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年 -Fin-

洛芝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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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类风格第一次写，不擅涉及警界，不擅人物纠结，冷水的话请不要泼得太冷血。



----UK. London. Heathrow Airport----

[Ladies and gentlemen … Due to the poor weather condition at our airport, the flight BA 054 has been delayed … Please wait …]
兰长长地叹口气：[又是飞机误点…]她端起桌上的咖啡猛灌一大口，胃部一阵抽搐。
虽然已经成为习惯，但疼痛袭来时脸部肌肉仍然无法抑制地轻微扭曲，每每持续十几秒钟，之后便如获大释。
她看看表，索性打开了手提电脑，桌面是一片萤火虫的森林。她的丈夫曾经说过：[你还真是童心未泯。]

终于等到起飞，却由于小睡了一下，她最后一刻才赶到登机口。
靠窗位置，边坐上是一个男人，已经戴上眼罩，没有动静，兰无法进到自己的座位。
霎时间心脏漏跳了一拍，这个人的感觉太像他了。
[Is that your seat?]乘务员看到只剩兰一个人站在过道，走过来询问。
那个男人显然醒了过来，兰的双脚此时像被钉在原地，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除下眼罩——依旧是那样夺人心魄。
记忆全都没有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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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跳跃着摆起手臂，萤火虫就穿梭在她短小的手指间，每一只都像是拖着一条纤巧的尾巴，一条旋即消失在夜色中的尾巴。
[喂！你再挥手的话会被烫伤的。]
女孩回头，视野里慢慢走进一个夹着足球的男孩。
[骗人，才不会。]她吐吐舌头。
[萤火虫的身体里有一种物质会产生能量，会烫伤你的手。]男孩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会的！它们是很美好很善良的动物！]女孩笃定地说。
男孩定定地看着她说：[我叫工藤新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毛利兰。]

然而工藤新一也是在不久以后，得知了萤火虫真的不会烫伤人，因为反应所产生的大部分能量都用来发光，只有极少能量转为热能。
他一边描绘着女孩当时一脸的确信，一边摇头想：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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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地坐在一起，心中芥蒂全无。但凡经过时间的漂洗，任何人也能平和地闲话家常。
更何况是曾经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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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曾经参与了警方的一次行动，作为指挥队伍中的一员。
那次的行动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但代价颇大。
死者名单中，有一个令新一绝望的名字：毛利小五郎。
他亲眼看见子弹射入小五郎的后脑，他的脑中嗡嗡作响，腹部像被穿孔般，痛彻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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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
[兰！冷静下来！]
…
[你为什么没有救他？你不是指挥人员吗？]
[兰，工藤他也没有办法，当时的状况…]
…
这个在几年前持续困扰着兰的梦，再度重演，只是她早已不再像当时那样：全身冷汗，伴随胃痛，惊醒。
她软软地动动身体，扯扯毯子，没有睁眼，依稀中听见旁边有说话声。
[Can I have another blanket?]
[Sure, wait a second.]
[Thanks.]

再次醒来的时候，兰感到膝盖到脚尖都像依着火炉，温暖至极。
等到抵达了日本之后，隔日，便距离那次事故整整10年了。
10年了。兰想。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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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女生为什么总喜欢跑到这种地方逛街。]在涩谷的交通灯前，新一抱怨起来，[人这么多。]
[平常都是和园子来，但是她今天有事才叫你陪的。]
[我看是叫我帮你拿东西吧。]新一伸着脑袋看灯的变化。
[这是什么话啊……]
[喂，绿灯了！]他不理会兰的不满，把所有袋子放在一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拉过兰说：[跟紧我。]
[我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看电影？]
[看恐怖片怎么样？]新一不怀好意地说。
[不要，上一次就把我吓得不敢睁眼睛。]
[是你的胆子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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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的清醒了，却依旧不愿动弹。
你是怎么了，毛利兰，这个人是多少年来你闭上眼睛就想起的人，他的脸他的身形他的举手投足都被你拓印在脑子里，他现在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醒了吗？]他凝视她，她记得这种眼神，即使相隔10年，依然令她心颤。
[嗯。]
[他对你好吗？]他忽然问。
[嗯。]
[那很好。]说完垂下头去。
兰看到他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地敲打。定神一看：左手的无名指上，有戒指。
胃痛突然发作了，她别过脸去，但仍控制不住肩膀的颤抖。好转后，她看到折叠桌上原本放着的咖啡，不知何时换成了冒着气的热水。
[早就说过，不要喝咖啡。]兰听得出，他在收敛自己责备的语气。
真的很早了。兰想，在自己刚刚别过脸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有着多少年前满脸无措慌张的神情呢。
[好啦，我知道了。]兰轻轻吐着字，[以后会注意…]还没说完，只觉身体一阵颠簸。
[…we are flying over the cloud layer…]动静不小，只听到广播里传来这句话。
[不用担心，只是云层而已。]新一用安慰的口吻说。
[我知道。]兰镇静地微笑。
新一恍然：竟然忘了，这么多年她早已摆脱年轻的不安与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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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你确定吗？你决定好了吗？]园子用力地摇晃着兰的肩膀，不停地问着同一个问题，[你真的放弃了吗？那是工藤啊，你想清楚啊！]
那段时间的兰，很少说话。
失去丈夫的英理同样悲恸，她坐到床边紧紧扶住兰的身体，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女儿，说：[兰，你知道的，这不是他的错。]
[妈妈，我只是很难过。]
我知道的。
他怎么会不想救爸爸。
他怎么会愿意看着爸爸身亡。
他怎么会不痛苦。
兰双手掩面，近乎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妈妈，我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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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过后，舱内的灯光关闭，新一也把自己的阅读灯关掉，说：[我睡一下。]
兰借着自己头上的光线再一次看到那枚戒指。
他结婚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归属。
兰观察他的着装，白衬衫熨烫得精细平整，领口袖口都一尘不染，领带被打成了温莎结。
一定是个细致的好妻子吧。兰心想，没有在一起，但是他们都得到了常人的幸福。
虽然，已经永远不可能是最幸福的，但仍叫人心存感激。

兰关上灯，拉下眼罩，耳边只听到飞机行走在气流中特有的声响。

这会否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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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我们恐怕不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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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心中灼热的悲伤袭来，在这被眼罩蒙蔽的小小世界里，兰的泪水无声而汹涌地滑落，像积攒了10年的甘与苦，瞬息释放。



----日本. 东京. 成田机场----

十三个小时的旅程结束。
机舱内两行过道上的人缓缓向前行进，眼看着出现了空档，新一迅速把外套和电脑包都转到右手，腾出左手准确地拉住兰，[跟紧我。]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习惯”吗。
新一如梦初醒般回过头来，看看兰，又看看相握的手，队伍再度向前，两个人还站在原地。他们都怔住了，新一左手上的戒指接触着兰的皮肤。
兰没有动，最终是新一率先放开手，说：[我先走了。]一个转身，立刻融进队伍里。
故此，纵使他心中有万般的不舍，毕生刻印的疮痕，兰都不得而知了。

新一拖着简单的行李快步朝门口走去，突然想起是时候把左手的戒指除下。
[啪嗒]一声响后，新一回身寻找掉落的东西。
[叔叔，这是你的吗？]小男孩捡起一个看似普通的钥匙扣递给新一。
[是的。谢谢你小弟弟。]他蹲下来抚摸小男孩的脑袋。
[这是一种昆虫吗？]
[这是萤火虫，一种会发光的昆虫。]
[它会咬人吗？]
[不会的，萤火虫在通常情况下…]
[在通常情况下？]小男孩见新一突然沉默，歪着脑袋重复他的话。
[不，不是在通常情况下。]新一心里一阵涩然，纠正道，[萤火虫一直都是一种美好又善良的动物，它不会伤害人的。]
[新一！]这时，接他的人来了。
[池木警官，对不起，飞机误点了。]
[新一，太好了，没想到你会接手这个案子。]
[没关系，我原本就有事需要回来，我们可以立刻开始，不过，明天我要请半天假。]
[好的好的……你的眼睛怎么了？]池木警官突然盯住年轻人的面孔。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新一迅速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擦过眼角。

[兰！这边。]丈夫已在机场门口守候多时。
[不是告诉你飞机误点叫你不用来的吗？]兰拍拍他大衣上沾着的雪花埋怨道。
[妈妈！]一个白皙肤色的小女孩跑过来，举起手臂去握兰的手。
我们都已经拉住了别人的手。
兰看着眼前这一幕，百感交集，鼻翼泛酸。
[兰，怎么眼睛红红的？]
[突然想到在飞机上看的一部很感人的电影。]兰微笑着说。
丈夫听后抬手捋过兰的头发，说：[那走吧，我们回家。]说罢从兰的手中接过行李。
[嗯。]


至今为止对兰而言最重要的重逢，跨越了从伦敦到东京的整片天空，有周身的云朵和气流作证，起落间勾勒出最接近天堂的一道彩虹。
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她把从前最绚烂和最痛苦的那些年，重新走过。
到此，他与她，对于那段天空般沉静又万变，淡薄且浓烈的年华，都将不能忘。

—Fin—



后记：
越过了3000的尾巴。
构思原型是落落的短篇《换手》，当时那种酸酸的遗憾和心痛至今弥留于心。因此想到了火车，新干线，最后还是以飞机作为发生地了。
原本是篇留有悬念的happy ending，但是写着写着就拐上了独木桥。
不是有意破坏祭送的称号，只是想换个口味。
尽管这个口味品起来有些自残之感。

[ 本帖最后由 洛芝巴巴 于 2008-9-2 19:39 编辑 ]

枫叶沫沫

巴巴的文，大爱~的确这个口味的文，巴巴不常写啊~
看着，心中有欣喜也有酸涩，十几个小时，只能是短暂的重逢，纵然是不能忘记的过去，却都各自有了彼此的现在。
时间的关系，短短说两句，改天好好说说哈！巴巴别介意，咱都不知道欠了多少债了……

┈┾萌⊕┈

板凳.
哇哇.
真是幸运呢,一开学本来以为没文看了呢.
虽然说以前的确没看过巴巴写这样的文..有点伤的感觉.
但是还是很美. 或许有时现实中就是这样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支持巴巴呐.
+U哦.

[ 本帖最后由 ┈┾萌⊕┈ 于 2008-9-2 17:4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