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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 15:3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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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文集]年华芜断 [醒目]提前奉献上给蓝韵的生日贺文
编·言
PART 2
将此文送给将要在10月7日过生日的蓝韵,贺文提前放,因为接下来比较忙,虽然似乎提前了很多 = =
这个,一定称得上你给我那么长的文,至少字数可以 - -0
熔·琉
[1]
一天之内能檫肩几次,英语笔记本换到第几,头发在何时剪短,被老师又夸奖了几次。她把他的所有记着,上课的时候回头看看他,发现笔记本上又写满了某个人的名字。
陈颀匿。颀长的颀,隐匿的匿。二十七划的陈颀匿。
她遇见他,是在一个吵杂的车站。没有想象中美好的邂逅场景,周遭是显得市侩的吵闹声,小女孩显得尖锐的笑声。她想着自己没有爱心,低头走了几步就撞到一个单薄的后背。她抬起头的时候正面对上他的脸,一个不小心变成近距离的特写。
脸的轮廓被周边隐藏的光线膨胀成模糊,分明了他漆黑的发线,表情有些诧异,深深地透露出些安静的气息,她在眼角残余的小半块看清他渐渐温和的脸部线条,搜索记忆的时候蹦出“熟悉”两字,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男生微微笑了起来,嘴角弯起来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叫陈颀匿。颀长的颀,隐匿的匿。]
阳光冲上车站的钢铁柱子,撞了个眼冒金星然后飞速反弹,在她眼前晃一晃,又沉淀下去。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记得礼貌性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夏浅。]
[是哪个浅呢。]
[浅淡的浅。]
[浅淡悠远。]
男生轻轻点了点头,眼睛温柔地眯起来。她看着他挺立在强烈的阳光下,白色衬衫的褶皱显出轻微的蓝色,她顿了顿视线,但回头想的时候头脑满是那些细小美好的光影。颀长的颀,隐匿的匿。陈颀匿。某些思想随着缓慢的风声沉向深处。
像迟到的末班车,张扬的沙砾混乱视听,夜幕重重地掉下来,回归的白线消失无踪。一切在午夜的时候敲响了晚钟,统统消失成为零点。
她有一个瞬间愣住,在车来的时候和他一起上去。表情很是浑噩。现在想起来后悔不已。
有些情绪就像软软的棉絮,缓慢地漂浮在天空,泪水和欢笑在心底积攒起来,幻化成为隐匿的河流,在颀长的树木映衬之下淡出眼眶,整个人的感情一触即发,在这些酝酿起来的气氛中持续发热,犹如在空气中渐渐燃烧起来的木炭,只是吸取轻薄的氧气却能维持红烫。隐藏着的东西,逐渐在空气中展望出灿烂的花瓣,寻着点滴痕迹看见希望。
她希望那并不是睡梦中的幻象。
[2]
[颀匿他呀,一点也不可爱。]
夏浅转过头去。看见几个女生嘻嘻哈哈闹成一团。中间最显眼的,是林纤熙。有多少东西可以值得夏浅去羡慕。漂亮。成绩好。人缘好。还有——是陈颀匿的青梅竹马。如果只是前面那些,夏浅不会去在意,她只想到那四个字,青梅竹马,天生就离他少了一段距离。是她怎样都追赶不上的距离。
她可以说他的不是。她可以毫无避讳地叫他颀匿。她可以买弄她所知道他的一切。她可以,而她不行。嫉妒着,或许还有抵触。那些浅滋暗长的情绪在未知的河床底下默默流动,在表面的伪装下逐渐生出实体,包裹住脑部某处,也许还有更多地方摆放过隐形的枷锁,只是全都吞噬到海底。她知道林纤熙,林纤熙知道她。因为在旁人看来,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永远永远是朋友。
遇见林纤熙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认为花草好看就是喜欢,认为有人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喜欢。什么样的感情都是喜欢。林纤熙是喜欢。夏浅的喜欢。那个时候没有遇见陈颀匿,对他的印象只是模糊的影子,以及沉静。那个时候有个隔壁班的男生和林纤熙一起上下学。所以她对他,就只知道“他是她的竹马”这六个字而已。直到那次碰到他。六个字变成三个字。陈颀匿。
有些嫉妒不需要原由,情感也可以一触即发。她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不在就好了。林纤熙,迁徙,走掉。如果。也只停留在如果。如果她离开,自己一定会难过,这样的事情又是真理。自己是怎样的。善良的么,却会在某个时刻生出歹毒思想。邪恶的么,为什么别人说自己善良。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夏浅。
林纤熙,迁徙,还有纤细。林纤熙是那样一个女生。纤细的,温柔的,却又是开朗的。是男生都该喜欢她。夏浅这样想着,留了个空位。除了陈颀匿。除了他。小小的自私。
鲜花溃烂在泥土里,记忆追随化石长远。土木风化无迹,投递的邮件是否找到主人,看到的人能否感动。一切又能怎样了结。在印象中看见衣服的褶皱泛起涟漪,天空盛下倒挂的树,叶片数得清晰。那些犹如在仙境中的场景,在臆想中渐次渺远,真实地显现在瞳孔深处,她觉得那是遥远的东西,正如自己的名字。
无论是他,还是她。
[3]
三个人的家在同一段路上。由近到远。林纤熙。夏浅。陈颀匿。本来只要两点就可以连成一线,现在多了个转弯。夏浅是不是不必要。谁又能说得清楚。
在遇到他的那一天正巧自行车坏掉,所以赶去坐了公车。没有预知,所以是不是叫做缘分。不成规章的推理一下被推翻。只是巧合。而已。但依旧庆幸着这个巧合。又发神经地撇开自行车多坐了几次公车,没有遇到他。计算过时间,坐过不同的时刻,都没有遇见。仿佛命运的线就此断开。心里塌下去一块。
如果不是林纤熙。她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切。林纤熙和陈颀匿一起回家,林纤熙和夏浅一起回家。等量代换,陈颀匿和夏浅一起回家。
那天又是一个正好。夏浅骑了自行车。陈颀匿也骑了自行车。坐公车是因为自行车坏掉。同一天坏掉。隐藏着的默契。夏浅嘲笑起自己的小心眼,看看林纤熙。
她不会骑自行车,所以要他载着。夏浅看着有些浅淡的情绪升起来,又微微沉淀下去。视线可以像镜头只捕捉最美好的场景。
划过去的空间变成海洋绿。漫过脚底,看见在抬脚时候露出的白色袜子。浮上脚踝,延伸至后颈。越过细碎的刘海,定格在下面半垂着的睫毛上。比海洋绿更深的海洋绿,安静地落下来,到了某个没有名字的湿地,渲染开一片静谧。头顶有一片天,一起骑过潮湿的年华。
如果一切都变成慢速。她能够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微微笑,他揉过头发,他穿衬衫比穿T恤好看,他走路的姿势,他抬头时候划下美好的颈线。他有多么好就有多么好。
林纤熙到了家,剩下两个人的单行道,并排骑着,路就狭窄了。没有林纤熙,也就没有了话语。夏浅死死沉默,陈颀匿也没再挑起任何有趣的话题。后面的路段就在几个语气词里结束。一路死寂。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活泼的还是沉静的。是不是林纤熙。又或者,是自己。
夏浅在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很远,她只能抬着头模糊地看见一个细小的光点。在眼瞳中扩散开来,渐渐引进深处,十指紧扣,指甲嵌进皮肤里。
一个人安静地等待荒芜。森林耀花了班驳的头发。群鸟飞向远处消失痕迹。
一直讨厌自己,矛盾再矛盾。对林纤熙就升出许多的羡慕来。如果自己能是她,如果能好好地和他一直聊天到家门口,如果……很多的如果,都没有做到。
有的人就这样认为,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
[4]
夏浅在放好自行车后就径自走出车棚,走开几步看见陈颀匿。他的黑色跑车在角落里沉下去一块,就是和别人有那么多的不同。她又走回去,把车移开一段距离,最终挨着他的车放下。这样算作在一起。心胸有多么狭隘。
再从车棚出来的时候人就开始渐渐少了,即将迟到的人开始奔跑起来,人们来往忙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正合她的心意,小小得意一下,就随大流加快了脚步。到教室的时候晚了些,在很多人的注视下找到了位置。林纤熙开玩笑说了句,今天连颀匿都比你早,做什么坏事去了?
她装做环顾教室的样子把视线往前面匆匆一扫,最后定格在后排男生的头发上。有一个瞬间呆住,不自觉就红了脸。他是不是和林纤熙想得一样,虽然那只是玩笑话。等到林纤熙反复催促她把笔记拿出来才回过神来。
[夏浅,笔记笔记。过会老师要检查啊。]
[夏浅,你听到没,快点快点。]
[夏浅!]
最后一句才听了个清晰。她回神去翻书包,却怎么也找不到。连同那本隐藏着秘密的蓝色封皮的笔记本,一同消失了痕迹。前额立即出了汗,涔涔的冷汗。
[笔记本,不见了。]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讲的是更重要的一本,而不是林纤熙想的那个英文笔记。可林纤熙却夸张地叫起来。
[哎呀,怎么办。好久的笔记了啊。]
她也久只能顺着她的话讲下去。
[不知道啊。]表情依旧着急。或许还掺杂了表演的成分。
[你等下,我去向颀匿借,他肯定有写得好好的,你等下去复印吧。再抄可就要死了啊。]
没等夏浅的回答就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说了什么,然后摆出一个没问题了的表情。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本笔记,暗蓝色的封面,左下角整整齐齐写着——陈颀匿。好看的字迹。一整天就因为一本笔记分了神。
有些东西,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或许在那个时刻,有人真真正正地喜欢上了谁,只是顶着矛盾和敏感不敢伸出手去触摸离得很近的东西。情绪积攒得长年累月,连自己都疲惫不堪的时候,却还在一味执念着些什么,像是背着粉色背囊,装了满满不切实际的梦想。
[5]
树的味道洋溢在空气中。还混杂着其他的杂音。或许是美好的。林纤熙走开后又剩下两个人,依旧没有话,到了一半的路途夏浅找了个复印店走进去。笔记比预想的要多,复印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着钱包。她有些颓丧地僵在门口,就看着陈颀匿锁了车走到面前。
[怎么了。]
[那……那个。]脸在一个瞬间涨得通红,还是怯怯地开了口。[你能借我钱么。我忘记带钱包了。]
他扯开眉毛微微一笑,就走进店里去了。过了会出来,把一个纸袋放到她的车笼里。
[复印好了。]他说一声。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
夏浅在那一刻沮丧得不得了,心里想,句这样留下不好印象了。偏过头去看他。他还是微微笑着。
[钱要记得还啊。十八元七角。]
最多也就不过如此。后面一段路走得不是滋味。像是在凌乱的小巷围堵了出口,想象着某个转弯看清一片光亮,看着夕阳裁减下来,路边的商店一会亮一会暗,眼前被蒙上了轻薄的雾气,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维持着僵笑的脸,但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到家的时候又看着他骑着车离开,顺着刚刚开起的路灯像极了舞台中央的王子。自己是什么,只是一个配角么。会向王子借钱的配角。
枯涩的潮水很快超过警戒线,奔流到地面。距离是一个银河系,怎么也跨不过去。自己居住的岩石岛屿,荒芜得看不见清晰的草绿,而他那一片,却是遍目葳蕤。天空里,只剩下飞机拖曳而过的漫长白迹,流出金子的宫殿崩塌在中间,掩着面掉落下来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都已经不需要理由。
什么理由都已经不重要了。
再也不重要。
[6]
像是在背地里鼓捣了什么阴谋,黑暗的河水翻滚而过腐蚀身体。有的温柔真切到让鼻尖泛起一阵又酸又软的雾气。假设那些都存在过,印象中尖刻的东西冲破土地,泥巴掩盖自我的肮脏,那种莫名卑劣的情绪,动不动就冒出来撕咬人性。她在自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阴暗面的滋长,渐渐蜕变出连自己都觉得无法理喻的恐怖。因为喜欢而造成的嫉妒和猜疑。
和陈颀匿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熟洛起来。或许就是因为那次借钱,话题也就逐渐多了起来,夏浅几乎要忘记那次不知所谓的眼泪有什么意义,只是在日益的接触了感到了欣喜。后面的路上也不再是沉默,多了些声音,抱怨也好,玩笑也好,男生总在左侧张着明朗的容颜跟随她改变情绪。都是淡淡温柔的氛围。
忘记了林纤熙。把林纤熙忘掉了。
列车行驶出地球的轨道,行星的光芒停滞在几亿光年。累赘的愿望,手指伸长流出水迹,在唇边汇聚凝结。我们暗淡的黄,不是美好的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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