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
- 0
- 最后登录
- 2007-7-19
- 帖子
- 1222
- 精华
- 2
- 积分
- 132
- 威望
- 30
- ＲＰ
- 224
- 金钱
- 250 柯币
- 人气
- 0 ℃
- 注册时间
- 2003-10-19
- 帖子
- 1222
- 精华
- 2
- 积分
- 132
- 威望
- 30
- ＲＰ
- 224
- 金钱
- 250 柯币
- 人气
- 0 ℃
- 注册时间
- 2003-10-19
|
第三部
三．伤口缄默其口，空气里沉浮着久远的味道
* * *
又到了这个城市的雨季，灰色的天空惨淡地装点着大朵大朵的雨云，仿佛随时都会泼洒沉甸甸的雨滴。潮湿的空气里夹带了遥远的尘封的索然。有时后那些高高在上的阴郁氛围随着雨一并地坠落到地上，或隐没于青青绿草地，或不安地躁动在高楼之间窄狭的缝隙中，扰乱了经过的匆忙背影。
这个城市到底有多少人沉沦于回忆中无法自拔。远远望见一个个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其中似乎无尽的遐思汹涌的破灭着失去了。他徘徊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走进了那个陷在栉比高楼间的小小角落。10点之后的喧闹伴随了心里大段大段广袤的空白，在这个夜里雪花一般毫无声息地掉落。只是伤口已经被麻醉了，灵魂遗落在心底无处放纵。这正如他无法束缚的灵魂，呼啸着远离他时，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沉默。幸福变成了流沙被风带到了无边无际的沙漠，再也无法回归。脚下略一趔趄，又碰到了门上挂着的铃铛。在这个潮湿的雨季似乎连它都受到了牵连。沉闷地响了几声之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Hi, Gin.’ Vodka向他打了声招呼，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吧台边的酒架上新放上了一瓶Sherry，在众多牌子的杜松子酒中显得突兀而醒目。
‘Vodka, can you remove this one from the shelf?’ 他指指那瓶Sherry，然后走到里面去给自己倒矿泉水，加冰块。一切如常，另一天的开始。
‘But Vermouth asked me to do so.’ Vodka很快拿开了雪莉酒瓶。
没缘由的一阵心跳，似乎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他抬头望向落地玻璃窗外面。只有几个落寞的人影很急地经过又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断层一样的空白。他的眼前只剩下玻璃上断断续续雨滴经过的痕迹，恣意地坠落下来。
桌上的水晶锥形花瓶里都插上了一小把勿忘我。是那种褶缩着花瓣的紫色小花，没有香味。
喜欢花的人都知道，那是种生命力异常顽强的植物。朴素而不失灵秀，常常是带着寂寞活下去。
夜色渐渐笼罩这个城市。黑暗保护了不可见人的隐秘，将它们沉入酒精。
流光溢彩的街灯照亮了阡陌交错的城市的路。细密的雨滴打落在行人手中的伞面上，滑落出随时可能消失的水痕。雨水汇聚着流进路边的下水道口，空留潮湿的路面在街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刺得人心里几丝寒冷空虚感油然而生。
恍然间看到玻璃窗外有人撑着蓝色的伞走过，那么熟悉的颜色。已经暗淡的蓝色，是被雨水侵蚀的感觉。那个下午又晃到了眼前，他吻了她。女孩靠在他的肩膀调整呼吸，毛茸茸的红色头发抵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但是让人温暖。
也许，她是爱着他的吧，就像他一样。
走的时候，她接过他递来的伞，暗淡的蓝色。像那种经过太长时间的回忆，散发着幽幽的颓然气味。
周围的空气潮湿而暧昧，仿佛沉浮着久远的味道。他眯起眼，对着灯光晃动玻璃杯里渐渐融化被磨去棱角的冰块。眼底有渐行渐远的伤痛。时光也随之停住了脚步。
他想到桌上芜乱的一片水渍。每一次都是迥异的扩散和附着，像一次又一次毫无预兆的相遇和分离。
Vermouth说过偶然即是美好。可是他已经筋疲力尽。
门铃清响，脆生生的，没有挟裹任何犹豫和潮湿的气息。
他浑浑噩噩地抬头，门口空空如也。而铃铛顾自旋转起舞步。他微微挑一挑嘴角，眼里抖落不动声色的失望。
夜色深沉，时光滔滔。人是不知所止的生物，永远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出戏。
有什么人，要扮演什么角色。
爱情，离别，眼泪，微笑。接受或者拒绝，只在自己。
“Gin，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向的自信和明朗的语调。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呢。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说家工藤新一。
那样一个雨夜，失魂落魄的他第一次见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工藤。
“她离开我…为了去美国深造…”工藤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挣扎着抬起头来，开始对他漫无边际地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从青梅竹马开始的一段情感，对他而言是相当熟悉的情节。他听着，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红发的女孩浅浅笑着的忧郁脸庞。来不及忘却。
那样一个雨夜，他亲手切断了Sherry和自己的红线。分离，伴随着剧痛。入心彻骨。
他也记住了这个被酒精束缚着无法挣脱的年轻人，愁云惨淡的英俊的脸庞。
他们总是不停的改变。自从一年前那个叫兰的女孩真正从工藤身边飞走之后，他已经习惯看着工藤点一杯苏打水倚坐在窗边，一个人等待日出。
然后他以为关于兰的故事会逐渐从工藤记忆里淡出。他是如此希望和坚信这一点。
事实总是远远出于意料之外。就好象他也曾经相信红发女孩寂寞的灵魂会随着时间的堆积淡化着消失了。
工藤一直忘不掉；而他一直爱着Sherry。他们从偶尔纠结的视线中读懂了彼此的不安与沉溺。在所难免，在劫难逃。
“太阳每天都东升西落，不会厌烦么？”工藤眯起眼透过玻璃望向天边逐渐变得耀眼的橘红色，对身边不住搅拌着杯中冰块的他说起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这也是一种永恒。”他陷进某种思想的泥潭。永恒的，固定的，一直不会改变的。世界上有如昙花一现。
“固定的时间，开始想起固定的一个人。这也算永恒？Gin，你不要太天真。我们都会改变，某天，某个不被知道的角落。”工藤的语气总充满了淡淡的嘲讽。他凭直觉感到了他的逃避。
“工藤，你已经忘了兰了么？”他不动声色，却是一针见血。两个人何其相似的过去，逃避而错过的感情早已经化作心底绵延亘长的伤口，动辄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你也一样。”两个人相视一笑。窗外朝阳初显，温暖明媚的视线撒满了整个城市。
他有点奇怪地盯着工藤陌生而熟悉的笑脸，那已经许久不曾出现。
“我带了个人，今天。”工藤全然不在意他置疑的神情。
他抬头，带着淡淡的审视意味游移至落地玻璃窗边。橘色灯光下约略黯淡的红色头发，眉眼间掠过往日的似曾相识。
她也正看着他，盯住他的眼，像要把一切都看透。震惊的，哀默的火苗在眼底被突兀的相遇撕扯的凌乱着放纵了。断断续续的从前在面前一点一点溶化开，释放。速度惊人，猝不及防。
他和她已经来不及躲闪。回忆已然肆虐。
一整个世纪的时间在他们彼此的不知所措中倾泻然后迂回着汇进历史。他感觉心底某个角落的大门松动了门闩，吱吱嘎嘎地泄露出久违的光束。明亮的温暖的，如同一只柔软的触手轻轻拨开了纠缠不去的阴翳。
他牵动着嘴角，勾起一抹不自觉的微笑。温柔而又沉沦。已经太过习惯的东西，割舍不断的，连绵不绝的。盲目了直视幸福的眼眸，残落了再次挽回的勇气。
不明白，不能忘，却可以不去想，不回头。
人生必须如此。
我爱你。哀。
他想冲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诉说，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思念和心痛。
但是他不能。
她是否已经有了男朋友，是否已经生活的幸福安稳？
那个工藤是否就是那个给她幸福的人？
他看见她失落地低头，指端从冰冷潮湿的杯面寂寂然一路滑下。
久违了的见面，没有激动的泪水，没有相逢的微笑。因为对面的哀，看起来如此的陌生。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的一切的一切。
“好久不见了，Sherry。”他伸出手来。对面的哀略略地犹豫了一下：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你们，以前认识？”工藤一脸困惑地站在两人中间。
“以前，是邻居。”他半开玩笑般地敷衍了过去。
事隔多年。他和她原本构筑起的虚幻的安慰，顷刻间崩塌倾圮。
不记得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那样分离。
在那个雨夜之前，一切似乎是安然而完整的。
他的记忆顷刻苍白，没有残存。
或许，是性格不和？记得她说的，自己太过寒冷。所以才主动撤离，在能够互相伤害之前。
遇到哀之前，他的生活中没有光源和温度，茫然活着，站立，只是不想对该死的命运低头。他的目的是活下去，因此不达到不甘休。他只对感情妥协和软弱。
对感情妥协和软弱的原因出自之前的缺少或者泛滥。两个极端一样的尽头，他想他是前者，面对感情，惊慌难免。
哀…他想叫她，小哀…
叫不出口。
为什么必须面对这样的结果？
你知道我是忘不了你的…哀…心底徘徊，在心底徘徊却出不了口。
夜幕被天边几道浑浑噩噩的光线轻而易举地撕裂开，天空灰蒙蒙地散布着几块沉重的雨云。
雨声凌乱，勾起他心底冗繁绵延的疲累。那一份未知的寂寞蛰伏在某个角落，某天某月某个地点，再度的相逢触动了封印，一切又开始蠢蠢欲动。
之后不久，哀找了个理由独自匆忙地离开。工藤不在意地微笑着向她挥手。
工藤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是快乐的。
他的思绪凌乱，不知道该和工藤说些什么。只是勉强地应付他的一些话语。
如此过了一夜，雨还是没有停止的趋势。
第二天，他在店门口发现在附近徘徊的哀，看她捧着一大袋书在落地窗外犹豫，于是就邀她进了店。
哀的眼神依然澄澈，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他曾经一直想尽心呵护的东西，他曾经一直想占为己有的东西，他曾经一直想拼命遗忘的东西，再次的回转于方圆之间。逼近，无路可逃。
沉重的寂寞，携持着过往加倍地席卷而来。
为她挑了一杯酒，地久天长。他半开玩笑地用鸡尾酒的寓意说着她和工藤，眼看她的面色一暗就没有多说话。
地久天长，你相信爱情真的能够地久和天长么？
我相信的时候，爱情已经远离。再也够不到。
彼岸的东西。真的是很残忍的。
之后Vodka过来告诉他Vermouth住院的消息。理所当然的，他要去探视。
和Vermouth的关系不能一言以蔽之。老板和常客，朋友或对手。他和她的游戏设置有惊人的相似，但都是对爱情失望的人。说是游戏就不需要多加重视，等待不过为了看到先出局的一方，在哪个时间用什么理由，都好。
他拉着哀一起，陪自己买鲜花礼物。她不太给意见，大多数时间在他询问的眼神下轻轻点头，目光飘到不知何处。
去医院的地铁上，哀告诉他，她认识Vermouth，因为工作的关系。
十数分钟的路程，她讲起Vermouth的过去，他完全不知道的十五年里变成完成时的青梅竹马。那个故事葬送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
男孩死了，女孩远走高飞。是否这世上的人都无法冷静看待埋葬过去的地方，所以选择的都是离开的结局，只带上记忆的刻痕，只为了让自己对爱情死心。他们把时间比作流水，柔软却可以留下伤口，再坚强的人都痛，伤口叠在时光里，心碎被压制得不说别人也就看不出来。
他看着哀，说不出话。
那个喜欢点Martini的女人的伤口藏身于她的微笑里面，诡谲又胆怯。如此，她是懂得自保的女人，经过众多男人从不交托感情，因此伤口失去暴露的机会。
“喜欢来你这里的人，都是有伤口的。”哀直视着他总结，眼神平稳。
他们的交谈没有了下文。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知道酒精和夜晚都是用来安抚和麻醉的。那个关于酒起源时只不过用来欢庆的说法是完全的扯谈。或许当初发明这种饮料的人是个害怕寂寞的人也说不定。
他开酒吧，因为他也是个害怕寂寞的人。
把自己的寂寞放进酒精里，让它们挥发在空气里，囷囷的来回。
- - - -* * *
病房里，Vermouth穿了病号服也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照样笑得妖娆，画很浓的妆。病房里洋溢的都是她的chanel N°5的香氛。
“好，两位。”她坐在窗台上，笑着对他们打招呼，“Sherry是稀客呢。”
他却注意到她眼睛中不同寻常的憔悴，还有拼命用浓妆遮盖住的脸色，散布着微黄，更无一点血色。
“你的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在他来得及问询病情之前，一个似乎是主治医生的人推门进来。四十五岁上下，面目干净的中年男人。
“Vermouth小姐，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你的决定，”医生开门见山，“这不能轻率。”
“山崎医生，我很抱歉。”
“你…”
他在一边如同看一出没头没脑的戏，却意识到Vermouth的病情并不乐观。
“医生，请问…”他小心地开口，琢磨字句，“她的病情是否…”
“你是她的男朋友？”叫山崎的医生打断他，明明是问话却早就先下结论。
职业病，他想，却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出于一种安慰病人的意思。
“那么，请跟我来一下。”山崎毫不迟疑地出去。
他走出去之前，听到Vermouth用安静的声音说。
“Gin，你知道吗？这个游戏，我已经出局了。”
在山崎位于14层的工作间里，窗外的风景很是漂亮，可是两个人的心思都是各自复杂，竟然丝毫没有注意春天万物的盛情。
“她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不愿意进行化疗。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不配合治疗，她回答说是为了一个男人，不想失了女人最重要的资本。”山崎翻开手边的诊断书，“我一直是她在日本的主治医生，所以了解她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轻易改变。”
他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内心有预感一件不测的事情正岌岌可危将要坠落。
“医生，她的病情到底怎样？”
“家族遗传病史加上烟酒过量，肝硬化转为肝癌。”最后两个字像铁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眼见他的沉默，山崎继续讲下去。
“我不仅是她的主治医生，这么多年来，她的内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知道么，她的求生欲望小得可怜。不争取时间，一切都会太迟。”
“…”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浅泽和彦你，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也是她的朋友，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说。”
“请给她希望。”是不是对爱情失望的人对人生也是毫不留恋？
也许，她已经是对爱情开始失望了。可她说的，出局，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比他还要早陷进去？
“你…其实更适合做心理医生。”他由衷地说。
回到病房，哀早已经离开。
他和Vermouth道别，由山崎一路陪同出院。
临别前，他答应山崎会以Vermouth男友的身份前去照顾她，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你一出现就让我产生幻觉，”山崎说，“我以为Martini回来了。照片上的他和你有太过相似的气质。”
那个耗尽了Vermouth生命前十五年里爱情的男人么？他想现在那个女人眼睛深处的柔软都是因为这个人，痛苦和失落在十六岁之后排山倒海，不能抗拒。
三个月，三个月他陪在Vermouth的身边，三个月哀从他身边消失，三个月工藤仍一个人前来“透明角落”陪他看日出…
悲欢离合淋漓尽致。
曾经有一句老话叫做天不遂人愿，他们都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三个月来他的陪伴并没有令Vermouth病情好转，她总是安静地看着毛发一天天地稀薄如同看着生命一点点地消磨，她喜欢看着他微笑着然后沉默，像是一只猫找到最终归宿后却渐渐失去了尖锐和善变。
那三个月是她生命最后的延伸，有限而且逼近，总是指日可待。
一个人的心要是死了，对于生命的眷恋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抹不掉她心中的伤，所以对于她亦无法挽救。
又能如谁，又会如何，请她对无法忘却的十五年一笑无痕。
就像Martini，Gin始终只是这中间的一部分，代替不了全部。
——对他，对生命，都已经甘心情愿。
——她的心里终于只留下等待。
时光自有它选择的终结。
- - - -* * *
又回到原来的生活，十点以后的喧嚣，酒精夜色彼此穿插，客人的陶醉。如前从前。
他喜欢冰水，喜欢将目光停靠在玻璃杯七彩的光芒上面。虽然那个猫一样的女人已经如同啤酒泡沫一样消失在七月的某个早晨，从此不再。但是他又开始在心底期待。
他在等待奇迹。他在酒架上放满了雪莉酒。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似水，伤口更是参差不齐。
他不会忘了那天，凌晨四点半，红头发的女孩走进店门。
灿烂的笑容绽放如花，“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一次可不行，”他微笑，“我要的是永远。”
终于听到久违的声音，她叫他和彦，她说她想念他…
他恍惚间又想起那一个七月的早晨，有一个人也曾那样笑着。
“一定要幸福…你们一定要幸福…”
——第三部完——
和彦篇完结~
kk：哦哦哦！！！终于完成了。我逃掉，大家要骂就慢慢骂。我不在现场。 |
|
发表于 2004-8-2 11:16: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