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遗忘的你的声音——忆「王的男人」（全文）

绫原哀

XVII

「你可以走了。工作完成了。」
「这是王室的决定，对吗？」
「……」

凌晨斑驳的天光未能隐去血色。
沉重的朱门顿开。
朝辛对王作了最后一次跪拜，下到死狱擅自把张生放走。

「把孔吉忘了。」

言语的力量。
朝辛未曾想过这样嘱托会带来的后果。
他回去的刹那也未曾回望张生偏灰的侧影。
阴暗的光线偶尔流过，在衣裾上勾画出棱角分明。
覆水难收。

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些什么。
相遇，或是相识，抑或是离别。
像是早已写好的剧本等待着愚蠢的舞剧演员为其付诸一切。

绫原哀

XVIII

走得出两个人的禁宫，还是走不出两个人的命运棋局。
耀眼的晨光下，诗人携着扇子独自踏上空中绳索。

「这些是他要做的肮脏的事情！你要听这个故事吗？」

王的手上沾染了太多人命。
张生戏谑的语言让人听见那些亡灵在天空飘然而过的声音。
那些如同粘稠夜色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恐惧，宿命，背叛，覆盖了整个黑色的大地。

「……谁被他第一眼看上，都会被给予美食和丝绸衣服，还有一个头衔！」

王饶有玩味的眼神里顿时涌上杀机。
他只是盯着一个方向，那里有焦虑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应。

再见时，我仍是丑角。
你是王的禁脔。
该用何种表情与你说话，才能回到以前的时光。

绫原哀

XIX

从绳索上失手的那一刻，便预见了命运。

「不，陛下！杀了他只会玷污你的双手。」
「说得好……那你杀。」
「还是杀了我吧。」
「把我杀了！我再也输不起任何东西了。」

语无伦次的哀求。
争抢死亡。

「没东西可输了？」

王严酷的唇角抽搐。

「……听着，烙铁烧他的眼睛！」

嗞嗞作响的火红色穿越那只能作为背景的呜咽声。
孔吉的脑中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僵住，周遭是无法依恃的天空，奇怪而高远。
眼前真空般的幻觉结束后，悲怆和着巨痛一齐从胸口涌出。
霎那间，一声哀嚎冲破喉咙。

希望。
希望见到如当初不变的你。
你的笑容，如今只能深印在心。
只有声音还记得。

绫原哀

XX

「还是让我们遵从上天的意愿吧。难道上天没有放弃这个国王吗？」
「我怎么知道什么上天的意愿？」
「那是谁说要把吟游诗人带进来的？」
「把这些小丑带进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提议。小丑就是用来说笑的。我们开心地笑，这样就可以了。」

在提议谋反的大臣们面前，朝辛不是一个谈判桌上的王者。
对方手中并无太多的筹码让他选择，让他舍弃。
但他的脑海里早已作出了抉择。
虽然他为之担上生命的这个人，没有像他预想那样逃走。
而是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入死牢。

「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狱卒百无聊赖地向他乜斜着眼。
裹在脸上的纱布盛开着深浅不一的红，眼睛的部位绚丽得诡异。

「当我还年轻做仆人的时候，一天，女主人的戒指不见了。主人对我们所有的仆人都非常生气，但个个都不说话。那天非常非常的冷，所以我说“我偷了”，然后他问戒指在哪，我就说“我把它吞了”。然后一根棍棒飞了过来，正中我的嘴巴！天啊，那痛啊！就像是着火了一样。就跟我现在的眼睛一样。如果是我的眼睛被打过的话，也许今天受苦的就是我的嘴巴了？啊哈哈哈哈——」

费力的笑声震动了牢牢捆缚手脚的粗绳，但是没有震动丑角的艳丽裙角。

「我的一生中，都无视任何事情。现在我真得瞎了。我再也不无视任何事情了。哈哈哈……我现在也越来越擅长那样了。」

孔吉睫毛下的阴影抖了一下，某种不知名的液体立刻滑落。
他努力地盯着视线里朦胧的熟悉身影，把就要爆发出来的痛苦挡了回去。
没能化成哭泣的一团呜咽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比咽下生的胆汁还要苦。
那是好不容易用生命吞下了死亡的味道。

绫原哀

XXII

连自决也不能的孔吉被救到榻上。
燕山君重新躲回宠妾的罗裙下。
装备齐全的起义者脚步攒动，合着刑前仪式的步伐。
失去双眼的诗人手持扇子，裸露的双脚蹒跚着再登绳索。

「现在瞎了，我想我再也不会玩走绳了，但还可以做其他事情。说真的，我有个变瞎的诀窍。请听这个故事——」

灵巧展开的扇子。
试探般前伸的赤脚。
盲眼不见缓步而来的他苍白的容颜。

「我看过自己的第一次表演后，就什么都视而不见。大摇大摆高跨在舞台上空，和一个搭档交谈……我看不见任何事情。当我来到汉城，金钱的光芒遮蔽了我的双眼。然后我来到这里，来到皇宫……瞎了，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残忍的小偷在偷心……就是那样。」

步履艰难。吟语般讲述的故事。

「总之，除了深渊之外我什么也看不见。多么绝妙啊！我本该早点变瞎的……」

王的目光锁在清癯男子踉跄的脚步上。

「你这个笨蛋——！变瞎真得那么好吗？」
「对，没错！我喜欢这样。真的！」

哭腔传进耳朵。
是你么，王的……我的搭档。

「天啊，来了一个鲁莽又自大的傻瓜……一个盲目的傻瓜，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你快下来！」
「喔，如此难驯服的嘴！我是这宫殿的国王，你这村姑！」

曾经街头熟悉的对白。
念台词时不一样的心绪。
登场。陪他完成这最后的吟诵。

「毫无疑问你是的！」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你。
剧烈摇晃的绳索传递讯息。
微笑和面颊上的淋漓一齐绽放。

「我一直都想见我的王，现在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了！」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因为盲目而分不清高和低，所以你把整个世界扭转了过来。」

由远而近的起义声未打断空中的精彩演出。
仿佛知晓宿命一般，王与妾丝毫不动。

1506年9月2日。
声音落到地上，让时光断裂成碎片。
时光里你注定只出现一瞬。
但这一瞬间的芳华会成为心头永远的暗香，我相信。

绫原哀

XXIII

「你的灵魂要取怎样的身体再生？贵族的？」
「不，不。」
「那么，是国王的？」
「那也不好。我还是渴望变成一个诗人。」
「大笨蛋！难道你又想要引起破坏？」

平淡而华丽的真实。
流淌在血液中的泪与笑，都分辨不清。

「那什么样的新躯壳在等着你？」
「不是别的，就是诗人！什么都不要了！」

日日夜夜的刀锋曾经在心里划过无数次。
已经模糊的你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和过去的时光一样不变。
只可惜我不能贪婪地听太多。

「世界就是个舞台。人只是风光一时，以一定的方式存在。」

人类存活的理由不过是演完一出可笑的戏剧。
关于新生，颠沛流离的生活，为爱人流过的鲜血与泪，以及最终腐朽的尸体。

「接下来，我们应该一起庄严地祝福大地！」

终于又在一起了。
在绳上，向着对方奋力奔去，高高地跃起，就像拥抱大地一样。
起义的人群纷攘，远近的虚实在迷雾般的晨光下造成了一种梦幻般的效果。
王展开的笑容也在如此宏大的背景中模糊起来。
在五百年前的此刻，画上永恒的句点。

绫原哀

XXIV

恍如隔世的孤寂，恍如无边的苍茫。
诗人的每一个笔迹在时间中留下来的句子，永远不会过期。
在一起。

「嘿，我在这，你在那？」
「不，我在这，你在那。」
「哦，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我们都在这里！」
「也没有你我之分！」

如果我可以，我希望就这样看着你。
假面。扇子。铃鼓声。
摇摇晃晃的绳索。红得恣意的裙衫。
一恍神，一刹那，在林间投下的斑驳光影中，在时光飞驰的呼啸声中，垂垂老去。

几百年后，声音成了唯一的记忆。
那个拥有着花样的面容和微笑的人，是谁呢？

绫原哀

全文作了一些删节，基本上发上来。
这是我第一次写同人，因为很喜欢这部电影，想要练练笔。
请各位多多指点，谢谢~

蚊蚊

呵呵 = =~才看到的
王的男人....吼吼 我家老公啊
风华绝代啊 T T


文不错~呵呵~

倒影年华

那个。。。。。。。。。字能大一点吗？（被PIA飞）

绫原哀

多謝版主讚揚。。。
解釋什麽的不太清楚哎
我原先寫文的動機就是想把電影的畫面用我的文來剪接，造成像預告片哪樣的風格。
不過寫完自己看了全文也是雲裏霧裏^^hahah
唯一的希望是文章沒有破壞電影唯美的基調，這點但願是做到了。
如果版主覺得好，能加星當然不錯了^^

绫原哀

離家上學兩個月一直都沒上網。。。過來看看。。。
發現無人光顧。。。看在對俊基的愛上，自己捧個場。。。

竹寒寒

一直认为这种隐忍的感情东方人才会拥有

当拼命的压抑却不自觉的溢出来的情感侵袭全身时候

剩下的惟有感动

这是他们给我的感觉

sey

先存了。看了电影再来看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