思量已久的话说出口。
    身子微微一颤，兰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等不及，来催促了……”
    缓缓抬起头，兰轻轻说道：“嬷嬷那边……”
    “郭嬷嬷那里我答应会给她补偿的，她决计不会阻拦。”
    “那么，邱大人和夫人恐怕也不会……”兰掩饰起小小的失望，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不等她说完，智明就辩白道：“爹娘若知道你是如此聪颖美丽蕙质兰心的女子，一定喜欢得紧！”
    “难道他们就不会介意我的出身？”兰轻抚腕上的镯子，淡淡地问。
    “……”迟疑了许久，智明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这是我自己的事，他们不同意又能如何？”
    “这么说来，令尊和令堂确实不赞同了，”兰努力使声音听来不那么如释重负。她缓缓站起身来，向智明走去，“既是如此，邱公子来问我的意思，也只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今儿个我有些累了，公子请回吧。荷叶，送客。”
    “我一定会让他们同意的，请你等着！铃兰姑娘，请你一定要等我！”
    目送荷叶和智明离去的兰正准备关上门，听到他远远喊的最后一句话，忽然愣住了。
    这句话，多么熟悉啊……新一，新一曾经对她说过呢……在三年前，还有三年前的三年前……
    头靠在雕花红木门框上，指尖滑过左手腕戴着的镯子——新一送给她的镯子，兰怔怔地落下眼泪。

    “兰姐姐，你又在想那个负情薄幸的家伙啦！”荷叶送完客回来，见到兰又是一脸痴怨的惹怜模样。
    兰赶紧用袖子拭干眼角，答道：“才没有呢，小妮子别瞎说！”
    荷叶摇摇头，转身闩上门，回过头说道：“姐姐你瞒不过我的。瞧你眼睛红红的，才刚哭过吧。除了那个薄情郎，谁会招下你的眼泪呢？”
    “新一他……从没说过喜欢我的话儿……一切不过是你在胡乱猜测罢了，怎能怪他‘薄情’呢？”兰的眼神忽闪得有些不自然。
    “你对他情深如此，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他叫你等他，你等了多少年啊？他到底明不明白，你可是在这种地方呵！”荷叶忿忿不平地说道。“莫非……莫非他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
    “荷叶，我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兰避开荷叶注视着她的目光，缓缓坐回软榻。
    “那好吧，我先下去了。姐姐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荷叶识趣地退出兰的座舱，从外面掩上门。

    身子往前倾斜趴在茶几上，兰把头埋在臂弯里。她承认，荷叶刚才的那句话听得她心里发虚，所以才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是与她情同姐妹的荷叶不知道，真的是有那么一个女子，让她林兰感到自惭形秽却又嫉妒得发狂。那个姓慕容的美丽女子，那个面对情敌仍然恬淡地笑着的温婉女子，那个他总是一脸甜蜜幸福地提起的名字——“哀”。
    平生第一次，兰绝望地知道，要在一个人心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印上自己的容颜，是那么地难……

    新一，新一……我祝你们幸福……只是你……会不会记得……我的成全……？

看著她走向你
那幅画面多美丽
如果我会哭泣
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
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
我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
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卡特琳娜

第五章

    “慕容……哀……哀姑娘？”兰疑惑地望着眼前人的背影，有些迟疑。
    美丽的女子转过身来，微微颔首。
    “兰姑娘，又见面了。”哀向兰盈盈走来，目光中充满诚恳，“很冒昧又来打搅你，不过确实有重要的事想拜托兰姑娘。”
    “哀姑娘……但说无妨。”为什么？心里明明对她妒忌得发狂，为什么面对本人时却说不出一句醋意的话。是被她月亮一样的温柔震撼得无地自容吗？
    “我希望……”哀将视线移向远处，“新一哥……他能够幸福。兰姑娘……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新一的幸福，不就是和你厮守终身么？你已经拥有了他全部的爱，又何必祈望我的帮助？难道是……来向我……耀武扬威么？
    一阵心痛。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兰努力忍着不掉眼泪。一直告诉自己：纵然输了，也不可以在对手面前示弱。
    “……兰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可以……答应吗？”
    “我明白。我……答应你。”已经决定，成全你们了。你可以如愿日日陪伴他，而我则要用这种方式，在他心里埋下我的名字。
    “谢谢。”哀再一次向兰展露笑容。上一次见面，就是这纯洁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让她感觉输得无处可逃。只是这一次，兰没有察觉哀的眼神里，飘过淡淡的忧伤。
    “那么，拜托了……”哀倾城的笑颜在兰眼中慢慢迷离模糊。兰，还是忍不住轻声哭泣。

我想要的 你却给不了
爱情至今 只剩下拥抱
我感觉你想逃 我却放不掉
麻烦你来 陪我苦恼

我想爱的 我拥有不了
缘份强求 谁都受不了
昨天开的花朵 今天却谢了
伤心一朵幸福一朵 知多少

    “新一哥……新一哥。”是那个他魂萦梦牵的动听的声音。
    “哀？！真的是你吗，哀！”新一又惊又喜，奔上前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哀，你可知道，你想得我好苦！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让我经受这样的孤独？”
    哀轻轻地把手抽出，举起，温柔地抚摸着新一亦喜亦嗔的脸，纤细的手指从他因生气而纠结起的眉，缓缓滑到他胡子拉渣的下颌。一声叹息：“新一哥，还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哀会好好照顾我的吧，”此时的新一，像个孩子般撒娇，“所以哀要是留下来陪我的话……”
    “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银色的月光下，哀潸然泪下：“虽然很不甘心，可是……新一哥的幸福，我给不了……”
    “那，那让我随你一起去！”让他做什么都好，只是一定不能再失去她！
    望进哀朦胧的泪眼，柔情中有着坚毅的拒绝。“不行吗……”新一惨然地问：“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就这样痛苦地活在世上吗？”
    “新一哥会幸福的，假如可以和兰姑娘在一起的话。”哀擦干眼泪，冲他盈盈一笑：“所以……”
    新一一把抱住哀：“可是我爱的，只有、只有哀一……”
    不等他说完，哀就掩住了他的口：“新一哥的心思我全都了解。只是，如果能够给别人幸福的话，自己也会感到一样的幸福。新一哥，能明白吗？”
    “给……别人幸福……？”新一喃喃念叨。
    “嗯。所以新一哥要继续努力，不可以放弃啊，兰姑娘还在等着呢。”趁着新一在沉思，哀悄悄离开他的怀抱。

    你们两个都要努力……一定要让彼此幸福啊……我在天上……都看着呢……

怎么能够这样走开
让我独自面对未来
今天这样算是分别吗

不必再说彼此的错
却也不必如此沉默
你我这样算是相爱吗

卡特琳娜

番外之一

    荷叶推门进来的时候，兰正倚窗望着天空发呆。
    “兰姐姐，有位公子想单独见你。”荷叶停顿了一下，说道：“慕容公子，是个新客。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去向嬷嬷说你在歇息。”
    “不用，我见他。”慕容……吗？倒是真的一直想见见本尊呢，没料到会不请自来，对方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思吗。“荷叶，告诉慕容公子麻烦他等一会。我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是的，一定要好好梳妆一番，打扮得漂漂亮亮，没有一点瑕疵。在那个人面前，不能有一丝的懈怠，一定要把最美的自己呈现在对方面前。不然的话，就连自己都不相信能赢得了。
    于是，当荷叶领着客人再次踏进兰的座舱时，不禁惊呆了：
    那个优雅地抱着琴斜靠在榻上的绯衣仙子，风华绝代，比起平时还要美丽动人一百倍，一千倍。
    在心里暗暗喝了一声彩，荷叶悄然退下。

    进来的客人显然也被兰的惊艳震慑住了。过了许久，才摘下斗笠，赞许地说道：“久仰兰姑娘大名。今日得以一睹真容，方知闻名不如见面。”
    很是清亮好听的声音，兰私下里暗暗评价着。心里挣扎了许久，她下决心抬头看一眼那个人的模样。
    一眼，只看了一眼，兰顿时觉得自己精心的装扮都是徒劳。那样清秀绝俗的面容，那样温柔婉约的神情，是她一辈子也学不来，永远都拥有不了的。所以，有人会乐不思蜀吧……
    “慕容公子……不，慕容姑娘不必过谦。”那个人的容貌明明胜过她千百倍，为什么还要那样称赞她？而且话语中听不出违心。
    “咦？”美丽的女子毫不掩饰惊讶。
    自觉偷袭成功的兰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她把琴放下，继而不动声色地说道：“在这里，见过的男人多了，姑娘的言谈举止远不同于他们。更何况，世间怎会有如你这般温柔美丽的男子？”
    林兰，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虽然身陷风尘已久，但她与生俱来的高贵与聪慧无法被磨灭。轻轻地一声叹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着怜惜呢，所以新一哥才会那样拼命吧。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呢？
    “原来如此，让兰姑娘见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男装女扮的美人儿笑起来是另一番的醉人。
    要不是早知她是女儿身，要不是心中早有所属，兰此刻恐怕也会为这笑容倾倒。
    “敢问慕容姑娘，独自一人来此，所为何事？”避开那对清澈的眸子，那种美丽不可逼视。很想知道，你来找我，究竟出于何种心态？
    “兰姑娘在等一个人，等了很久了吧？虽然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坚定地抱着等下去的信念，可是随着等待时间的不断延长，会越来越觉得疲倦，没有了信心。是这样吗？”
    为什么？自己的心事，为什么她会知道？兰的心怦怦直跳。这种感觉，自己连荷叶都不曾倾诉。难道她……是来劝自己放弃奢望？充满诧异的兰脑中纠结着一团乱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已经等了这么久，如果现在放弃，那就注定不会有结果。将来回想起，也许自己都会觉得后悔，会为曾经真心的付出感到不甘心。那样的话，好吗？”
    不等兰的回答，女子便站起身来。重又戴好斗笠，放下面纱，步履轻盈地朝门口走去。“而且，可以向兰姑娘保证：你等的人，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

卡特琳娜

第六章

    梦境、回忆，在脑海里不断交错；眼前，是哀的面容恍恍惚惚影影绰绰。

    ……
    “有重要的事想拜托兰姑娘。”
    ……
    “兰姑娘在等一个人，等了很久了吧？”
    ……
    “兰姑娘……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
    “如果现在放弃……那样的话，好吗？”
    ……
    “可以……答应吗？”
    ……
    “你等的人，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
    ……
    “那么，拜托了……”
    ……

    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兰动作小心地披衣起身下了床，怕惊扰了外间香梦沉酣的荷叶。
    慕容哀。兰的口中反复呢喃着。美丽的名字，和本人是那样地相称。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既然如今来劝我放弃，当初为什么要说服我继续等待？那种充满关切的神情，在梦与回忆中同样地不带有虚假。那么，现在的你，是发现了新一和自己的真心了吧？
    抬腕看着左手的镯子，兰无声落泪。“值得信赖和托付”，那样的新一，恐怕只属于你一个人吧。现今的他，心里还有多少是惦记着我的？
    “……兰姐姐？”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荷叶探头进来。“你没事吧？”刚才在睡梦中，她仿佛听到了兰的啜泣声。很是不放心，所以急着进来看看。
    终究还是荷叶最担心自己啊。一丝动容，兰转头望向窗外：蔚蓝的夜空下，秦淮河波澜不惊，像是睡熟了一般沉默。这样的自己，没有归宿，格外显得寂寞呢。
    “荷叶。”她低声一唤。
    “呃，什么事，兰姐姐？”
    “明天，邱公子他会来的吧？”不停地摩挲着自己最珍爱的那只镯子，兰在心里艰难而又坚定地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嗯，兰姐姐明日要登台的吧，邱公子自然是要来的。”揉着惺忪的睡眼，尚未完全清醒的荷叶心里掠过一丝不安的想法，“兰姐姐要见他吗？难道你要……？”
    兰使劲地脱下镯子，深深地望了它最后一眼，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方湖蓝绸帕里包好。她避而不答荷叶的疑问，而是说道：“荷叶，这个镯子，你替我好好收着。假如、假如以后新一还会来，你替我交给他，说是……说是我送给他和慕容姑娘的贺礼。如果……他再也不来了，那……就算了……你留着吧……”说着说着，兰就哽咽了。
    站在一旁的荷叶也忍不住低声啜泣：“兰姐姐……”

    兰姐姐……你已经决定了么，这样做……对大家……都好吗？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雨衣天使

期待中……
最近好文越来越多了……惭愧死了……[嚷嚷：橙子呢……出来跟我写十二无……]

WhitePrimrose

完了？没完？？楼主捏……
文不错哈~UP~

月影密探

%&022 武侠小说

卡特琳娜

[QUOTE=月影密探]%&022 武侠小说[/QUOTE]%&047 我不知道阁下哪里看出这是武侠小说了？（虽然我本来是想把哀写成侠女的说）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露出会武功的迹象啊
疑惑ing...

卡特琳娜

第七章

    新一从梦中醒来，指尖还留有哀的气息。
    哀……
    静静地坐在床沿，望着周遭熟悉的一切，都浸润着哀曾经在此生活过的味道。
    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习惯了身边有她的陪伴？
    新一甩甩头，太阳穴疼得厉害。
    起身。披衣。出门。
    沿着草丛间的石子路走着，迎面吹来凉凉的夜风，头脑清醒了许多。经过一间小木屋的时候，新一停下脚步驻足不前：这里是、这里是……！

    “哀姑娘你来啦。”
    “嗯，”哀走进门，手里提着个竹篮子，“刘大婶，小彦今天还好吧？”
    “好多了呢。自打吃了你送来的药，他就一天天好起来了。哀姑娘，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转世啊！我们常说，你人漂亮，心地也好，有这么能干，谁能娶到你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呵！”
    哀谦虚地浅浅一笑，掀开布帘往屋里走去。
    “嗯，的确没什么大碍了。”给小彦把过脉之后，哀从竹篮里拿出一个纸包，“大婶，您只要把这药煎了，每日给他服两剂，再三天便可好得差不多了。”
    “哎，哀姑娘，这可太谢谢你啦！”刘大神忙不迭地道谢。“对了，哀姑娘你不急着去别家吧？”
    “嗯……”哀想了想，答道：“今天倒也没有别的人家要去，大婶您还有什么事吗？”
    刘大婶指了指屋角，但见地上铺着一堆稻草，上面躺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今儿早上我去河边洗衣服，看见这小伙子满身是伤倒在岸上。他看样子是个挺正派人，我琢磨着大概是和咱们一样是被欺负的穷人，可怜见的，就叫隔壁老王他们帮着把他带回来了。哀姑娘，可不可以麻烦你替他瞧瞧？”
    “大婶真是热心肠。”哀回身，往年轻人身旁走去。
    啊……等一等……
    这面容，这眼角眉梢，那样熟悉……
    ……他……莫不是……
    “你是……新一哥么……”哀柔声呼唤。

    新一怔怔地站在刘大婶家的木屋外。这里是三年前，他和哀重逢的地方啊！

    “你是……新一哥么……”
    “哀……终于，终于又见面了。”
    “能找到新一哥……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生活了。”
    “是啊，我也一样，高兴呢。”

    犹记得当初相逢的喜悦，而如今物是人非。
    是谁说，“温柔尚在，寂寞永生。”
    没有你的人世间，不再值得我留恋。
    我说过，解决了这件事就和你双宿双飞。所以，你的那个要求，我答应。然后，请等着我和你一起……

    哀……相信我……这一次……决不食言……

花季未了 你却走了 泪在掉
剩下的绽放 回忆里烧
花季未了 余情未了 直到天老
也许遗憾 才让人生美好

花季未了 人却散了 风在飘
何时再重逢 谁又知道
花季未了 天也黑了 分分秒秒
相见离别 都仍觉得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