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清音如雨（7/5更新）

知暮

PART 0   雨前

哀站在一家阴暗而且狭窄的小乐器店里，低头望着那架被擦亮得与乐器店阴暗的格调所不相称的钢琴。
她修长的手指轻拂过琴键，留下一串清响。
她不会弹钢琴。只是隐约地记得三年之前，那个侦探曾对她描述过一个关于钢琴的案子，他曾说，希望自己能挽回那一切……比如那在一曲《月光》中消散的灵魂。
而他自己呢？……哀哑然失笑。
乐器店的店主是个好脾气的人，路人经过时进来看一看乐器，即使是多次并且从没有买过一件哪怕是很小的乐器，他也不会生气，有时在他闲下来的时候，也会与顾客聊些与乐器无关的事情，高兴时还会送给他们一些小乐器作礼物，所以乐器店的生意一直都只是收支相平而已。他很爱惜乐器，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保养乐器上，就某种方面来说，他也是一个怪人。
但哀却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这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中，宁静、熟悉……还有一点神秘和苦涩。
也许，细细地品后，还能感觉得到……甜蜜。
她总是缄默不语，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乐器，然后想一些事情。
一些会令她从心底疼痛，却又永远无法忘怀的事情。
关于那个侦探和他的青梅竹马的事情。


那天下午，店主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开始微笑着擦拭那些已经干净得无须再擦拭的乐器，目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停留在他的乐器上，而是在一个算不上顾客的客人身上停住了。
那个“客人”就是哀。
哀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便转过头去。
“……有什么事吗？”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语气。
店主愣了一下，随即认识到自己失礼的动作，忙答道：“呃……是想买什么乐器吗？”
“不。”回答简洁明了。
“那为什么……？我想，这家店应该不算漂亮……你喜欢乐器？”
“不喜欢……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在这里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所以……对不起。”
店主微笑：“不要紧，如果你有‘安心’的感觉，这些乐器知道的话也会很开心的。”
开心……吗？哀的嘴角微微上扬，打开那架钢琴的琴盖，轻轻地弹出几个乐符，声音清亮。
“可是……我很喜欢钢琴的声音。”
店主的声音变得非常柔和：“几乎没有人会厌恶钢琴的……每个人都能从钢琴的乐声中找到不同的东西……冒昧地问一下，你喜欢它的声音……你究竟从那里面听到了什么？”
“雨声，”哀答道，心口觉得闷闷地疼，“冷冷的雨……把一切都浇灭的声音。”
“你……有什么不快乐的事吗？……与雨天有关的？”
“……”
“对不起……不想说的话，一定是对你很重要吧……”
哀没有回答，向门外走去。
外面的阳光照得她不得不眯缝起眼，她怀念起店里的阴暗。
果然……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还是只依附于黑暗。
她突然想对那位和蔼的店主说些什么，想将三年来难以抹去的疼痛对他诉说一些。
或许……这样就可以轻松许多。
哀迈进乐器店。
“店长……你想知道的，我也许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他抬起头来，望着哀，表情复杂。
哀没有搭理他，径直说下去：“我对你说过，钢琴声在我耳里变为了雨声……我想讲的那个故事，就与雨有关……我想在一个雨天对你讲，可以吗？”
“雨天吗……”店主低下头去，反复擦拭着一只小号，但可以看出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也好，雨天总是没有什么客人的，很安静……正适合听故事，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对你来说，是一段很重要的往事吧，对我这个外人说……真的好吗？”
“我想，没有关系，”哀轻声说，“你知道吗……往事是有重量的，我有些不堪重负了……而且，那两个人……故事中要提到的两个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能对你讲那个故事，我也能获得轻松……”
店主擦拭着小号的手下意识地停住了：“那对你来说，是‘故事’吗？……”
哀莞尔：“也许是……也许不是。”
“……”
“我有时也不清楚……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似乎从来不认识他们，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沉重……？他们的墓，明明就在那里，我从来都没有去看过……”
乐器店深色的地板在哀的眼里碎成一块块的，她转过身去。
“我会再来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下一个雨天的时候……我会再来，那个故事很长，一天是讲不完的……在讲完之前，我会每个雨天都来……除非你厌烦了。”
“我不会厌烦的。”
“那就好……那么，再见。”
“啊……等等，你的名字是……”
哀站住，没有回过头：“现在与很久以前，我叫宫野……宫野志保，在那个故事里，我叫灰原哀。”


她走出去，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一如往常，她心中那种希望藏匿于黑暗的感觉，却突然没有了。
只是……那个温度，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炽热了。
故事……终于要开始了吗？
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的……难过？……
哀合上眼，从下一场雨开始，她会将深藏于心中的秘密，一点点地掏出来。
这样……是否会轻松了呢？
她不知道。

什么时候会下雨……呢？
天气微微地有些憋闷。

知暮

楼上的没看清楚……||
这是新兰文，哀只是叙述者而已

果然应该注上“新兰”么……？
笑

白木兰

新一和兰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工滕鱼子

呀啦，知暮
嗯嗯，继续你的故事吧

下雨天里，总有些记忆会被掩藏或者冲刷
可以再次下雨时，就能让人感受到雨水流过的地方
记忆四处蔓延，无处不在

安心地听这个故事吧

各位，看文请认真些好么？
都是作者的心血的~

L.H.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维很怪异,我一直认为悲伤的事情发生在晴天里是比发生在雨天更能牵扯人心的,伤痛就那样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面,带着可以灼伤他人的愤怒与无助.

月朦胧

也许雨可以掩盖什么，或许，雨自己就是悲剧的象征，上天在为他们哭泣吧

知暮

PART 1  第一场雨·宁静

从早晨开始，天一直十分阴沉。
街上却比往常还要嘈杂了，汽车排出的尾气形成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整条街。
空气呼吸起来微微地竟有了些粘稠感，令人透不过气来。
没有风。
街边小乐器店的门紧闭着，而且意外地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但是里面亮着阴暗的灯光。
有行人从门前经过的时候注意过这个牌子，但只是稍稍地觉得有些奇怪，然后便走过去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家店极少停业，因为店主是亲切随和的人，只要没有事，他就十分欢迎每一位客人，但他们都不是这家店的老主顾，顶多也只是进过这里几次，所以对它并不关心。


店门上的风铃一直都没有响。
店主放下音叉，又一次地望了望窗外。
乌云笼罩着天空，黑压压的，沉重得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一般。
果然……不应该那么早就把牌子挂出去吗？……
……
他有些倦意。


……
他被打在屋檐上“噼噼啪啪”的声音惊醒了。
雨水在窗玻璃上形成纵横交错的水柱，屋内的那一侧已附上了淡淡的水雾。
门窗都没有开，但却有风从木门的缝隙中吹过来，将灯绳刮得四处摇摆。
她，还没有来吗……？
发现自己殷切地想要听那个故事的时候，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随手擦拭起没有一丝积尘的柜台来。


铃响了。
哀带着湿淋淋的雨伞走进来。
“呃……你记得那天……店长？”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是那个牌子吗……那是因为……我想好好地听这个故事——不想有人打扰。”
“你感兴趣吗？”
店主沉吟片刻：“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好奇……我对你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但那是什么感觉，我又说不出来。”
“感觉……吗？……”哀坐了下来，顺手将伞放在伞架上，“或许我们都不应该信任所谓的感觉……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要咖啡吗？”店主没有回答哀。
“谢谢，——清咖啡，外加一勺糖。”
“一勺糖？”
哀笑了：“我要在咖啡里放糖很奇怪吗……？”
“不，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喜欢在咖啡里放糖。”
“‘感觉’就是如此不可信的东西，”哀坦然道，“我原来也不喜欢放糖的……我还是来讲那个故事吧。”
店主无声地点了点头，将一杯咖啡递给哀，自己端着另一杯咖啡坐在了哀的对面。
“不错的咖啡……”哀呷了一口后轻声说，“有些怀念这样的味道呢……只是逝去的已然逝去，永远不会有第二件完全相同的东西了……”
她顿了一下，然后接下去说，只是声音更为低沉了：“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怀念’吧……”
“你的朋友……是音乐家吗？”
“不是。”
“那……”
“他是个侦探，曾经破获过很多的案件——其中一件就是有关钢琴的……那是他少数对我完整地描述过的案件之一，所以印象深刻。”
“但即使那样……”
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不明白……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地描述他的那种自信……他不容许自己在破案时出任何差错——但那一次，那一次他没能阻止得了……他虽然破获了案件，但凶手就在他面前消失在火场之中……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杀了人’，但除了那一次……还有姐姐……姐姐也……”
“你的姐姐？”
“对不起……现在还不应该说这个，过几天吧……我会慢慢地讲给你听，”哀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接下去说，“一切的一切，听起来或许不是那么的可信——你只要当故事听就行了。”
“如果我把它当作真事呢？”
“我无所谓，”哀淡然道，“你只要听我讲完它，我就很高兴了。”
“事实上，他本来不应该与我有任何的交集的……只是因为那种药物——一种可以使人除了神经细胞之外，所有的细胞都退回到幼年时代的毒药——APTX4869，他和我都服下了那种药物，但他或许还要更可悲一些，因为我是这种药物的制造者，而且除了姐姐之外我再无亲人……他不同，他有想要保护的人——他的青梅竹马、父母和朋友……可是他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因为让他服下那种药的组织……很强大，他不能给他们带来危险……”
“……”
“我和他装成是普通的小学生，并伺机查找组织的下落，以配置解药回到原来的身体……但屡屡失败……事实上他很着急，但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比如说要我加紧研制之类的话，他从来也没有说过……他除了对自己的事情很迟钝之外，对其他的一切都是非常敏感的……他知道我也一样着急——虽然原因不同。”
“其实我觉得那段日子是最幸福的时光……没有什么忧虑……也不用害怕黎明的降临……我有时会觉得，如果时间就在那时停下来那该有多好……如果之后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恨我……但我毕竟做了难以获得自己原谅的事情……”
“难以获得自己原谅的事情……？”
“……”
哀没有回答，而是回过头去看窗外，天已经暗下来了，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下场雨的时候我在告诉你……咖啡很好喝，谢谢……还有再见。”
她拿起伞离开了。
铃声再次响起，而后又归复寂静。
他看了看哀的咖啡，杯中的咖啡几乎还是满的。
她……在回避吗？


哀打着伞走在路上，目光黯然。
为什么……还是这么难以启齿……？
她开始犹疑，不知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不可否认的是，心口的确没有那么紧了。
细雨轻轻落在她的伞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知暮

十分对不起这一章还是讲哀较多~~~

下一章就能写新兰了~~~

天翼邪

那就写吧，就是不知道时候再续。

要加油写。

工滕鱼子

呀，没关系

我相信忍耐的结果是为了期待更多的盛大

加油哦，知暮

知暮

[QUOTE=天翼邪]那就写吧，就是不知道时候再续。

要加油写。[/QUOTE]很忙呢……要再续也只有下周了
政治老师布置了个不知所云的论文题
正在伤脑筋

工滕鱼子

重复一遍＝＝
大家看文认真一些

这是对作者起码的尊重

忆 芯兰

帮忙顶上来，恩……影好像一直没在新兰更新

turan12

视角很独特哦~~

知暮

[COLOR="Blue]PART 2 第二场雨·闪电

[COLOR="Indigo]自上一场雨起，已经有半个月了。
天气一直晴朗无云。


“越来越热了，”哀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向窗外宁静蔚蓝的天空望去，“也快到盛夏时节了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趁着这个夏日到海滨去旅行，顺便破获几件案子……当然，如果你还在的话……对吗？工藤君……”
她呆呆地坐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盛夏将至，蝉鸣声异常嘈杂，但哀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原本一直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呆滞地置放在键盘上。
蝉鸣声轻了，屋内十分寂静，连计算机高速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声音也可以听得非常清楚。
屏幕上“APTX4869”几个字发出深色的光，重重地刺伤了哀的眼睛。
就算是……就算是现在将它研究彻底了，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真正意义上的万劫不复……就是如此吧。
自己却活了下来……最不应该活下来的人却活了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讽刺。
而且，自己甚至直到最后，也没能让他恢复原状，去见他的青梅竹马，那个他唯一想以“工藤新一”的身份面见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起，起风了。
乌云遮盖了刚才还明朗透彻的天空。
果然已经到了盛夏了……下雨连个招呼都不打。
哀关闭了计算机，拿起了闲置许久的雨伞。
“看来，应该走了。”
门被轻轻阖上，发出“吱呀”一声响。
那是寂寞的声音。


大约一刻钟之后，乐器店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
“……你很准时，雨才刚下而已。”和气的声音，它的主人却沉浸在他手中的乐谱上，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你就那么确定是我？”哀轻笑，顺手关上身后的门，“连确认的必要都没有？”
店主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是笑意：“你没有看到门上的牌子吗？”
“……”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迎上他的目光。
“咖啡……要吗？”
“谢谢，我不渴。”
气氛意外地有些尴尬，店主低下头，不是十分确定地看着乐谱。
哀走上前去：“你在看什么？”
“乐谱，”他自然地答道，“一些很有名的钢琴曲。”
听到他语气中自然而然地透露出来的自在，哀很快明白，这位店长已经到了他如鱼得水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将他的思绪打断：“今天……你……要听吗？……我的故事。”
他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光：“是的，我很感兴趣。”
“……是么？”
“是，比如说……”店主的眼神游走在哀迷茫的脸上，“你上次说过的……难以获得自己原谅的事情。”
“我明白了。”哀干脆利落地说，径直坐下。
既然准备开口，又何必再顾忌什么呢？
巨大的雨点重重地敲打在紧闭的玻璃窗上，发出闷响。
“关于上次我对你说过的那种毒药，你还记得吗？”
“那种可以使人除了神经细胞之外，所有的细胞都退回到幼年时代的毒药？”
哀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地说：“其实，我本来可以赌一赌的——我在那天之前，曾经研制出了解药……当然，只是试验品，但是那一次，我有很大的把握，可是我没有把解药给他，因为不敢再拿他作实验，万一……万一出现了什么副作用，或者说对药物产生了抗体，那就前功尽弃了，这样类似的情况以前已经发生过，所以我很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先不要告诉他……但是我之后作出的决定完完全全是错误的……就是它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声音中满含苦涩，“我就是杀害他的‘刽子手’。”
“那是什么决定呢？”
“我——侵入了组织的资料系统，尽管取得了APTX4869的一些资料，但却将我们的位置暴露无疑。”
霎时间，“啪”的一声响，闪电在空中撕扯出最为狰狞的图案，也将小乐器店照得非常明亮。
然后，一切复归平静。
店内却一片漆黑。
“似乎是保险丝断了，”店主站起来，喃喃自语道，随即对哀轻声说，“你等一等，我一会就好。”
哀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感到的却是无比的轻松。
原来，将这些诉说出来，有这样好的感觉啊……
随着又一次的闪电，灯重新亮了起来。
“对不起，灰原小姐……让你久等了。”
“你……叫我‘灰原’么？”
“有什么不对的吗？”
“很怀念的名字……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哀颔首，眼中满是沉寂。
店主和蔼地笑：“你说过的，在这个故事里，你叫‘灰原哀’，我想，既然我在听这个故事，那么……是否这样叫你，会更好一些呢？”
“是很别致的礼物呢，”哀微笑，“我说到……”
“今天就说到这里，好吗？”
“……”
“我看得出来，要你承认刚才你所说的一切，显然需要很大的勇气，你一定很累了……不管是身，还是心。”
“所以，我来给你弹首曲子吧，是以雨为主题的，与今天很相称呢。”
“好吧。”
店主坐在那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钢琴前，面前是他刚才细细阅读的钢琴谱。
水一般清澈的琴音流泻下来。


对于往事的痛心，是于事无补的，只有承担下自己所犯过的错误，然后重新站起来，才是最好。
希望他的琴声能让哀明白。
失去的只能失去，我们毕竟还有未来。
窗外的闪电，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

忆 芯兰

这边终于更新了，继续帮顶中^_^

知暮

[COLOR="RoyalBlue]PART 3 第三场雨·昼裂

[COLOR="Indigo]他解开了那个暗号。

哀在深夜的梦里常常见到他那一天的笑容，依然是嘴角上挑的自信模样。但是睁开眼来却发现梦幻不继，窗外一片黑暗，那抹笑容就仿佛雾霭一般地逐渐模糊，最终几不可见。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一天，虽然表面上看去是他踩住了组织的尾巴，但事实上他们已经无处可逃，只剩下追迹这一条路了。
她想拦他的，同以往一样地去阻拦他。但是最后却只是抿了抿唇，缄口不语。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同从前一般地平安归来，但她知道，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拦他，因为正是由于她的不慎，事情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哀清晰地听见他的球鞋在地板上逐渐远去的声音。
好象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当初你消失的时候……‘她’……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那样地担忧、恐惧，以及……明确地感到他可能会一去不返，却依然无法挽留的无奈。

她曾经以为那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是不是。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早晨的惊雷轰鸣，释放出惊人的力量，将整片阴霭的天穹唤醒。
茶发的少女睁开了眼睛。
“又是那个梦啊……”她淡淡地抽着气，细细咀嚼那已经惊扰过她千万遍的梦魇。梦里有许许多多曾经鲜明的面孔，现在却都已经远去了，只余下她一人。而且不同于一般的时常重复的梦境，这个梦在时间的洗涤之下显得越发地清明，似乎触手可及一般地真实。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可以怀揣着这份记忆独自走下去，但是当她驻足，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总会不可避免地难过。那里原本曾经有过一个少年侦探，但是他匆匆穿过她的生命又匆匆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空余感伤。
“——不过，即使你没有离开……也依然不会留在我身边的吧……”哀清冷的声音梦呓一般地在房间里淡淡响起，“怎么可能会留在我身边呢……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想去的地方，永远只会有一个。”
雨点啪啪地敲打着窗户。
她回头去看墙上的挂钟：“六点四十七……天应该亮透了吧。”


“你有两年前的旧报纸吗？”哀的手指在被雨水浇得冰冷的玻璃窗上描摹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十年前的也有，”店主微笑，“我是个喜欢旧东西的人。”
“你喜欢旧东西啊……”哀转过头来，一对眼睛深浅难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曾经是喜欢旧东西的……但是现在却发现，老旧的东西通常都有回忆，若是有着不好的回忆，我宁愿能够把它丢弃掉——否则，它会跟上你，把你困住，让痛苦无限地延续。”
“你要说什么呢？有关两年前的事、让人难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遗忘的事、雨天的事？”
哀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每一期的报纸，你都看吗？”
“我的工作很闲，所以有足够的时间……但是，你说的是哪一种报纸呢？或许我订的报纸上并没有登……”
“不，”哀轻轻地，却又是十分坚定地说，眼睛望向窗上的水迹，“不用问是哪种报纸也可以，只要不是取向特别偏的报纸，应该都会报道的……因为……”她的声音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平常，“因为那样大的案子，那样大的惨剧，绝对不可能会被如此简单地忽略和掩盖……当时我处在事件的中心，清楚地知道那究竟是多么大的一场暴风雨……在那个事件中，涉及面大得令人无法想象，然而生还者却极少，他——在那次事件之后，也消失了，因为发生了大爆炸，连完整的尸骨也找不到，不见的人还有许多，他最珍视的人也是一样。”
“我看过，”他叹气，“当时爆炸的建筑物里一共有四五十人，而且是根据骸骨计算的，真实的死亡人数只怕还在那之上。”
“他解开了，”哀的声音沉沉的，眼里的亮色一闪而过，“他解开了那个暗号，他一个人去了，之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就再没有了踪迹，他不应该把追踪眼镜藏起来的……等到我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情况十分糟糕。”
“那为什么你逃了出来，而他没有？”
“因为我太相信他。”
“……”
她又回头去望玻璃窗，一张脸埋在阴影之中，看不见表情。
“对，因为我太相信他……我竟然相信了他那种……普通只能骗骗小孩子的谎言。”
哀阖上了眼。
火焰蹿起，记忆里少年的面孔被烟灰和蒸气扭曲得模糊了，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听清。
那时候的她竟然无条件地相信了他的话，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紧迫和嘈杂声使得她无法思考，还因为她潜意识中一直认为他会平安归来，而没有去想那样神采飞扬的笑容后面竟然是一个弥天大谎。
“我一会儿就出来。”
就这样，他消失了，没能兑现他最后的一句承诺。
——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么？因为他的青梅竹马还被困在里面。
他为了APTX4869的解药四处奔走，最终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所以，早该料到的，他的行动。
虽然没能从遇难者的尸体中确认他们的死亡，但是她知道。
这个世界上，不再会有同样的笑容。

“他们——真的死了吗？”
哀听见店主的问话，沉默了片刻。
——真的死了吗？她也想要知道啊……两年的时间里，什么消息也没有，如果是他的话，这是不可想象的。更何况当时的情形，不容许她作出其他判断。
“嗯……我想是这样没错，”声音冷冷的，“虽然警方当时列出的确定的死亡人员名单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不太明白。”
“总有一天……我会说个明白的，我需要慢慢地整理……把他在我脑海里的每一件事整理清楚，你说得没错，那些回忆让人难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遗忘。”

哀推开门，老旧的木门上的铃照例响了一下。

看见哀茶色的头发消失在街角，店主走到刚才她凝视过的窗前。
冷雨啪啪地敲打着玻璃，似乎下得比刚才还要大了。
他在哀刚刚涂抹过的地方呵了口气。
白色的水汽上浮现出两个名字。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知暮

老坑了……||||
打算填完

→恋の新一

偶刚开始也人为是哀文捏！~
幸好LZ注明了是“新兰”文！~~~
不然。。。哎~~不知道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