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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天龍的爪印 (《名探偵コナン》同人系列惊险悬疑探案小说之一)
* * * 序 ……二月十七日那一天,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洪水泛滥在地上四十天,水往上长,把方舟从地上漂起。水势浩大,在地上大大地往上长,方舟在水面上漂来漂去。水势在地上极其浩大,天下的高山都淹没了。水势比山高过十五肘,山岭都淹没了。凡在地上有血肉的动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和爬在地上的昆虫,以及所有的人都死了。凡在旱地上,鼻孔有气息的生灵都死了。凡地上各类的活物,连人带牲畜,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了,只留下挪亚和那些与他同在方舟里的。水势浩大,在地上共一百五十天…… * ——摘自《圣经·旧约全书·创世纪》第七章第十一至二十四节 * * 大清乾隆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帝使人依前朝旧样于养心殿造办处珐琅作烧制瓷胎画珐琅一对,名曰珐琅彩四面开光祥云龙纹镂空转心葫芦瓶。吏部侍郎蒋质甫亲躬执笔,历二月而终成。呈帝御览,大喜,视其希珍,遂遣人吟诗作赋以赞之……八月初九,帝命人于养心殿西暖阁三希堂内设檀香木阁一座,以供双瓶,终日玩赏于闲隙…… * ——摘自《钦定日下旧闻考·宫室篇》 * * 1 2009年8月14日,星期五。英国,大伦敦郡,威斯敏斯特市,布鲁姆斯伯里,大罗素街(WC1B),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一层北翼,中国瓷器展厅。 韦恩·斯帕克斯总警督一脸不快地走进大英博物馆高敞轩轾的古典立柱大门,来到环形的中央阅览大厅里。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像皮球一样圆滚滚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看上去不怎么合适的警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滑稽的大号墨镜。今天本应是他的休假日,可是,一大早,他的上司、新苏格兰场刑事局特案调查组主管阿瑟·霍姆斯总警司便打来电话,要他来大英博物馆处理一宗严重案件。毕竟身为刑警,尽管很不情愿,但斯帕克斯还是“愉快地”接受了任务。 (得,看来这几天又要忙活了。) 他摘下墨镜,环视了一下周围空荡荡的大厅,心中嘀咕道。 ——“啊,长官,您来了!” 长得像美国大兵一样的特案调查一组副组长索尔·帕纳比警督迎上来,热情地跟组长打了招呼。 “啊,你已经到了。”斯帕克斯摆摆手说,“嗯……那么,说说情况吧。” “是,长官。”帕纳比清了清嗓子,回答,“今天早上八点四十三分,凶杀与严重犯罪指挥中心接到报案,说是大英博物馆内的一件中国古代瓷器失窃了。于是——” “你等等。”总警督打断道,“你说什么?!中国古代瓷器失窃了?!” “嗯,是的。”副组长点点头。 “中国古代瓷器失窃了……”斯帕克斯咧了咧嘴,“文物失窃案干嘛找咱们?这种案子由布鲁姆斯伯里重案组负责也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让咱们特案组出面。” “是的,长官,原本是该这样的。”帕纳比解释道,“但是,除此之外,在现场还发现了大量的血迹。” 斯帕克斯闻听眉头一皱。 “你是说……只有血迹?” “嗯,只有血迹。” “没有受害者?!” “没有。”副队长摇摇头,“至少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而且,长官,现场血迹的残留量相当大。或许……” 斯帕克斯砸了咂嘴。 “好啦,赶紧带我去看看。” * * * * * 面朝蒙塔古大街一侧的北翼第95号展厅是中国古代瓷器的专门陈列室,里面展出了自两汉至明清的1700余件精美瓷器。其中,位于展厅正中的一组带有中国古典风格的玻璃陈列柜最引人注目。面积吓人的大片血迹出现在展柜的大理石基座上,并且一直延展到地面,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大滩干涸的血迹。而就在染有血迹的这组展柜里,几件精美绝伦东方瓷器静静地陈列在钢化玻璃罩内。但是,其中的一个玻璃罩内却是空的。 “好家伙,这么多血呀?!”一见现场,斯帕克斯便不禁惊讶道。 “嗯,是的,的确很令人震惊。”一旁的帕纳比点点头,“据刚到这里的布鲁姆斯伯里警署的同事说,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清洁工一见之下便吓得昏死过去了。” “这就昏死过去啦?”总警督看了看他。 “啊,好像是的……”帕纳比笑着说。 “那你笑什么呀?!很好玩儿吗?!” 总警督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随即套上鞋套,戴上乳胶手套,小心地走到血迹的边沿,俯下身子,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现场。 “这么多血……如果这是一个人的血液的话,那么这个人想来是必死无疑的了。” “我也这么认为。”副队长说,“不过,这还得等法医调查科那边的检验结果。” 斯帕克斯直起身子。 “那么,失窃案呢?那个是怎么回事儿?!跟这些血迹有关吗?!” 帕纳比掏出记事本,翻到其中的一页。 “跟据大英博物馆的埃德维尔·雷恩斯馆长提供的证词,昨天闭关之后,东方艺术部的工作人员便对这间展厅进行了展品的调换。中间的这组展柜中的文物都是昨晚被更换的,准备要在今天上午十点钟开馆时向公众展示。” “换句话说,这件展品还没等展示就被盗了。”总警督指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玻璃柜说。 “看来是这样的。” “那么,这里面本来是放着什么的?”斯帕克斯问,“说明牌上写着……珐琅彩……四面开光祥云龙纹……镂空转心葫芦瓶……” “对,据雷恩斯馆长介绍,这是中国清代宫廷御用的瓷器,是乾隆皇帝命人御制的,世界上现存的仅有一对。算得上是稀世珍宝了。” “可是……”斯帕克斯摸了摸下巴,“我以前来博物馆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个呢?” “雷恩斯馆长说,这组玻璃柜中的瓷器都是首次对外展出的。特别是这件失窃的乾隆御制瓷器,可以说是整个儿中国文物部的‘镇部之宝’了。” “原来如此。”总警督点点头,“是重量级的清宫御宝丢了,所以上面才这么着急。” 他看了看其他展柜中的瓷器。 “你还别说,这些瓷器可真是精美绝伦——啊,对了。索尔,这件失窃的什么什么转心……葫芦瓶,它价值多少,你知道吗?” “具体的不好会说。但雷恩斯馆长告诉我,根据权威专家的评估,这件瓷器的市价至少在七百到八百万英镑左右。” “好家伙!”斯帕克斯扬了扬眉毛。 “因为它是中国宫廷的御制瓷器,外形罕见,做工奢华,而且现存于世的只有一对。故而才会如此值钱。” “看起来……这个窃贼眼光不俗呀,居然把这么一件极品给弄到手了。” 这时,新苏格兰场刑事局法医处专案法医调查科的主管特拉维斯·罗宾逊总警司拎着鉴识箱走进展厅。与其说是警方人员,倒不如说是一位科学工作者,尽管自己的警衔颇高,但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强调说自己并不是警察,只不过是名科学家而已。 “早上好,T。他们把你也给叫来啦?”斯帕克斯笑着招呼道。 法证专家冲他挥了挥手,说:“今天上午不巧,大家都去出现场了,实验室里就我和本。所以我就只好亲自过来了,让本留守。” “你快来看看吧,这个东西你肯定感兴趣的。” 总警司一面套上鞋套,一面瞥了一眼现场。 “嗯,看起来,不管这些血迹是谁留下的,他现在都应该已经死了。” “噢,你也这么看?!” 罗宾逊点点头。 “人体内大约有十品脱血液,失血超过三品脱就会危及生命。而眼下这里,就我估计,至少就有四品脱。” “那你认为我该把这个当做是盗窃杀人案来调查?”斯帕克斯问。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总警司回答,“咱们得先来看看,这些血迹到底是不是人血。” 罗宾逊戴上乳胶手套,从身旁的鉴识箱内取出四个抗人血清测试卡。他用沾过水的脱脂棉签在血迹的四个不同的位置分别取了样本,并将样本涂抹在测试卡的凹槽内。他快速地晃动了一下四块测试卡,把它们平放在地面上。 “五分钟之后就有结果了。” 之后,总警司小心地绕到展柜旁,仔细地看了看那个空的玻璃柜。 “好家伙,大清乾隆御制珐琅彩四面开光祥云龙纹镂空转心葫芦瓶!”他惊讶道,“这可是件国宝级的文物呀!” “可不是吗。”斯帕克斯干干地说,“就是这个东西搅了我的休假。” “哦,是这样。”罗宾逊笑了笑。 他转过身,一面观察着展柜,一面若有所思地问:“我说,韦恩,你是说……他是怎样把这件瓷器偷走的呢?” “啊,什么?!”斯帕克斯一愣。 “那,你瞧。”总警司指着展柜说,“展柜是完好无缺的,看上去并没有遭到人为破坏的迹象。而且,罪犯半夜行窃,并且是盗取馆藏的镇馆之宝之一,可博物馆的保安系统却没有丝毫地反应。” 斯帕克斯皱了皱眉。 “T,那你的意思是……” “罪犯到底是怎么得手的呢?他是如何进来的,如何在不破坏展柜和触发警报的前提下盗走瓷器?而事成之后,他又是如何离开的?”罗宾逊一连三问道,“要知道,这里可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大英博物馆——不是随便什么的二三流的中小型博物馆,保安系统可是绝对一流的。” “嗯,这是个问题……” “或许是内鬼所为。”帕纳比提出了一种可能。 “也许,但这样一来,事后他被怀疑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总警督说,“毕竟,案发后,警方肯定会首先在内部人员中进行排查。” “那么,博物馆方面是什么时候发现瓶子不见了的呢?”总警司问。 “今天早上。”副队长回答,“很不幸地被第一个到现场进行打扫的清洁工人发现的。” “今天早上才发现的?!”罗宾逊皱了皱眉,“那……天亮之前呢?难道就没人巡视过这里吗?” “呃……应该是没有。”帕纳比说,“因为昨晚整间中国瓷器展厅全都启动了红外线警戒系统,人是进不来的。” “那也就是说,他们是自以为保安系统万无一失,这才疏忽大意了。” 帕纳比耸了耸肩。 “那监控录像呢?”斯帕克斯问,“别跟我说监控录像也什么都没拍到。” “那个……那个还没来得及调看。”副队长道。 总警司伸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走到鉴识箱旁,拿起地面上的四个测试卡看了看。 “哦,天哪!”他不禁砸了咂嘴,“这可不妙了。” “怎么啦,T?”斯帕克斯问。 总警司把四个测试卡拿到他面前,每块测试卡的指示窗内都有一道蓝紫色的纵线。 “测试反应呈阳性,是人血。”他说。 斯帕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官,这下子可真成了盗窃杀人案了。”帕纳比说。 “嗯,”总警督面色严峻地点了点头,“看来,真的该咱们特案组登场了。” * * 2 陶尔·哈默莱茨市(Tower Hamlets),犬岛(Isle of Dogs),金丝雀码头22号(E14),道敦金丝雀大厦(Dalton Canary Tower)38层复式套房。 “来,尝尝我烹茶的手艺。”雷克斯·凯泽尔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端到我面前,笑着招呼道。 我接过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嗯,真的很不错!”我点着头说,“香浓中隐含着淡淡地苦涩,口感恰到好处。” “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我小心地押了几口茶,把茶杯放到面前茶几上。 “哎,我说,雷,你这烹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哪里,雕虫小技而已。”雷克斯摆摆手说。 他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每日电讯》,随意地翻看了几版。 “哎,听说了吗?”他问我,“大英博物馆里发生了盗窃案。” “嗯,中午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回答,“本来呢,我是打算过两天去参观的,结果,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听说博物馆整个儿北翼全部被封闭了。” “这我也知道了。” “哦?”我扬了扬眉毛,“这还是我中午给斯帕克斯总警督打电话时,他告诉我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呢?” 我耸了耸肩,说:“肯定是你在苏格兰场里的内线告诉你的吧。哎,我说,老兄,你可真是耳目众多呀!” 雷克斯笑了笑,说:“这也是形势所趋。你知道,安德鲁,像我这样的身份,没点儿手眼通天的本事,在道儿上是混不下去的。” 我端起茶杯,继续品了几口茶。 “喜欢的话还有,别客气。”雷克斯说。 “幸好呀,雷。”我咽下一口茶,道,“幸好呀,你不是个有坏心眼儿的人。否则,天下必将大乱的。” 听了我的话,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放心,老弟,我不想做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我只想做个东方朔,通晓天下,逍遥自在。” “你倒是挺会享受。” “人这一生就得活得有意义,只要是你觉得有用处的事情,只要你能够承担风险,那就你就去做,至少自己将来不会后悔。你听我的,准没错儿的。” 我轻轻地笑了笑。 “对了,安德鲁。”雷克斯把报纸放下,“说到能够引起天下大乱的人,眼下已经有一个了。” “啊,对,没错。”我点点头,“你的那个宝贝徒弟,阿戈尔城的阿顿王。” “我跟他早就师徒缘尽了。”他撇着嘴说,“道不同者不相为谋,我是管不了他了,而他呢,自立门户,建立起自己的王国,早就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尽管他每次见到我还是恭敬地以师父尊称,但我明白,他心里其实巴不得我立马儿就消失,再也不出现了。这样一来,天底下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不过,归根到底,你是他的师父。他还是有些怕你的,对吧?” “嗯,这倒没错。”雷克斯摸了摸下巴,“但是……怎么说呢,如果真的跟他比试的话,我还真没把握能够胜他。倒是你,安德鲁,你可是他最忌惮的人了。” 我莞尔一笑。 “你身经百战,武功盖世,又有一颗睿智的头脑。至少现阶段,阿顿王凭真功夫是赢不了你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把你当做是头号儿劲敌的原因了。” “那也只是在武学上。”我说,“习武之人最重武德,阿顿王野心勃勃,目空一切,而且沉迷于权势。换言之,就是心术不正。所以说,即便他掌握再多的绝世神功,可心不正,武术的修为境界是绝对提不上去的。当然啦,如果他用那些旁门左道的魔幻术的话,那我可就没辙了。我又不是神仙。” “他也不是。”雷克斯说,“阿顿王跟你我一样,都是普通的凡人,只不过身怀各种绝技罢了。但说真的,他在魔幻术方面倒真是个鬼才。他使用的很多招式连我都从未见过,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也难怪,在普通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魔。”我说,“还自己封自己是大法师。” 雷克斯笑了笑。 “哎,对了,他最近没去找你麻烦吧?” “你放心,他是不会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到卡尔顿宫邸瞎跑的。” “那倒是。”雷克斯搓了搓手,“有纳尔逊在,他是不敢造次的。” “不过……雷,他似乎真的有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 “嗯,的确,自打四月份二十国集团首脑峰会的那次行动后……” 雷克斯双手插怀,轻轻地眯起双眼。 “你怎么想?他这是打算要干什么?”我问,“以他的性格,潜踪隐迹这么长时间,肯定又是在策划什么巨大的阴谋了吧。” “有这种可能。”雷克斯若有所思地回答,“说真的,安德鲁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我看了看他,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感。 “嘿!”雷克斯叫我,“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起过,你似乎是要打算到东京去住上一段时间。” “对,没错。”我承认道。 “为什么?” “受人之托,前去照顾一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我回答,“哎,雷,这个你知道吗?你要是连这个也知道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服了。” 雷克斯看着我,神秘地笑了笑。 “优作君,对吧。”他张口说道,“他拜托你到东京去帮他照顾一下他的独子工藤新一。” “喂,连这个你也知道?!”我惊讶道,“我说,伙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哪里。”雷克斯笑着说,“其实呢,前几天跟纳尔逊在怀特斯俱乐部见面的时候,他就跟我商量过了。” “哦,你们商量什么呀?”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因为我也经常去东京的分公司,所以呢,你老师就拜托我多照顾一下你。毕竟你一个人大老远地跑到地球的另一边,他有些不放心。” “行,看来老师想得够周到的。” “还不是因为关心你呀。”雷克斯说,“这次的任务很艰巨,我说,老弟,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呀!” “放心,我应付的过来。” 雷克斯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话又说回来了,安德鲁,优作君可是真会挑人,居然让你去帮他照顾儿子。” “这也难怪。”我说,“毕竟我跟工藤老师算是老熟人了,又跟新一见过几次面。再加上我本来就是东方人,跟新一年龄差距不太大,相处会比较容易些。” “因此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我点点头。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了,我也真的挺想他的。记得以前跟他见过几次面,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俩挺投缘的,也算是老朋友了。” “那你们见过几次呀?” “呃……五次吧,就是三年前新一到伦敦来过暑假的那回。”我回答,“第一次……嗯,是在叔叔家里,优作老师带着他来串门儿,我们就认识了。第二次……是几天后去皮卡迪利大街吃晚饭的时候。第三次……哦,对,是在大英博物馆里,我带着新一在博物馆里转了一整天。第四次……是优作老师带新一到卡尔顿宫邸作客,不过,恰巧老师和迈克都不在,是我和吉恩接待的他们。最后一次是隔天,我带着他在伦敦城区连着转了三天,基本上把各处的名胜古迹都看过来了。” “这么说……你们是一见钟情咯?”雷克斯笑嘻嘻地问我。 “什么叫‘一见钟情’呀?!”我咧着嘴抗议道,“我们算是惺惺相惜吧,虽然只见过五回,但我们俩却像是已经相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我记得他当时就跟我说过,如果要他饰演福尔摩斯的话,那华生的人选非我莫属。不过,后来学业越来越忙,还得利用业余时间参加各种比赛,我也没顾得上再跟他联系。这一晃……三年多过去了……” 雷克斯没答话,就是那么专注地看着我。 “干嘛呀?爱上我了吗?”我打趣道。 “对,我早就爱上你了。”他倒是也不介意,“说实在的,安德鲁,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 “所以你才老是跟我套近乎。” “我这是关心你,你知道吗?”他解释道,“就像哥哥对弟弟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的那位‘弟弟’,他现在的情况就复杂了。” “啊?!”我一愣,随即摊了摊手,“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 “优作君已经跟我说过了,想让我帮帮忙。” “那么,雷,你有什么办法吗?可以帮帮他吗?” 雷克斯耸了耸肩。 “我倒是想的。但就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身怀绝技,但毕竟不是神仙,不可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恢复成十八九岁的青年。” “可他是因为药物中毒反应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总还是有破解的办法的。”我说。 “话是不错,但……但这非常地危险,你知道吗。且不说他现在的生理机能已经极度特化了,即便是能够暂时使生理指标回复到正常值,但也不见得能够维持多久。再者,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随便在他身上做实验的话,搞不好会要了他的命的。” “你就不能想些稳妥的法子吗?”我问,“你不是老说你无所不能的吗?” “我……”雷克斯为难地看了看我,“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算我没说过这句话,我自己抽自己嘴巴好了。” “你倒是挺会顺坡下的。” “我这是实言相告。”雷克斯解释道,“你总不能让我胡说八道吧。” “我就不信没法子让他恢复原状!”我倔强地说。 雷克斯凑上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关心他。不过……这也不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抬头看着他。 “除非找到致使他发生生理变异的那种药物的原始成分资料,那我还可以找人帮忙尝试一下,否则,无法对症下药。” “可据说那些资料已经被销毁掉了。” “这是谁说的?”雷克斯反问道,“还没有证据表明那种药物的全部资料真的一点儿也不剩了吧。至少组织内部应该会有存档才对。” “那我就去端了他们的老巢!”我说,“雷,这个你可得帮我。” 雷克斯笑着点点头。 “放心吧,兄弟,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的。” “那就多谢了,雷。” * * 3 威斯敏斯特市,威斯敏斯特区,百老汇大街(SW1),伦敦首都警察厅(New Scotland Yard,MPD)办公大楼12层,刑事局法医处专案法医实验室。 斯帕克斯总警督急匆匆地走进实验室的大门。 “嗨,T,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立即赶来了。”他说,“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罗宾逊总警司从试验台上拿起一份检验报告递给他。 “那,你自己看吧。” 斯帕克斯看了看手里的报告。 “血迹是……同一个人的?” “没错。”总警司说明道,“我让本把从现场采集到的六份血样进行了血型测试,结果均为B型血。因此,差不多可以确定现场遗留的血迹都是同一个人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让DNA指纹实验室做了DNA检测。” “那结果呢?” “本来,检测结果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出来,但我挂了加急,所以他们就优先处理了。” 说着,罗宾逊把实验台上的另一份报告递给斯帕克斯。 “看来的确是同一人无疑了。” “而且,显而易见地,这个人已经死了。”总警司说,“根据DNA检测结果显示,死者是男性,高加索人种,XY染色体正常,没有什么遗传性疾病。此外——” 他又拿起一份毒物检测报告。 “根据毒物检测报告显示,死者的血液中含有相当剂量的氯硝西泮。” “也就是说……凶手先用镇静剂制住了死者,而后再将其杀害。” “嗯,我想是这样。而且,检测报告还显示,死者的血液中同时含有些许的异丁苯丙酸,也就是俗称的布洛芬。根据药物的降解程度推断,这是样本化验前十八小时之内被死者服用的。这也就意味着,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以后。” “而且,他本人还有某些病症,比方说是头痛、肌肉疼痛之类的,经常把止痛药带在身边。” “没错。”罗宾逊点点头,“此外,根据现场血迹的形态模式显示,大英博物馆的展厅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换句话说,凶手是在其他地方杀死死者,而后将他的血液泼洒到展厅里的。” “嗯,我就知道。”斯帕克斯说,“在保安系统的严密戒备下偷走瓷瓶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当场杀死一个人,移走他的尸体,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与谋杀案有关的线索。因为这里是杀人的第二犯罪现场,当然不会有关于死者的痕迹,也更不会有尸体。” “这样说来……T,咱们有绕回原路了。”总警督有些失望地说,“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总警司同情地摊了摊手。 “对了,韦恩,你们特案组那边有什么进展?” “进展甚微。”斯帕克斯回答,“我们首先对博物馆内部的人员进行了排查——刚刚才完事儿。结果呢,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也没有发现有谁失踪。” “换句话说,你们现在还无法确定死者是谁。” 总警督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最不喜欢这样的案子,没有尸体,只有一滩血——这是最难办的。” “而且……上面也给你施压了吧?”罗宾逊问。 “可不是吗。”斯帕克斯一脸不快道,“刚才,韦斯勒局长就把我给叫过去,问我案子的进展情况。我跟他说,现在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结果,就被他给训斥了一顿。” “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向来如此。”总警司说,“不过,看得出,这件案子的确很棘手,局长的压力也并不比你小。” “是呀,特别是那件失窃的清宫御宝,据说连内政大臣都惊动了。” “不过,韦恩。不知你发现了没有,这件案子……它与咱们以往侦办的其他案件都不太一样。” “嗯,没错。我是有这么种感觉。”斯帕克斯赞同道,“以往的案件,不管罪犯多么狡猾,情况多么复杂,咱们总能够排杂理陈,找出头绪。可这件案子,现场就摆在眼前,但咱们却什么都找不到。” “今天上午,我指挥现场勘察组对整间展厅进行了细致的勘察,但收获甚微。本来,我觉得罪犯行窃的手段固然高超,但他毕竟是来过现场的,而且肯定碰触过现场的东西,那就应当会留下些什么。可是,结果却一无所获。似乎……似乎整个现场早就被人给精心地处理过了。” “T,你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有种隐隐的感觉。韦恩,这件案子绝不仅仅只是咱们所看到的这么简单,这其中必定隐藏着更大的内幕。” “得,看来又要打持久战了。”斯帕克斯抱怨道,“瓷瓶找不回来,韦斯勒局长肯定不会再让我休假了。” 罗宾逊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我们实验室这边的工作算是完成了,韦恩,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呀。”斯帕克斯叹了口气,“死者是谁先搁一边,罪犯到底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大英博物馆严密的保安系统下把东西偷走的,这也是个大问题。找不出这个答案,下面的调查将会非常困难。” “博物馆里的监控录像上有什么线索吗?” 斯帕克斯一脸失望的表情。 “本来,我觉得应该会有些发现的。可是,看了录像之后才知道,根本什么也没有。” “什么意思?”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昨天夜里,第九十五号展厅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这……”总警司皱了皱眉,“这是不可能的呀!” “对,我也觉得纳闷儿。所以,我把录像资料拷贝了一份,带回来让影音技术室那边检查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午夜一过,监控录像的信号就被切换掉了,博物馆监控室内看到的图像不过就是之前的影像回放,监控摄像头根本就没再继续工作!” “这么看来……这个罪犯还真有几下子呀!”罗宾逊惊叹道,“能够轻而易举地黑入大英博物馆的网络安全系统,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做到的。” “谁说不是呢。”斯帕克斯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现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看来你们这回是遇上高手了。”总警司同情道,“哎,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来找我。” “行,那我先回去了。” * * 4 8月15日,星期六。日本,东京都,文京区,千石,3丁目。 盛司哲男身着衬衣和西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溜溜达达地走在小巷里。他今天加班,原本计划下午完事儿的工作,结果拖拖拉拉直到晚上七点钟才做好。跟同事在事务所附近的寿司店吃了晚饭后,离家很近的他步行走了回去。 “……对,对,就是我跟你说的。”他拿着手机说道,“哎,我说,我这些天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嗯,是的,似乎……似乎正在被什么人给监视着……哎呀,你别笑,我是认真的。……嗯,对。哎,你怎么看?……哦,啊?!……不,没有,其他的倒没什么。……嗯,我明白。……话是这么说,可是……好啦,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点。……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老地方见,可别迟到呀。……嗯,好,那就这样吧。……嗯,我先挂了。” 收起手机,他继续前行。沿小巷向左转,前面便是三丁目的街区公园。这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从公园里穿过去比起绕到大路,可以节省大约一半儿的路程。但是…… “哎,奇怪?!”盛司看着面前的公园,眉头一皱,“怎么没有路灯呀!真见鬼!” 他向四周看了看,见其他的住家都是灯火通明的。看起来,没有路灯的只是公园里面。 (讨厌……) 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手中的公文包。这是他每天到事务所上班必备的随身物品,已经跟随他很多年了。只不过,今天的公文包里装了些极其重要的东西。 (也许……也许真的不应该把它给带出来……) 其实,在动手之前他就有过疑虑,身为国宝级建筑师一濑重隆的得力助手之一,自己实在没必要去做这种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但强烈的欲望的冲动却一时间驾驭了自己的行为。当他完全地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拎着装着东西的公文包走在街上了,想要回头,为时晚矣。 (就……就两三天而已……应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侥幸地想着。诚然,盛司自己觉得这么做很不应该,但归根到底还是个人主观意识的驱使。他很明白,一旦事情曝光,自己丢掉饭碗这是肯定的,而自己崇拜已极的一濑重隆先生也必然会受到名誉和信誉上的损失。尽管他无法估测这种后果到底会有多严重,但他已经开始产生动摇。拿不定主意的他就这么呆愣愣地站在街区公园的大门口,有些局促地皱着眉头思量着。最后,冲动战胜了理智,他毅然向前迈步,走进公园。 “这儿……这儿可真够黑的……” 尽管道路已经非常地熟悉,但由于没有路灯,故而行走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盛司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的天空,别说是星星,就连月亮也看不见。天上一点风也没有,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水汽的味道,小径两侧的灌木丛中不时地传来什么昆虫的鸣叫声,周围非常寂静。 (如果突然窜出来个什么妖怪一样的东西的话,那一定是很吓人的……) 他这么想着,不禁吊了吊嘴角。突然,就像是回应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的盛司哲男立即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尽可能地打量着周围。可是,身后,小径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唉,我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前行。可是,没过一会儿,他便再次觉察到周围的树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谁?!) 他警觉地朝那里看过去。 (别、别再是强盗吧……) 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不,怎么会呢?!这条路我走了一年多了,从未见过什么强盗。) 可是—— (不,有些不对劲儿……) 想着,他轻轻地转过身,悄悄地走到旁边的树丛前,偷偷地朝里面看了看。 “哎呀,什么都没有!”他长出了一口气,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真的是在疑神疑鬼了。” 重新回到小径上,盛司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他感到脚底下一阵湿滑,似乎是踩到了什么液体上。他低头一瞧,只见一大滩黑乎乎的液体蔓延在他脚下。 “天哪,这是什么呀?!”盛司大吃一惊。 他连忙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沾了沾地面上的液体。 “这……” 他举起手指,仔细地看了看。指尖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是血吗……” 将指尖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这种想法立即被证实了。 “果、果然是血!” 一瞬间,盛司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他赶紧朝两侧望了望,发现这滩血迹向左侧延伸,一直消失在黑漆漆的树丛后面。他站起身子,握紧手中的公文包,不由自主地顺着血迹朝树丛走去。就在这时,瞬间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忽然窜到他的面前,就那么僵直地站在那里。毫无心理准备的盛司登时吓得“啊”地大叫了起来,脚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上。可就在他刚刚站稳的一刹那,黑乎乎的影子一个箭步蹿了上来,将盛司哲男扑倒在地…… * * * * * 身着灰色雨衣的人站在小径旁,歪着脑袋看着躺在地上的失去意识的盛司哲男。 (没死吧,他……) 慢慢地俯下身子,伸出带着乳胶手套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手腕。 (嗯,还好,还有脉搏……) 灰衣人挪了挪身子,仔细地打量着盛司的面孔。 (这个人……这张脸……) 突然,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他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的神情。 (他!居然是他!!真是没想到呀……) 嘴角大幅度地吊起。 (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居然在这儿见到你了!) 仔细地想了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人的家就在公园后面的四丁目街道上。 (好极了,真是太好了!) 灰衣人看了看盛司的身上,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他身旁的那个公文包上。他伸手把公文包拿过来,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看。 (哟,东西可真是不少……) 轻轻地翻了翻里面的文件,又把最底下横放着的一个细长的卷筒掏了出来。Security System Design of Tokyo National Museum(东京国立博物馆安全系统设计图),卷筒的侧边上标注着这样的英文字样。 (这……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看着手里的卷筒,又看了看身旁昏迷着的盛司哲男,灰衣人的脸上浮现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么……就请您好好儿地休息吧……) * * * * * 也不知过了多久,盛司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周围黑漆漆的,唯一可见的就是茂盛的枝叶和阴沉沉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凉飕飕的冷风开始吹拂起来,空气中布满了潮湿的泥土气味。 (我……我这是……) 下一秒钟,他立即意识到,自己仍然身处街区公园内。 (奇怪,刚才……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从地上做起来,摸了摸后脑。 “啊,疼!” 似乎是刚才摔倒在地的时候撞到了哪里,故而暂时失去了知觉。 “真见鬼!”他小声地抱怨道。 无奈地叹了口气,盛司扶着一旁的树干勉强爬了起来,浑身一阵疼痛。 (糟了,我的包!) 急忙四下看了看,庆幸地,公文包完好无损地躺在一旁的草丛里。他赶紧走过去,俯身捡起包,打开看了一眼。 (嗯……还好……) 可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想起刚才的遭遇,他感到十分不解。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吗?!还是……)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把公文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过,还不到一秒钟,他便又大叫了起来。 “哦,我的天哪!”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衬衣和裤子上满是暗红色的污渍。 “这……这……”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两只手上也是一样,一片血红。惊慌之余,盛司急忙朝四下里看了看,发现离他昏倒的位置不远处的灌木旁,一个什么东西正匍匐地趴在草丛里。 “哦,不,不,不,不会吧……” 此刻的他已经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情况。但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东西的跟前,俯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 (我的妈呀!) 尽管光线很暗,但盛司还是可以肯定,面前草丛里趴着的是一个人!这个人浑身是血,就那么趴在草丛中,一动也不动。 (应该……是死了吧……) 这时,盛司突然想到,刚才窜出来的那个黑影,或许就是杀害这个人的凶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够悬的……) 他有些后怕地想。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撞见了杀人事件……可是……) 看了看面前的死者,又看了看自己自己满身的鲜血,盛司不禁眉头紧锁。 (既然被我撞见了……可他为什么不杀我灭口呢……而且刚才还……) 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思量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行,得赶紧报警!” 打定主意,他赶紧从身上找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