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晴天 （完结）

Mai Kuraki

引子  
雨中是一把黑色的伞。
她瑟缩的双肩尽力掩饰着内心所有的孤寂与无助。
可是她急速前进。
雨中大步流星。
她带着黑色的，有着长长外延的帽子，瘦弱的身躯似乎裹藏着通透的风。
风连她的骨架也近乎吹散了，之嘎作响。


     


BEGIN


“灰原哀同学，大家欢迎。”

四月，樱花纷飞的季节。
朝南的教室，一双双天真浪漫的眼睛。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眼神，同她一样冰冷的眼神。
同类，呵。
“工藤新一，幸会。”
“哀，灰原哀。”
窗外是云，如同慢进的电影，一格一格地飘移。



“喂，我说工藤啊，咱班怎么就你和灰原不说话啊。一整天哦，一句话都没有诶。”
班上的同学也真无聊，调皮的眼角掩饰不住嘴角狡黠的笑。
“哦——真是天生一对，完美搭配哦。”
大家竟也跟着起哄，好像都觉得这聒噪的六月太过冷清，非得闹一闹才心安。
哀浅笑着别过脸去，看那蓝得通透的晴天，还有一团团软软厚厚的云。
温暖的六月，过于耀眼的阳光。
新一反而是有些受不住了，拍着桌子吼道别闹，但片刻后也无奈，安静了。

后来的后来大家非要把哀和新一一起选为英语科代表，两人再次无奈的沉默也被视为默许。
初夏的一堂英语课，老师竟然一直不来。
风撩起了旧旧的窗帘，以及同学们欢喜的心，闹着要两个人一起去找英语老师。
新一糊里糊涂地点头，然后两个人开始在硕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哀总记得那天湛蓝如洗的天空飘散这和煦的风。
校园里遍地都是小黄花，童话故事里的那种。
校园空空，仿佛连那风掠过耳旁的声音也能听见，树叶磨梭的沙沙作响。
而后随风起舞的小黄花，跳跃在剔透的金色阳光里，盘旋，上升，飞腾，直至融入冰蓝的天际。
偶有一片落入哀如丝的发迹，新一见了，亦是默默摘下。
声音从一开始便早已定格，六月晴天下的无声电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沉默——永恒的静默。
一只蝴蝶飘然降临在那遍地的小黄花上，新一凝望，好一会才抬起头来。
其间，哀亦是凝望，只不过印入她茶色眼眸的并非孱弱的蝴蝶，而是一个少年孤寂的背影。
一滴水珠在少女脸上滑过诡异的弧线，阳光下，炫示其七彩的光芒。

当他们听见下课铃的时候，哀开口，淡定地，朝着起风的地方：
“六点，后门，我等你。”
那一刻，狂风乍起，卷起了层层的小黄花。
可太过猛烈的风亦是凌乱了小黄花的舞姿，散作朵朵碎片。
恍惚之间，大雨滂沱。
雨淋湿了整个世界，密密地在哀与新一之间织起无数层屏障，直至再也无法看清。
那已不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还好，傍晚六点，雨过天晴。
很是绚烂的晚霞慵懒地洒在后门废弃教学楼弥漫的爬山虎上。
原本碧绿的爬山虎染上了鲜艳的色彩，流动着点点滴滴的心动。
哀倚在电线干旁，背对着那红彤彤的夕阳，伫立着，一语不发地伫立着。
“新一，你终于来了。”
突然，哀转头，余晖镶在她扬起的嘴角，如十八世纪的油画上最后的微笑。
可夕阳偏偏在那一刹那收起了它的光芒，阳光转过新一的肩头，缩到了地平线以下。
“新一，瞧，你衬衣里夹着一瓣小黄花。”
说罢，哀莞尔一笑，随即两朵绯红的云霞爬上了她雪白的脸。新一诧异地看着哀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正欲答话，却没想到她转身走掉了。
“哀？”
哀没有回头：
“我就给你说这个。”
而后竟像一个孩童般欢呼雀跃地远去了。



乏味的数学课。
哀的位子总在靠窗最后一排，老师总是对这个主动申请如此偏僻位子的女孩惊奇不已。
窗边的阳光充足，白色的窗帘也晒成了旧旧的淡黄色，混合着风的咸涩。
忽然，哀看到了操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三排靠门的位子——空的。
那是新一的位置。哀不禁掩面失笑，再看看阳光下发亮的塑胶操场，一个少年追逐着皮球飞奔的身影。
少年身后一团又一团大片大片的云，少年仿佛就在云端向全世界炫示他华丽的球技。
一个，两个，三个，他一路晃过三个后卫，抬脚，一记挑射，球进了！
少年，不，新一抬头，竟向着哀，调皮地眨了眨眼。
哀顿时愣住了。
她预测到了新一漂亮的进球，可是万万没有预测到新一对她的洞悉。
哀真的没有想到新一竟会抬头看这四楼朝南的教室，更没有想到会被她所从未期许的目光洞穿。
真的，那一刹那，于哀，恍若隔世。

下午放学后，哀试着来到了操场。
此时天边正是弥漫着艳丽的晚霞，霞光下，依然是一群少年追逐皮球投入的身影。
哀没有想到的是操场周围水泄不通的人群。
那都是一些华丽的女子，哀这样想到，绕到了操场背后空旷的林。
没想到刚踏入林子，竟是一个女孩纤弱的声音：
“学长……我…其实……我…其实……一直想对你……一直想对你说…”
“……”
哀努力想看清楚那个“学长”，无奈林中太我是怎么啦，怎么开始对这种小女生的把戏这么感兴趣了，哀自嘲。
“学长，我真的很喜欢你！”
黑暗中哀仍然是看到了，看到了女孩通红的脸，还有女孩的紧张。
“说完了？对不起，我回去啦，大家等着我踢球呢。”
哀这才发现，原来是班上有名的足球王子。
不知怎么的，哀发现她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新一。
哀自己都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于是她退了一步。
“哎哟哟——”
没想到竟然踩着了一只脚。
哀惊讶地回头，却正是——新一。
“你在这里干吗？”
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然后又都不禁噗哧一声，大笑不止。
笑声几乎连树林也震动了，只听一阵又一阵风匆忙掠过树林。



终于熬到了暑假。
新一家门前是一条小溪。
上面架着弯弯的拱桥，掩盖在成阴的绿树之中。
那上面常有一个卖冰棍的大妈，摇着蒲扇，半撑着眼。然后是知了无尽头的叫声。

一天清晨，新一鬼使神差地一大早便起来，来到了自家门前。
正准备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呼吸却在半空凝固了。
拱桥上，哀斜斜倚靠着石柱，而目光，竟然向着自己的窗户。
新一急忙跑回去，按住狂跳不已的心，不知是惊是喜。
只觉着为什么这些知了一大早就这样的吵闹，以至于头脑里一片混乱呢。
片刻，新一还是忍不住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再次眺望那弯弯的拱桥，却没了半点人影！
新一猛地打开了窗户，又不信任地揉了揉眼睛，拱桥上哪有什么哀，分明是卖冰棍的大妈。

然而新一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他不敢去质问自己内心最深处，因为他几乎是害怕了解到自己内心深处至今不敢面对的想法。
依然是知了无休止的鸣叫，夏日的一天，就这样，又开始了无休止的轮回。

中午，新一骑车到街上最大的书店去。
一扫早晨的迷惑，新一一路狂奔，今天是杂志到货的日子。那是新一最爱的足球杂志，但是却很少寻觅到知音。
终于来到杂志店，一看，竟然只剩下一本了。
毕竟一本非主流杂志，进货自然比较少。
于是新一伸手。
正在那时，新一却眼见另一之手拿走了那本杂志。
新一猛地抬头，镇住了。
却不是哀是谁？
哀显然也愣住了，把杂志甩回原处，立即消失在浓阴之中。
新一镇镇地盯住那本杂志，伫立良久。
只有正午的阳光狠毒地炙烤着大地，浑然不知知了的声声抗议。
新一曲曲折折骑着车回家，一定是路面被烈日烤变形了，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连车都骑不好了呢。



暑假有点像辫子，挺长，但是越到下面越无味，运气不好还会分岔，枯黄。
可是这个暑假，却截然不同。
他几乎置疑自己的眼睛，并且是——整个暑假，一直。
他在每个清晨都发现了哀。然后眨眼后即消失。
但是就连西风卷落叶都会留下痕迹，新一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梦境抑或是现实。
庄周梦蝶一般的困惑。
可是他又发现其实是梦是幻亦是无关紧要。
因为那都说明了自己对哀的思念或是哀对自己的思念。
莫非这又是多想了？
哀只是喜欢拱桥上大妈的冰棍？
呵，无从得知。



于是一个清晨。
新一斜靠在拱桥上，遥望太阳努力地攀爬地平线。
越来越多的光亮，远处地山变得通红。
鸟儿宛转的叫声。
然后，几米之外，哀缓缓走来。
抬头，而后定格。
静默。
新一只是凝视她的眼睛，一时间，闪过种种色彩，新一分不清那到底是惊讶，羞愧，抑或是欣喜。
只是太阳在那时正好跃过了地平线，光芒四射，世界顿时获得了新生。
鸟儿的歌声变得欢喜，风也染上了初生的金色，舞蹈在跳跃的树叶之上。
哀和新一仍然静默着，丝毫没有察觉原来灰暗的世界已经变得光明。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新一想起了冗长的暑假，想起了他去买杂志的那个中午，甚至想起了曾经布满爬山虎的废弃教学楼。
他想起了哀偶尔露出的笑靥，想起了她曾经的惊讶，以及现在的静默。
他还是静静地倚靠在拱桥冰冷的石头上，眼看温和的太阳越变越毒辣。

哀呢。
终于还是哀放弃了，她默默地转身，而后，一步，两步。
像极了暑假前的那个下午，缺少的只是满天的小黄花，夕阳换作了朝霞。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话一出口，新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么突兀的一句话。
可哀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从后面比出一个V手势，新一想到了她此刻明媚的笑容。



冗长的夏季也终究接近尾声，所有湛蓝的晴天，也敌不过渐行渐远的时光脚步。如同夜幕上最璀璨的烟花，到头来也只是一朵哀艳的水仙罢了。
那时的天，开始沉淀。





新学期。



新一带着很多很多的疑惑来到了学校。
他有些害怕见到哀，但又迫不及待。
他知道他心中迷茫的原因，他又何尝不清楚，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心中叮当作响的风铃，原来，在那个黄花飞扬的黄昏，早已无可奈何地，被牢牢系上了。

可是，不对。
新一揉了揉颜，再看，真的不对。不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

秋风紧，黄叶零，寒鸦栖复惊。

怎么会这样？

九月的阳光不再毒辣，只是太过疲倦。

怎么会这样？



哀？哀呢。哀的位子为什么是空的？



新一忘记了思考，任凭周遭的同学兴奋地谈论，可，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与新一不是一个世界一般。
此刻，新一的世界，一片混乱。
他想不清任何头绪。
直到听见老师隐隐约约的声音。
说是哀因为家里的原因转学了。


可是，为什么她连说也不说一声。


新一又想起了曾经樱花纷飞的四月，可是他忘记了樱花短暂的生命。
他想起了那座废弃教学楼上碧绿的爬山虎，可是他忘记了爬山虎到了九月早已是枯槁的土黄。
他想起了那座拱桥，那个卖冰棍的大妈，可是他忘记了如今拱桥上再也没有大妈不知疲惫的吆喝声了。
在他还来不及意识到的时候，夏天已经完完全全地从指缝里溜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些晴天，湮没在夏季的洪流之中，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像哀，留下她依稀的笑靥，沉默的背影，再也不会回来了。











END.

薇儿

我想问问，他们这个时候几岁？

兰捏？

Mai Kuraki

中学吧。假设没有兰。

薇儿

哦，那这个名字。。。
有哀的话应该是柯南。。。

Eleanor

没有兰的SA  感觉很清新
有些符合楼主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