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个昼夜——给我的王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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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3 19:55:2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每天早晨我都会在台历上圈下一个数字，到如今已经是261了。
这个数字是我的王子殿在我家生活的时间，我一天一天小心记录。

2004年年初的时候，我接手了一只黄白色小猫，用一个从小养猫的死党的话来说“长相普通毛色普通眼睛普通总之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草猫。”
我视而不见，用可以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去疼爱它。

宝贝，你知道吗？第一次去看你的时候是我终于下定决心实习请假半天过来的，结果下午冒着大雨再匆匆忙忙地赶去延安西路，被老板斜着眼留到7点半才放回家。
化学系的那个女孩带我走近你身边的时候，你害怕地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示威似的看着我们，等她好不容易用猫粮把你骗出来，抱在怀里一连幸福的模样时我也想凑近摸摸你柔软的皮毛，你却又一次惊恐地跳起来钻进了沙发底下，打死也不肯出来了。
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失望？
女孩抱歉地对我说你是一只胆小的小王子，只会在没有生人的时候大闹天宫，于是我发誓一定要看到你优雅地弄翻我的书架和CD的样子，而现在我真的做到了，只是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只想生气地打你屁股。

第一次把你接回家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
抱着从E-mart买回来的猫粮和猫沙，我很激动地再次去你原来住的地方。也如同我们预料的那样，你无论如何都不肯钻进我带来的绿色小盒子。女孩的男朋友叹了口气，好像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把你狠命一抓塞了进去，然后迅速地在外面捆了好几根绳子，盒子很软，可以感觉出你在里面拼命挣扎奋力逃离的努力，我紧紧地抱着盒子走下楼，对关在里面的你心疼非常。
临走的时候看见女孩的眼神，说不出的依依不舍和难过，我无以应对，只能充满了不辜负那种眼神的英雄气概。
现在的你，就躺在当初抱你回来的那个盒子里，一副安详的表情，尽情地舒展身子。你现在已经长大许多了，小小的盒子被你撑得变了形，但你还是耍赖似的趴在里面，是因为知道那是联系我们的第一件纽带吗？

把盒子放在我的自行车篮筐里真的非常艰难，因为你不停在乱动，小爪子不时从缝隙里伸出来叫我心慌不已，还有一路上很凄惨的喵呜声，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在害死你，而不是带你去美好的新生活。
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推着车，车把上挂着即使不是在那样的状况下也沉重的猫沙，我好像五万里长征的行者，一步一步把你带回家。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半小时，我要跟你道歉的是半途中我真的想就那么把你弃之不顾，不止一次，即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罪恶的，我的宝贝。
终于把你从小盒子里解放出来之后，你在我的房间里四处张望，仿佛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便飞一般窜进了我的床下，任凭我怎么呼唤你也不肯出来，我又看见了第一次见你的那双眼睛，惊恐、害怕，还有愤怒。
爸爸正给高中生做家教听见我房里地动静便走过来看，当得知我抱了你回来之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怒吼“不准养！送走！”而自小就跟他顶嘴长大的我更是用更高的声调叫着“我一定要养！这是我的责任！”
爸爸怒气冲冲走出去的时候我真的有种和你生死同命的感觉，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要好好爱护你，一直一直爱护下去。
谁能想到当时大发雷霆的爸爸，现在竟然是我们家最喜欢逗你的人呢？常常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装bio的袋子扣在你头上，然后像个孩子般的嘿嘿笑着；或者摸着你的下巴和脖子，认真地问你“在我们家过得开心吗？”
我一辈子都不后悔那时候的坚持，不后悔路上的辛苦。

等你渐渐熟悉起新的环境，开始学会在半夜抓我的脚丫，清晨站在书桌上催我起床让我看你雪白的胸脯，趴在卫生间门外乖乖候着我洗澡，同我小脸不惭地抢电脑椅——当这些事情越来越习惯性的变成我的日常生活，你又突然任性地消失不见让我重新尝到心碎的味道，你可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吗？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周末的中午，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爸爸唤你的名字，可即使连杀手锏——馋嘴的你最喜欢吃的猫粮——都用出来了还不见你的踪影，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你撒娇似的喵呜声，没有你小脚掌踩着地板的轻轻响声，只有爸妈不断叫你的呼声。
我似乎是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从床上一下跳起来开始满屋子叫你的名字，眼泪不自觉地疯狂涌出，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穿着睡裤我就推开门往楼下跑，结果被妈妈一把拖了回来飞快地换牛仔裤。
几分钟之后，妈妈抱着你上来了，她埋怨似的对你说
“怎么可以趁我买菜回来没关铁门的时候跑到外面去了呢，还好找到了。”
于是我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你的嘴、粉红色的小鼻子都是黑黑的，缩在妈妈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还小心翼翼地四处环顾。
妈妈说，幸好我们楼底的大门是关着的，你跑不出去。她找到你的时候你正蜷在摆自行车的一个小角落里，害怕得不得了的样子，她抱起你的时候，你听话地伸开四肢紧紧搂着她的手臂，你可是也感觉到了妈妈的如释重负？
平常逢到洗澡就胡闹地不肯就范的你，那天也异常的乖巧，站在浴缸里安安静静，任水柱在你身上冲掉那些肮脏的污垢，你可也是感觉到了我的生气心疼？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想象那天如果楼下的铁门没有关，你跑到外面去怎么办。
你这个肆无忌弹地在我的床上伸懒腰的小家伙，连猫粮都要挑挑拣拣，在我们家所有的人都疼你爱你，如果到了外面的世界，你该怎样生存？
而我更不敢想象的是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每天回家一开门就在门口迎接我；
不管我做什么事——那怕是去卫生间洗脸，做面膜，梳头，都要紧紧跟着，蹲在洗脸台上好奇地看着我；
抱起你的时候用那双我爱得不得了的眼睛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干净透明的可以一眼看进去，然后从里面得到安慰和平静。
没有了这些，我真不晓得一个人该怎么办才好。
人就是那么任性的动物。
习惯了某件事，就再也离开不了，而我的王子殿，却是永远不会背叛的。
你不会说不切实际的诺言，不会喜怒无常。
最重要的是，你也依赖着我，没有我便无法活。
不管对谁来说，被需要的感觉都特别的好，不是么？
无可取代，并非退而求其次的勉强。

我的宝贝，我不知道你可以伴我多久，可以让我爱你多久，但是，我会一直和你这样下去，持久无边，直到分别的那一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