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acoy 于 2010-3-1 14:17 编辑
* * 18 港区,上米花,5丁目39番地,毛利侦探事务所。 “咱们去哪儿呀?”走在街道上,我问。 “到事务所去一趟。”柯南回答。 “毛利先生家吗?到那儿去干嘛呀?” “过去看看,说不定会碰上什么有趣的案子。” “你呀,”我拍了拍他的头,“总是闲不住,非得弄点什么事儿做做才安心。” “我这人就这样儿。”柯南笑着说,“反正暑假还有一个多星期,我可不想把大好的时间全都荒废过去。自打上次在被山村警部叫到前桥去侦办二宫村三重杀人事件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天没有接到案子了。” “那你干脆自己开家侦探事务所算了,就你的性格而言,总好过成天跟一帮小学生混在一起吧。” “得了吧,龙平哥你净瞎出馊主意。”柯南撇着嘴说,“我要是明目张胆地去当私家侦探,那不出一个月就会被组织给盯上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黑星门的那帮家伙手眼通天,我是不得不防着点儿。” “啊,这倒是。”我摸了摸头,“不过,新一,你也不用总是这么紧张,那些家伙固然厉害,但毕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常言道,越紧张就越容易出乱子。” 柯南停下来看了看我。 “话是不错,可……唉,龙平哥,反正你是不愁的,对吧。虽说阿戈尔城的阿顿王把你视为劲敌,但从你昨晚跟我说的情况来看,那家伙似乎对你十分欣赏,既想跟你一较高低,又不愿伤你性命,呃……啊,就跟我和基德的关系差不多,台面儿上市对手,台下又相互欣赏。” “喂,这话咱得说清楚了。”我连忙道,“我不晓得你是怎么看那个怪盗的,但我对阿顿王可谈不上什么欣赏。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几乎就等同于是人类的头号儿公敌。我宁可跟基德做朋友,也不愿意与那种人为伍。” 柯南笑了笑。 “不过,有一点你得承认,阿顿王他的确很喜欢你。” “呃……”我琢磨了一下,“也许吧,我说不好。我以前跟他见面的时候,他总是阴阳怪气儿的,要么就笑呵呵地跟我闲扯,要么没几句话就跟我动手。” “那,这就是了。” “哎,我说,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呢?” 柯南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道:“龙平哥,好歹我也是个业余侦探,侦办了上百起案件,也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总归算是有些经验和阅历吧。昨晚听你说起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数了。你就信你老弟我的吧,没错儿的。” 我有些木木地点点头。 “哎,对了。”我说,“回头我介绍你们俩认识吧,阿顿王他也是求贤若渴的。” “别,千万别!”柯南急忙摆着手道,“你要是把我送到他面前,那我可就死定了。昨晚你也说了,那家伙可能是黑星门的后台,Gin那帮人现在正愁找不到我和灰原呢!” “是吗?你怎么确定人家正在找你呢?” “呃……”柯南犹豫了一下,“这个……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龙平哥,小心无大碍。” 我摊了摊手。 “对了,你这些天有什么安排吗?”柯南问我,“如果有的话,那我就跟着你去。” “跟我去哪儿呀?”我说,“我这些天还有好多事儿得办呢,首先是办理居住证,领取垃圾分类的招贴表格,然后去体检,再去银行开户头,还得去考驾照。对了,下周一我还得去趟中国大使馆,有些相关的文件得处理一下,毕竟我这回是要在日本长住的。” “龙平哥,你要是入英国籍的话就好办多了。” “我堂堂的中国人入什么英国国籍呀?!” “随便说说的。”柯南摆手道,“不过,龙平哥你跟英国王室和政府关系密切,人家肯定给你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的,对吧。” “嗯。”我点点头,“我现在在英国的待遇就跟普通的英国公民一样,在欧盟地区也是。所以说,不论国籍,我在伦敦完全可以算是个Local。” 说话间,我俩行至5丁目的一幢黄绿色的三层小楼前。门面是一间名作“ポアロ”的很雅致的咖啡馆,抬头向上望去,二楼临街一侧的一排玻璃窗上贴着“毛利探偵事務所”的字样,旁边还竖着一块很大的广告招牌。这里就是毛利侦探的家。 “哎,你看!”柯南指着街对面喊道,“那辆车!”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一辆红色的马自达跑车停在路旁,看上去应该是几年之前的旧款了,但保养得还不错。 “那辆车怎么啦?” “那是佐藤刑事的车。”柯南说。 “是刑警吗?” “当然。她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女刑警,很了不起的。”柯南介绍道,“看样子,她是来找小五郎叔叔。龙平哥,咱果然是来对了!” * * * * * “啊,是柯南呀!龙平君也来了!”兰打开事务所的门,热情地招呼道,“快请进!” 我跟着柯南走进室内,一上来便闻道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爸爸正在会客。”兰说。 室内很宽敞,目测大约十多坪,临窗是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上面依次摆着台灯、座机、笔记本电脑和一台小电视,旁边的置物架上塞满了报纸。正对着办公桌的是一张茶几,两侧各有一张双人沙发。毛利侦探正端坐在面朝我们的一侧沙发里,背对我们的这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客人。见到有人来了,主客三人全都站了起来。 “啊,龙平君你来啦,欢迎!”小五郎笑着招呼道。 两位客人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毛利先生,这位是……”女性客人问。 “哦,我来介绍一下,”小五郎道,“这位是德川龙平,他是工藤新一的朋友,来自英国伦敦,要在东京住上一段时间。” “二位好,我叫杨骏晖,是中国人,德川龙平是我的日文姓名。”我自我介绍道。 “噢,原来如此。”女性客人笑着点点头,“欢迎您来日本!我是东京都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佐藤美和子,警衔是警部补。” “我是巡查部长高木涉,是佐藤的同事。”旁边的男性客人跟着说。 相互寒暄了几句,毛利侦探招呼大家都坐下。 “呃……兰,给龙平君拿张凳子来。” 大家坐好后,柯南问道:“佐藤刑事,你们来找小五郎叔叔是为了案子的事儿吧?” “嗯,的确。”佐藤点点头,“毛利先生是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的重要证人,所以前来询问一下情况。” “是什么案子呀?”我问。 “呃……”佐藤看着我犹豫了一下。 “啊,没关系的。”小五郎道,“龙平君不是外人。而且,人家可是推理王伯灵顿公爵的入室弟子,也具备相当的办案经验,说说又有何妨。” “我说,二位是本厅的刑警,那肯定认识小田切敏郎警视长吧。”我说。 “当然认识。”佐藤道,“小田切警视长是我们刑事部的部长,怎么,龙平君你认识部长吗?” 我点点头:“以前我跟老师来东京的时候,曾经跟小田切警视长一切办过案子。啊,还有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跟我也很熟。” “这么巧!”高木惊讶道,“目暮警部就是我跟佐藤君的上司。” 柯南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问:“喂,你真跟他俩认识呀?” “当然,我们是在侦办花崎家族的案子时认识的。”我小声回答。 “哦,我想起来了!”佐藤道,“花崎家族的案件,四年前轰动全国的那宗特大连续杀人事件,那个就是伯灵顿公爵协助本厅侦破的!” “对,就是那个。”我笑着说,“当时老师刚被任命为英国外交大臣首席助理,带着我来日本呆了一个多月。” “那,这回没问题了吧。”毛利侦探道。 “嗯,当然。”佐藤放心地点点头,“高木君,你来说说吧。” “好的。”高木清了清嗓子,道,“打上个月二十七日开始,东京都内接连发生了四起命案。四名死者之间并无直接联系,犯罪现场也遍布都内各地,但相同之处是,所有的被害人全都是在夜里遇害,而且死因也完全相同——都是死于失血性休克。四名被害人的颈部都有细长的伤口,伤口很深,全都割断了颈动脉。” “所以你们断定是连续杀人事件?”我问。 高木点点头。 “连环杀手……”柯南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东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出现过连环杀手了,而且还是这么大规模的犯罪……” “本来,各地方警察署上报的时候,我们也没太在意,但当接连接到了三起类似的案件报告后,目暮警部这才重视起来。特别是后来文京区的大门和江命案发生之后,这种怀疑才被确认。”佐藤说明道。 “现在本厅已经责成组建了特别搜查本部,由濑户俊秀课长担任搜查本部长。”高木补充道。 “高木刑事,凶手杀人的凶器是什么样的?”柯南问。 “所有的现场都没有留下凶器,但从高野博士制作的伤口倒模来看,似乎是极为锋利的刀具。” “那伤口的走向呢?”我问。 “前三名被害者的伤口是自左向右的,第四名被害者则正好儿相反,但伤口的外观完全一样。”佐藤回答。 “嗯……”柯南思量了一下,“就伤口的形状而言,四名被害人全都是被同一种凶器所杀,这样来看……嗯,的确符合连环杀手的特征。同样的凶器,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犯罪模式,唯一不同的就是被害人。他是如何挑选这些被害人的呢?” “这个也是我们目前的调查重点之一。”高木道。 小五郎从茶几上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杯中的速溶咖啡。 “对了,佐藤刑事,你刚才不是还说第三名被害者的身份尚未确定吗。” “啊,是的,的确。”佐藤道,“因为尸体的头颅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无法确定其身份。” “是被割掉的?”我问。 “呃……应该说是被绞掉的。”高木说明道,“尸体是在品川湾被海上巡逻艇发现的,在水中浸泡了相当长的时间。打捞出来的时候,尸体的头就已经不在了。从颈部的伤口判断,应当是被类似于螺旋桨之类的东西给绞掉的。我们推测凶手是在游艇上与死者见面的,凶手行凶后便将尸体抛进海中,而后驾驶游艇返回码头,但尸体却不慎绞进了螺旋桨中,以至于头颅被绞掉了。这算是一个意外,好在尸体颈部的伤口还可以辨认。搜寻工作目前正在进行中。” 柯南微微地蹙起眉头。 “哎,对了,这跟小五郎叔叔有什么关系呀?”他问,“不是说他是什么重要证人吗?!” “啊,对,对。”佐藤点点头,“瞧我,咱们说着说着居然分析起案情来了。还是说正事儿吧。是这么回事儿,六天前的第四起命案发生在文京区的千石,当时正好儿有一名目击证人经过现场,亲眼目睹了案发时的部分情形。” “哦?”柯南扬了扬眉毛。 “那他没被凶手攻击吗?”我问。 “怎么没有。”高木说,“根据他的证词,他当时正从公司回家,行至街区公园的时候,偶然在公园的小径上发现了疑似血迹的液体。这时,一个疑似凶犯的可疑人物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将他撞倒在地,他随即便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后,那个人已经消失了踪迹,现场只留下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 “这名目击者名叫盛司哲男,现年四十一岁,是株式会社东日合众事务所的一名建筑师。家就住在千石四丁目。”佐藤说。 “哦,东日合众我知道!”柯南道,“就是国宝级建筑师一濑重隆创办的那家规模很大的建筑设计公司。” “没错,就是那个。”佐藤点点头。 “那这个盛司哲男肯定是没看清楚那个可疑人物的长相吧。”我说。 “嗯,的确如此。”高木回答,“本来,鉴于他与凶犯有过接触,我们打算对他实施人身保护的,可却遭到了盛司先生坚决拒绝。当然,具体原因我们也是刚刚才得知的。” “那他现在怎么样啦?”柯南问,“难不成……” 佐藤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昨晚遇害身亡了,今天上午在江东区的东阳中学校的建筑工地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据高野博士说,刚发现的时候,尸体是被埋在工地的沙土堆中的。现场发现了疑似凶犯运送尸体所用的交通工具留下的轮胎印。” “杀人灭口?!”我问。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佐藤道,“毕竟杀人手法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柯南问。 高木刚想说明,兰立即开口打断道:“啊,等等,等等。爸爸,你们先谈着,我出去买点儿蘑菇,今天中午煲一锅蘑菇肉羹粥。大家也留下来吃午饭吧!” “不了,兰,我跟高木待会儿还得会本厅,就不打扰了。”佐藤谢绝道。 “啊,我中午也有个约会。”我也说。 “那柯南你留下来吧。”兰说。 柯南笑嘻嘻地点头答应。兰离开后,他问:“她刚才干嘛打岔呀?” “你们来之前,佐藤刑事就跟我说了盛司哲男的死状,兰当时一听脸色就白了。她这是不想再听第二遍,所以才开溜的。”小五郎解释道,“这孩子,胆子还是这么小。” “那这个盛司哲男到底是怎么死的呀?”我问。 “这里,”高木指了指自己的右胸,“胸前先是被利刃刺伤,凶器贯穿了整个身体,从肩胛骨的下方穿出,刺伤了肺部。而后,凶手像这样子‘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 高木伸着胳膊做了个示范。 “好家伙,这可是职业杀手的杀人方式!”柯南惊讶道。 “没错。”佐藤点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这起命案不同一般。毕竟杀人手法跟前四起命案有很大的区别,故而暂时还不能断定究竟是不是那个连环杀手所为。” “二位刑事,”我说,“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回可是栽了。” 佐藤看了看一旁的高木,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要是当时对他采取强制性保护就好了。这下可好,盛司哲男这么一死,案情就更加复杂了。” “其实,我们之所以来拜访毛利先生,就是因为在盛司哲男尸身上的遗物中找到了他的手机,其中,通话记录显示的最后一个打出的号码正是毛利先生的手机号。”高木终于就我和柯南最开始提出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柯南摸了摸下巴,“小五郎叔叔,你跟这个盛司哲男认识吗?” “嗯,是的,我们认识。”小五郎押了口咖啡,道,“盛司是小我一届的大学同学,我过去是主修法学部的,而他则是专攻建筑学的,虽然所学的专业不同,但他经常来我所在的大学柔道社团看我们训练,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熟识了。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也就没怎么见面了,只是偶尔在同学会上聚一聚。呃……上个月初,对,没错,就是那次在赤坂王子饭店举办的米花大学八一届毕业生同学会上,我跟盛司才又见了面,之前我们已经有四年多没见了。他说他前三年一直在法国工作,最近才回到日本来的。我当时就把自己的新手机号留给了他,当然,还给了其他的一些老同学。” “这么说,您跟他算不上是朋友了。”我说。 “嗯,可以这么说。”小五郎回答,“不过,毕竟是同一个大学里出来的,而且还相互认识,他现在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我也感到很难过。”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和惋惜。 “小五郎叔叔,盛司哲男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他目击到的那件命案吗?”柯南问。 “呃……不全是。本来呢,委托人的请求属于商业机密,但现在当事人已经过世了,也就无需再保密下去了。昨晚十一点多,我正在楼上的客厅里看深夜剧场的电视剧,刚看到一半儿的时候,手机铃声就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就觉得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是盛司哲男。接通电话后,他对我说,他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需要我的帮助。刚才也说了,盛司在一濑重隆的东日合众事务所工作,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建筑师了。六天前,也就是上周六,他正好儿在事务所加班,也不知是基于什么原因,他居然大胆地把一份东京都某重要建筑的安全系统设计图从事务所的保险库中给偷带出来了!虽然他解释跟我说是为了自己做研究,回头就送换回去,但我觉得这种说辞太过牵强。可是,非常不凑巧,他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意外地遇上了命案,而且还成了警方的现场目击证人。最要命的是,他回家以后打开公文包进行检查,却惊讶地发现,那份他偷带出来的图纸竟然莫名其妙地缺失了两页,而且是最为重要的两页!” “不会是他监守自盗吗?”我问。 “我觉得不会。”小五郎摸着下巴道,“虽说我跟他不是特别熟,但他的为人品性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是不会做出那种有损职业道德的事情的。当然了,把图纸偷带出事务所的确也不应该,但监守自盗这肯定不会。” “既然不是他自己所为,那图纸是如何失窃的呢?”我问。 “嘿,小眼镜儿,你说呢?”小五郎问柯南。 “应该是在他当晚回家的途中丢失的吧。”柯南推测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五郎点点头,“不过,这里就产生了两个问题。根据盛司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他当晚回家途中,除了撞上了那起命案之外,也就没遇上什么可疑的情况了,而且公文包也一直在他手里。因此,他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遇到命案的时候,他一度因被凶犯撞倒而昏厥,对方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盗走了那两页图纸。可是,紧跟着问题就来了:首先,那个连环杀手是如何得知盛司携带有机密图纸的?其次,那个连环杀手从盛司那儿盗走图纸的目的是什么?” “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摸着下巴道。 “是呀,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在琢磨这个。”佐藤说。 柯南从凳子上站起来,在室内慢慢地踱了几步。 “一般来说,当一个刚刚行凶的罪犯被他人撞见时,他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即是:一,杀人灭口;二,赶快逃走。可将目击者撞昏之后从他身上盗走设计图纸,这种做法实在有悖常理,而且也很不合乎逻辑。正如小五郎叔叔刚才所言,他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上携带有图纸的?退一步说,即便是他知道,可干嘛又要把图纸盗走?本来,被人撞见自己行凶,这就已经很麻烦了,而凶手却又不杀人灭口,反而节外生枝地盗走目击者的重要物什,这实在令人费解。” “也许是其他人所为吧?”我说,“说不定凶犯撞倒盛司哲男后就逃走了,而另一个人恰巧路过这里,就顺手牵羊了。” “不。”柯南摆了摆手,“龙平哥,你这个推断中有一个明显的逻辑错误,既然是恰巧路过,那被偷的肯定应该是一些显而易见的值钱物什——这才符合趁火打劫的小偷的特征。但现在的情况是,被盗的是两页设计图纸,而且还放在公文包里,一个小偷是不会麻烦地去盗窃这种东西的。毕竟现场刚刚发生了命案,在这种情况下行窃就已经很冒险了,如果再费事儿地蹲在现场翻找东西,一旦被人发现,那自己就有可能被当做是杀人凶犯,这实在是划不来的。” “嗯,的确如此。”高木点点头,“如果是有人顺手牵羊的话,那他倒不如直接把公文包拿走,带回家去再慢慢翻找,没必要冒险留在现场做这些事情。而且,有一点得跟大家说明一下,丢失的两页图纸跟其他的图纸一起,都是放在一个细长的卷筒当中的,这个卷筒被盛司特意放在了公文包的最低端,一般的人是绝不可能会注意到的。” “这个人先打开公文包,从最底下拿出卷筒,检查了里面装的东西,而后抽走了最重要的两页图纸……”柯南思量道,“这样的话……那他原本就是冲着这两页图纸来的。这显而易见是有预谋的盗窃!” “可这样一来就更不可能是那个连环杀手所为了吧!”我说。 “嗯……” 毛利侦探从茶几上拿起香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随即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一闻到香烟味,我的喉咙就一阵发紧,不禁咳嗽了几声。 “啊,龙平君你不习惯烟草味吧。”小五郎赶紧把烟从嘴里拿开,“真对不起!” 他把香烟熄灭,放到烟灰缸旁。 “谢谢您,毛利先生。”我谢道。 “没事儿。”小五郎摆摆手,“以后我会注意这一点的。其实,有很多客人也很不习惯我这里的烟味儿,因此,有些委托的洽谈都是在楼下的咖啡馆里进行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打开了换气扇的开关。 “对了,佐藤刑事,”柯南问道,“说了半天,盛司哲男遇害的原因你们知道吗?是因为目击到了命案,还是因为设计图纸失窃?” “这是目前最为棘手的一点。”佐藤回答,“上午处理现场的时候,我怀疑这与盛司哲男目击到的那起命案有关,说不定是那个连环杀手杀人灭口。可是,刚才跟毛利先生了解了情况后,问题就复杂起来了。” “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两种可能都存在。”高木接道。 “那起命案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我问。 “命案发生在本月十五日,就是六天前,地点是在文京区千石三丁目的街区公园内。死者名叫大门和江,现年三十九岁,未婚,是株式会社和光商务集团的后勤部长。”佐藤介绍道,“和光商务是松上贺于十年前创建的,如今已近发展成为一家规模很大的网络商业贸易集团,在函舘、名古屋、大阪和北九州均开设有分公司。公司的总部位于东京都内,就在赤坂的东京中城里。大门和江是松上贺的大学同学,他的这份工作也是松上贺帮忙推荐的。此外,大门和江的另一位大学同学光源江一,目前也在和光商务工作,担任社长松上贺的财务顾问。” “我们调查过松上贺和光源江一。”高木说,“虽然两个人在大门和江遇害的时间段内提不出确凿的不在场证明,但纵观整个儿案件,我们觉得他俩涉案的可能性不大。这两个人都属于本分的生意人,作息很有规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换句话说,你们现在就是没有嫌疑犯了。”柯南道。 佐藤承认地点点头。 “科搜研那边现在正组织专家进行犯罪心理与行为分析,侧写报告这两天就能出来。”高木补充道。 “看来这案子还挺棘手的。”我对柯南说。 “可不是吗。”他点头道,“自打四年前花崎家族的连续杀人事件以后,东京都内基本上就没再出现过什么连环杀手。而这回一下子就出现了这么多被害者。”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后咱们再来谈谈那份设计图。”毛利侦探说,“据盛司跟我说,那份图纸是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安全系统设计图,属于东日合众与大浦安保联合策划的设计方案。图纸共有三份,一份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另外两份分别藏于东日合众与大浦安保的保险库中,属于高度机密的文件,一般人是无法接触到的。” “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安全系统设计图……”柯南皱了皱眉,“难不成有人要打国立博物馆的主意吗?” “丢失的那两页上是什么内容呀?”我问。 “一页是博物馆新馆中红外警戒线的分布图,另一页是监控摄像头的分布图。”小五郎回答,“本来,盛司打算今天上午来事务所找我详谈的,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佐藤刑事和高木刑事前来通知我他的死讯……” “两页图纸都是新馆的……”柯南摸了摸下巴。 “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新馆是上个月才投入使用的,内部的各项设施堪称全日本最顶尖的,安保系统也毫不含糊。”佐藤说,“这座新馆从二零零七年开始建设,历时两年才竣工,是一濑重隆的得意之作。” “对了,佐藤刑事,你们通知一濑先生了吗?”小五郎问。 “我们来事务所之前已经派深川警察署的中尾警部补前往东日合众的总部进行调查了,这会儿……”佐藤看了看手表,“嗯,应该差不多完事儿了。” “盛司哲男在东京有什么家人吗?”我问。 “他的家乡在千叶县的馆山,”高木回答,“家中尚有父亲和两个弟弟。我们已经责成千叶县警察本部方面去通知家属了。东京这边倒没什么亲人,他目前还是单身。”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两页失窃的图纸非常关键。如果有人想对东京国立博物馆下手的话……”毛利侦探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担心。 “那么,毛利先生,我们这就告辞了。”佐藤站起来道。 “哦,二位要走啦!”小五郎也站起来。 “是呀。”高木说,“该了解的已经都弄清楚了,就不打扰您了。我们现在要回本厅复命,下午还要赶到东京国立博物馆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提醒他们加强防范。” “德川君,很高兴认识你。”佐藤笑着对我说,“啊,毛利先生,如果案情有进展的话我们会通知您的。也许日后可能会让您出庭作证的。” “啊,这个好说。”小五郎点点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 * * * * 两位刑警告辞后,毛利侦探开始在室内踱起步子来。 “我回来啦!”兰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子什么东西。 “行,你倒是挺会掐时间的。人家二位刚走。”小五郎说。 “嗯,我在楼下看见他们了。”兰回答,“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弄饭,半小时后就可以开午饭了。”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那我也告辞了。” “哎,大中午的,你去跟谁约会呀?”柯南问。 “毕竟好几年没来东京,去会会几位老朋友。”我回答,“哎,柯南,你要跟我去吗?” “不了,我就不跟着你去凑热闹了。”柯南说,“龙平哥,兰姐姐的粥煲得特别好,你不留下来吃真是太遗憾了。” “没关系,以后龙平君可以再到我家来,到时候我会做些好吃的东西的。”兰说。 “啊,当然,到时候一定叨扰。”我说,“对了,柯南,待会儿你换套衣服,下午我带你去道敦远东大厦见雷克斯·凯泽尔。” * * 19 千代田区,霞关,1丁目4番1号,虎山,中华料理。 “安德鲁,安德鲁,这边!”我刚一进门,目暮十三警部就冲我挥手招呼道。 我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目暮警部!”我问候道。 “是呀,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晃都快四年了。”警部感慨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笑着点点头。 “嗯,不错,安德鲁,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更强壮了,不愧是习武出身的。啊,对了,恭喜你呀,去年的世界武术锦标赛上拿了两块金牌!” “哪里,谢谢您。”我谢道,“对了,其他人呢?” “呃……”目暮朝门口看了看,“啊,喏,来了!” 首先进门的是警视厅刑事部长小田切敏郎警视长,他身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仍旧不失潇洒。他身后进来的是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副馆长椎名慎吾。椎名副馆长是老师的旧友,像往常一样,他的鼻梁上依旧架着一副圆框眼镜,一脸的随和。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约摸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英俊的脸上透出不凡的气质。最后进到餐厅的也是一位中年男子,这就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株式会社伊达化工集团的社长、著名实业家兼收藏家伊达神明先生。伊达先生是家父的老朋友,同样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们以前在伦敦经常见面。 “怎么,椎名先生您已经升任馆长啦?”我惊讶道,“哎呀,那真是要恭喜您了!” “哪里,你客气啦,安德鲁。”椎名慎吾笑着说,“我能当上这个馆长,还多亏了芝山老馆长的大力提拔。不过,说实在的,这馆长干起来的确比副馆长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成天到出活动了。” “安德鲁,几年不见,比当初更帅啦!”小田切警视长笑着说。 “那可不,人家现在是大小伙子了!”伊达先生拍着我的肩膀说,“对了,安德鲁,我昨天跟你父亲在网上聊了聊,我答应他以后在东京多关照一下你。” “是吗?那先谢谢您了!”我感谢道。 “咳,客气什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对了,对了,安德鲁。”警视长指着身旁的那位青年男子说,“这位你还记得吗?” 我打量着男子的面容,尽可能地回忆着四年前的东京之行。 “啊,我想起来了,您是……濑户先生吧!”我叫道,“那个时候,我记得您是杀人犯搜查五系的警部。” “安德鲁你真是好记性!”濑户笑了笑,“对,没错,我就是当年的濑户俊秀警部。” “不过,人家现在可是搜查一课的课长了,是我的直属领导。”目暮介绍道。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敬佩道。 想不到当年只是警部的濑户俊秀,四年之后居然成为了搜查一课的课长,连升了两级,成了警视正。 “来吧,大家都坐下吧!”小田切警视长招呼道。 就坐之后,大家闲聊了一阵。 “真是不好意思,大中午的让诸位都跑过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嗳,没事儿。”伊达先生摆着手说,“安德鲁你难得来东京一趟,我们这些东道主招呼一下你也是应该的,总得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吧。我跟椎名君下午都没什么事儿,时间上很富裕。对了,小田切君,你们警视厅下午忙吗?” “最近东京发生了不少案子,濑户和目暮下午得回去工作,”警视长回答,“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下午三点要会本厅开个会。不过,难得今天中午大家聚一聚,濑户君,你跟目暮下午两点之前回去就行。” “没问题。”警视正看了看表,“现在才刚十二点半,时间足富裕。” “这家店的分为不错呀,很有中国风格。”椎名馆长环视着四周道。 “是吧。”小田切警视长笑着说,“这里厨师的手艺特别好,我们以前聚会的时候都选在这里。” “对了,那今天谁做东呀?”我问。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了。”伊达先生指着自己道,“咱们这些人当中就属我家底儿最厚,自然是我请客了。” “行,大富翁做东,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目暮说。 “当然,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 午饭之余,我提到了佐藤警部补说起的那件连续杀人事件。 “好家伙,这个可真够吓人的。”椎名馆长道,“你们想想,一个专门割人喉咙的杀人狂在东京都内到处行凶,有没有特定的目标,这不是很恐怖吗?” “所以说,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对媒体透露,就是担心会引起市民的大面积恐慌。希望诸位暂时保密,千万别泄露出去。”小田切警视长叮嘱道。 “啊,这个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伊达先生答应道,“不过,单一的命案报纸上都报道过,聪明的人把这几起事件连起来一想就明白了。至少我当时在看报纸的时候就这么曾经怀疑过。所以,小田切君,你们还是尽快抓到凶手为宜,这件事情拖久了迟早是会被捅出去的。” “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警视长点头道。 “现在的麻烦就是搞不清楚凶手是如何选定作案目标的。”濑户警视正说,“目前已知的四名被害人之间均找不到什么联系,他们的生活、工作和社交都找不到任何交集。” “总不会真的是随机挑选的吧?”我问。 警视正耸了耸肩。 “对了,还有一点。”我提醒道,“椎名馆长,您那边可得当心点儿,东京国立博物馆新馆的安全系统设计图中最重要的两页失窃,搞不好有人会打博物馆的主意。” “啊,你刚才一说我就想到了。”椎名馆长撇着嘴说,“唉,我这个馆长上任才一个多月,新馆正式投入使用也才一个月,这要是真出什么事儿的话可就糟糕了。” “您也别太担心。”目暮说,“下午佐藤和高木会到您那儿去一趟,您要是需要什么帮助就尽管跟他们说。” “是呀,回头我会通知搜查三课的茶木神太郎警视去看看的,必要的话可以加强一下安保措施,以备不测。”小田切警视长也说。 “最好是别出事儿。”椎名馆长担心道,“新馆那边展出的藏品都是重量级的,光是被定为国宝的文物就有十八件,弄丢了哪件都够呛。” “哎,我说,安德鲁,”目暮跟我说,“我刚才接到佐藤汇报工作的电话,她跟我提起你了,说你现在叫德川龙平了?” “啊,对。”我点点头,“这是我现在使用的日语姓名,以后大家叫我龙平就可以了。” “嗯,这名字起得不错。”警视长道,“很有魄力,跟你也很般配。” “对了,对了,安德鲁——哦,不,是龙平。”伊达先生改口道,“龙平,今天晚上雷克斯·凯泽尔在道敦远东大厦里举办社交晚宴,这个你知道吧。” “啊,他今天早上在网络视频里跟我说了,让我也出席。”我回答。 “那正好儿,到时候咱们又可以见面了。” “是呀,是呀。我也收到了邀请函。”椎名馆长说,“小田切君,你呢?” “我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不过,白马警视总监和总监夫人都回去出席的,他昨天下午跟我念叨这件事儿了。” “你看吧,这回雷克斯肯定又得请一大帮子社会名流去出席。”伊达先生笑着说。 “这是肯定的。”我说,“他一向如此。” * * 20 中央区,晴海,5丁目2番1号,道敦远东大厦(Dalton Orient Tower)60层A区。 午饭上,大家说说笑笑的,直到两点多才散去。伊达先生送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柯南正坐在客厅里等我。 “你这顿午饭可真能吃。”他说。 “啊,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所以聊得久了些。”我说。 “哎,这套衣服行吗?”柯南问我。 他穿上了一套标准的学生装。 “嗯,行。咱们这就走吧。” * * * * * 道敦远东大厦坐落于中央区的晴海,落成于2008年的建筑群包括主楼、副楼和三排裙楼,是建筑大师一濑重隆在东京设计建造的规模最大的建筑作品。大厦主楼地面63层,地下4层,地面高度达到288米,比赤坂的东京中城的主楼还高出40米,是东京都内目前最高的摩天大楼,也是全日本排名第二的摩天大楼。这个高度只比横滨地标大厦矮了不到8米。此外,330亿日圆的造价也使得道敦远东大厦跻身日本最昂贵的摩天大楼之一。据说,这笔约合2.6亿欧元的建筑经费完全掏自雷克斯自己的腰包。 我们到达大厦一层的接待大厅时正好儿是下午三点,说明了来意后,服务人员立即热情地带我俩乘电梯直达大厦的第60层。雷克斯的豪华公寓占据了60层和61层最好的位置,宽敞豁亮的复式公寓包括两间共享式大厅、一间会客厅、两间起居厅、一间主卧室、三间客卧室、一间书房、一件工作室、五间卫生间、三间浴室、一间厨房、两间餐厅和一间带游泳池的健身房,总面积达1200多平方米。 “我说,雷,你这里真是太酷了!”刚一进门,我便不禁赞叹起来。 “啊,哪里。”雷克斯·凯泽尔笑了笑。 “哎,这些装潢全都出自你的个人创意吧。” “那是自然的,自己的家当然要自己设计了。”雷克斯道,“对了,安德鲁,这位小帅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关东名侦探工藤新一吧。” “啊,没错。”我点点头,“哎,新一,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提到的道敦集团的董事长、我的铁哥们儿雷克斯·凯泽尔。” “您好,凯泽尔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柯南略带兴奋地问候道。 “彼此彼此。”雷克斯笑着说,“知道吗,一听说要来东京找你,安德鲁他可是成天在我耳边唠叨,兴奋得不得了。” “真的吗,龙平哥?”柯南问我。 “呃……”我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便瞪了雷克斯一眼,“你就会夸大其辞,我是很期盼跟新一重逢,但绝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雷克斯笑了笑。 我俯身小声对柯南道:“知道吗,其实他是爱上我了,见我跟你特别好就嫉妒。” “啊?!”柯南一咧嘴,“哎,龙平哥,他是那个吗?” “我可都听见了。”雷克斯故意板着脸道,“你又跟别人胡说八道了。” “开玩笑的。”我笑着说。 “对了,新一,你就直接叫我雷就可以了。”雷克斯道。 “这……这有些不太合适吧。”柯南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安德鲁就这么叫我,你是他的哥们儿,也就是我的哥们儿,就这么叫就行。” “OK,那我就这么称呼了。”柯南答应道,“不过,相对的,雷,你以后在公共场合还是称呼我柯南比较安全。” 走进大客厅内,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陈设。迎面是一面高大的白色墙壁,上面悬挂着三件巴洛克时期的大幅绘画:鲁本斯的《圣乔治屠龙》、凡·代克的《第一代勒诺克斯和里士满公爵詹姆斯·斯图亚特》和维拉斯贵支的《菲利普四世骑马像》。左手一侧则是高大的落地玻璃窗,凭窗远眺,东京湾的美丽景色一览无余。 “哎,这些个都是真迹吗?”我指着墙上的画作问。 “你看呢?”雷克斯反问道。 我仔细地看了看墙上的三幅大作。 “至少……我看不像是赝品。” “这些要是真迹的话那可真是了不得!”柯南惊叹道,“全都是欧洲十七世纪顶级巨匠的杰作。” 就坐以后,雷克斯从吧台上拿过来两杯鸡尾酒,把其中的一杯递给我。 “用什么调配的呀?”我问。 “白兰地、伏特加和朗姆酒,还加了些蜜桃汁,尝尝看。” 我稍稍抿了一口。 “嗯,不错,味道恰到好处。” “柯南你也要一杯吗?”雷克斯问。 “啊,我可不能喝这个。”柯南赶紧道,“如果可以的话,雷,一杯柠檬汁就够了。” 雷克斯给柯南端了杯柠檬汁,而后坐在对面的沙发里。 “你们来之前我刚开完董事会。”他押了口鸡尾酒,道,“会议结束后,我在东京就没什么事儿了,至少从现在到下周的一整周都很空闲。怎么样,安德鲁,想去哪儿玩儿?我带你去。是去箱根泡温泉,还是去京都、奈良访古探幽,亦或是去攀登富士山,要么去冲绳的海滩晒晒日光浴,这些随你挑。” “呃……”我犹豫了一下,“我说……还是呆在东京吧。” “东京呀……”雷克斯摸了摸下巴,“东京……也可以,上野公园、浅草寺、汐留、台场,哦,对了,不如下周去趟东京迪斯尼乐园,那里有些很有意思的游乐设施,很值得一玩儿。” “啊,不是。”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是想去玩儿的,可人家福尔摩斯已经有安排了。” 我看了看柯南,他有些发愣地看着我。 “什么安排呀?龙平哥,我倒是没什么安排。” “瞎说。”我说,“上午在毛利侦探那儿那么投入,你能置之不理吗?” “啊,那个呀……”柯南不禁笑了笑。 “你们是在谈论眼下东京都内的连续杀人事件吧。”雷克斯道。 “喂,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柯南惊讶地看着他。 我笑了笑,说:“他是无所不知的,什么事儿都瞒不了他。” “行,厉害。” “那么……”雷克斯伸手摸了摸双眉,“新一,你是打算调查这个案子吗?” “呃……说实话,我是有这打算。”柯南承认道,“不过……龙平哥昨天才到的东京,我现在就忙着去查案子……好像有点儿怠慢客人了。” “咳,你别管我。”我摆了摆手,“你上午不是还说想找个案子来活动一下头脑吗?现在正好儿有个难得的好机会,而且还是宗连续杀人事件,你要是能把这个给侦破的话,那你小学生名侦探江户川柯南的名气就会更响亮的!” “得了吧。”柯南咧了咧嘴,“那要是把黑星门的人给招来那怎么办?” “放心,有你老哥我在,还有雷坐镇,那帮家伙不敢把你怎么样。”我说,“除非他们是喜欢惹事生非的人。” “那倒不是。”柯南说,“据我对黑星门的了解,他们行事向来低调,稳妥为先,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没事儿找事儿,节外生枝的。” “哎,雷,你上次跟我说你在黑星门内部也有内线,是吧?”我押了口鸡尾酒,问。 “啊,对,的确。”雷克斯点点头,“不过,对方的身份我暂时不便透露给你们,待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这个倒无所谓。”我说,“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最近有什么新的动静吗?” “有。” “哦?!”柯南扬了扬眉毛,“说来听听,雷!” 雷克斯把杯中剩下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将高脚杯放到茶几上。 “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大英博物馆里发生的那起盗窃事件吧。” “当然。”我回答,“就是那件馆藏中国清代宫廷御制珐琅彩瓷失窃的案子。” “对,就是那个。”雷克斯说,“你们知道那件瓷器现在的下落吗?” 我和柯南相互看了看。 “啊,雷,你的意思是说,这起事件是黑星门所为吗?!”柯南立即问道。 雷克斯点点头,道:“没错,策划并实施这起盗窃事件的就是黑星门。” “真的是他们!”我惊讶道,“不过……这样一来的话,那苏格兰场也就不可能破案了。这些家伙肯定已经把东西带出国了吧。” “嗯,现在就在日本。” “在日本?!” “对,因为黑星门的总坛就在日本。”雷克斯平静地回答,“神奈川县的镰仓市。” “镰仓?!”柯南吃惊道,“离这儿这么近?!” “是呀。镰仓距东京的直线距离不过四十多公里,可谓是近在咫尺了。” “难怪他们总是在东京周围活动。” “哎,雷,”我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们老巢的所在,干嘛不派人将他们一锅端了呢?这样也省得他们再为非作歹了。” “傻小子,你想得太天真了。”雷克斯严肃地说,“且不说黑星门手眼通天,耳目众多,咱们还没开始行动,他们就已经提前转移了。单就是他们的那个大后台——阿戈尔城的阿顿王,他一个人咱们就很难对付。还别提他座下的那个势力庞大的光阴会了。此外,黑星门的尊主究竟是什么人,目前我也不清楚,他们在日本活动的最终目的我更是不了解。所以,想要对付他们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得一步一步地来。” “嗯……雷说得对。”柯南赞同道,“欲速则不达,对付黑星门绝不能凭一时的冲动而胡乱行事。这个组织本身就具有相当强大的实力,况且他们还有阿顿王撑腰,一旦咱们贸然行动,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到时候骑虎难下,不但消灭不了他们,还会牵连到咱们身边那些无辜的人。看起来,这场较量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结果的了。” “不过,好在咱们可以随时了解他们的动向,掌握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对于对付黑星门而言还是很有帮助的。”雷克斯说。 我搓了搓双手,从茶几上端起高脚杯,把剩下的鸡尾酒都喝了下去。 “对了,雷,”柯南问,“大英博物馆失窃的那件中国清代珐琅彩瓷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呀?为什么黑星门要大费周章地把它给搞到手呢?” “这件瓷器是紫禁城养心殿造办处御制的,十八世纪四十年代的作品,距今已经二百六十余年。瓷器属于瓷胎画珐琅,名曰转心葫芦瓶,顾名思义,这件瓷器带有机关,各部件之间是可以转动的。瓷器外胎的珐琅彩绘出自清代大学士兼书画家蒋溥之手,并且还做了大量的镂空处理,无论是色彩还是造型极尽奢华之能,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清宫珐琅彩瓷中最精美的作品了。” “那这件瓷器是怎么流传到英国去的?”我问。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瓷器在清帝国覆灭前一直保存在紫禁城内。”雷克斯回答,“其实,早在数年之前,大英博物馆就曾经会同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专家对这件瓷器进行过研究,但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根据乾隆年间编订的《钦定日下旧闻考》记载,这件瓷器是乾隆皇帝御旨特制的,他为此还特意命人在养心殿西暖阁的三希堂中加了一个檀香木阁,为的就是专门陈列这件瓷器。”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亲眼见见。”我说,“能够一睹如此精美的珐琅彩瓷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 “啊,这个并不难。”雷克斯道,“你去找椎名慎吾就行了。” “椎名馆长?!”我一皱眉,“哎,雷,难道说他跟黑星门有关系?!” “啊,不是。”雷克斯一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你在椎名君那儿能看到这对儿瓷器的另一件。” “另一件……”柯南看了看他,“那也就是说,这件珐琅彩瓷实际上是成对儿的,现存于世的还有另外一只。” “是的。”雷克斯点点头,“当年乾隆皇帝命人御制了一对儿珐琅彩瓷,其中一只流传到了英国,保存在大英博物馆,而另一只则流传到了日本,现在就收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中。下个月东京国立博物馆要举办中国明清瓷器精品展,展览地点就在新落成的新馆中,这件珐琅彩瓷就是这次展览的‘镇展之宝’。” “原来如此,那我改天还真得去找一趟椎名馆长,看看他能否通融我先去提前欣赏一下那件国宝级的瓷器。”我笑着说。 柯南摸着下巴思量了片刻,随即大叫起来。 “啊,这就对了!” “什么呀?一惊一乍的。”我问。 “龙平哥,盛司哲男偷带出来的那份东京国立博物馆新馆的安全系统设计图,其中最重要的两页被人盗走,现在你应该知道原因了吧。” “那两页图纸……”我看着他,随即也大叫起来,“啊,新一,你的意思是说,对方盗走图纸的目的就是冲着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的这件珐琅彩瓷来的!” 柯南笑着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从盛司哲男的公文包中盗走图纸的不就是黑星门的人了吗?” “嗯,这种可能确实存在。”柯南说,“毕竟,咱们现在还无法肯定盗走图纸的就是那个连环杀手。就像咱们中午讨论的那样,连环杀手盗取图纸似乎没什么道理,但如果是黑星门的人所为,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他们原计划打算去盗取东京国立博物馆新馆的安全系统设计图,所以才派人密切监视三处藏有图纸的地点。一周前,他们偶然发现盛司哲男将图纸偷偷带出事务所,于是便暗中跟踪,伺机下手。而天赐良机,盛司哲男在自家附近的街区公园中恰巧撞上了命案,他本人又被凶犯撞倒在地,失去了知觉,黑星门的人便乘机从盛司的公文包里盗取图纸,完成了任务。” “也就是说,这是两起完全不同的事件,只不过恰巧撞到了一起。”我说。 “是这样的。” “我说,这倒是跟伦敦的案子很类似。”雷克斯言道,“我今天早上跟纳尔逊在网上聊过了,他的结论是,大英博物馆的失窃案与谋杀案之间并无关联,只不过是两起事件恰巧悬选在了同一现场而已。” “是吗?这么巧呀!”我惊讶道。 “可不。”雷克斯点点头,“对了,纳尔逊跟我说,推理出这一点的是优作君。” “啊,老爸他就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插一杠子。”柯南撇了撇嘴。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龙平哥,如果这种推论成立,那昨晚杀害盛司哲男的凶手就因该还是那个连环杀手了。”柯南继续说,“黑星门的目的就是把图纸弄到手,既然已经得手,那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地去杀死当事人了。毕竟,盛司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就这么把人给杀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要我说,就是那个连环杀手觉得不放心,怕盛司哲男日后可能会对他不利,故而才决定除掉他。”我推测道。 “话是不错,但我在意的是,既然他在之前的四起命案中已经形成了特有的犯罪模式,那干嘛要在杀害盛司哲男的时候改变作案手法呢?”柯南疑惑道,“割人喉咙这点倒不难办到,但拧断人的脖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到的,这需要相当的力道和技巧。” “嗯,的确。”雷克斯摸着下巴道,“这更像是职业杀手或职业军人的手法,普通的罪犯是不会这么行凶的。” “总之,这是个相当棘手的案子,而且还牵涉到小五郎叔叔的大学同学。”柯南道,“我估计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我也会跟进这个案子的。龙平哥,最近这些天我可能得经常去查案,没时间陪你到处转,请你多担待。” “放心吧,我这些天也有不少事儿得做呢。”我笑着说。 “对了,安德鲁,”雷克斯说,“明天上午我去你那儿接你,然后带你去东京中城的医疗中心去做体检。” “那居住证呢?什么时候办下来?” “别着急,就这两天了。”他说,“哦,新一,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你,你明天要是找安德鲁的话就打我的手机好了,居住证办下来之前他暂时还不能用手机。” 柯南点点头。雷克斯掏出自己的手机,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柯南也把自己的两个号码留给了雷克斯。 “对了,那驾照什么时候考呀?”我问。 雷克斯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关心这个。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周日下午,到时候我去接你。就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日本的交通安全法规你可得复习好了。” “没问题,这个我已经熟记于心了。” “啊,还有一个。”雷克斯从西服上衣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这是你在日本的银行账户。”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是张银行卡,正面印着“三菱東京UFJ銀行”的字样和标志。 “三菱东京日联银行的银行卡……”我说,“哎,雷,这里面有钱吗?” “当然有。”雷克斯笑着说,“我给你打入了一百二十万欧元的存款,约合一亿五千六百万日圆,足够你在东京的开销了。” “好家伙,这么多钱!”柯南惊讶道,“哎,龙平哥,有了这些钱,你在日本呆上个十几年是不成问题的。” 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我不禁咧了咧嘴。 “我说,雷,这也太破费了吧?” “咳,没事儿。”雷克斯不屑地说,“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了,你跟你老哥我还用得着这许多客气。”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笑纳了。”我把银行卡收起来,“对了,雷,这密码是多少呀?” “就是你到达东京的日期。” “行,这个好记,零九零八二零。” “哎,龙平哥,我都听见了。”柯南说。 “没关系,咱俩之间没什么秘密的。”我说,“这张卡上的钱你也可以用。” “行,你倒是够讲义气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门铃声,雷克斯起身出去应门,片刻便推着一辆行李车走了进来。 “那,送来了。” 行李车上挂着两套西装、两件衬衣和两条皮带,下面放着两个鞋盒子和一个印有“GIORGIO ARMANI”字样的购物袋。 “你的西装呀?”我问。 “不完全是。”他回答,“这一套是我的,旁边这一套……是你的。” “哦,就是你上次跟我说要给我订做的那套乔治·阿玛尼?!” “没错。来,你试一下。” 我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行李车前看了看。柯南也跟了过来。 “瞧,这一套包括西装、衬衣、领带、皮带、皮鞋,还有一个钱包。”雷克斯介绍说,“西装是阿玛尼先生让他最得意的弟子为你制作的,其他的服装则是阿玛尼先生亲自为你挑选的。上次阿玛尼先生来伦敦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一个月就完成了,够快的。” “龙平哥,试试吧,一定很帅的!”柯南怂恿道。 雷克斯领我来到更衣室,帮我换上了衣服。 “行吧?”我照着镜子问他。 “Perfect!”他笑着说,“Oh,wait!” 他帮我整理了一下领带。 “OK!出去让新一看看吧。” 回到大客厅里,柯南看着我一阵赞叹。 “我说怎么样,瞧瞧,大帅哥儿呀!”他笑着说。 “可不。”雷克斯点着头道,“阿玛尼先生真有眼光,这套西装跟你这阳刚俊朗的相貌非常般配!我说,你晚上穿这身儿出席晚宴就行,绝对会吸引众人的目光的。” “行,就是它了。”我满意地说,“对了,新一,你晚上也一起出席吧。” “是呀,”雷克斯也说,“你就跟安德鲁一块儿去吧,届时能见到很多名人的。” “好呀!”柯南答应道,“哎,龙平哥,那我可就跟着你沾光了。” 我笑了笑,道:“这个光沾得,沾得。” * * 21 道敦远东大厦43层,海景宴会厅。 晚宴在弗朗茨·冯·苏佩的轻歌剧《快乐的强盗》序曲中拉开序幕,雷克斯以英日双语发表过祝酒辞之后,晚宴正式开始。二十来人的室内乐团在舞池中演奏起瓦尔特费尔和施特劳斯家族的圆舞曲串烧,耳熟能详的旋律回荡在大厅之中。宴会厅面朝东京湾,900平方米的大厅占去了大厦第43层三分之二的空间,三百多名来宾包含了日本政界、商界、学术界及文艺界的诸多要人,还有相当一部分外国来宾。我也算是其中的一位。 “好家伙,来了这么多名人呀!”柯南环视着周围惊讶道。 “你都认识吗?”我问。 “认识一部分。”他指着周围来往的宾客介绍道,“瞧,龙平哥,那边那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是在野党国会议员泽川胜之介,跟他谈话的人是株式会社瑞穗金融集团的CEO堺石元。他们旁那张宴会桌后面的是索尼株式会社的CEO唐泽泷司,他身旁的正在喝鸡尾酒的男子是大画家神原明。那边,那个正在侃侃而谈的中年男子是当红推理小说家上野章介,听他说话的中年女性是女实业家浦口亚纪子。” 我们转了个方向。 “瞧这边,”柯南继续介绍道,“女影星仓木由宇、小提琴家南田光一、指挥大师风间祥森、国宝级建筑师一濑重隆,还有警视总监白马英源夫妇!哎,看到那边的那位身着浅绿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了吗?他就是株式会社铃木集团的社长铃木史郎,园子的老爸。好么,龙平哥,瞧,就连大球星比护隆佑和赤木英雄也来了!” “雷他可真有面子,请来这么多名流。”我说。 “龙平哥,你也认识一些人吧?”柯南问我。 “啊,当然。”这回该我说了,“前面的两位,左侧的高个子男子是花崎产业的CEO花崎德仁,旁边的是我老爸的好朋友、伊达化工的社长伊达神明,他身后那位带着圆框眼镜的笑嘻嘻的中年人是东京国立博物馆馆长椎名慎吾。右边那张宴会桌前站着的是道敦日本集团的CEO驹泽道博,跟他说话的是德国驻日本大使阿尔诺·施雷特尔,旁边还有英国驻日本大使肯尼斯·佩里。” “真不愧是欧洲商界的传奇人物雷克斯·凯泽尔!”柯南赞叹道。 正说着,雷克斯和伊达神明便走了过来。 “怎么样,够热闹吧?”雷克斯笑着问。 “岂止是热闹,简直是盛大!”我感叹道,“雷,你不仅在欧洲很有面子,在日本也毫不含糊。” “哪里。”他摆了摆手,“我好歹是在生意场上混的,没有广泛的人际关系是不行的。” “是呀,龙平你也得学着点儿。”伊达先生道,“结交的朋友越多,对你今后的生活和事业就越有利,这一点没错的。” “对了,雷,你今天打算开到几点呀?”我问。 “看情况吧。”雷克斯回答,“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大部分宾客都不用去工作,弄得稍微晚一点儿也没关系。” “你这个时候挑得可真好。” “行,你们俩先吃着,我去招呼一下其他的客人。” 雷克斯和伊达先生离开后,我和柯南转过身看了看面前宴会桌上的丰盛的美食。 “哎,怎么下手呀?”柯南问我。 “当然是先尝尝烤肉了。”我说,“这些烤肉从原材料到制作工艺全都是雷亲自选定的,绝对一流。你尝尝看。” 柯南往盘子里夹了两块烤肉,细细地品尝了一番,随即一阵称赞。 “这里面加了什么调料呀?味道真是太好了!”他说。 “我说的没错吧。”我笑了笑,“雷的烤肉可是天下一绝,以前在伦敦的时候,就连王储殿下都对此赞不绝口。” 这时,比护隆佑和赤木英雄走了过来。 “那个……请问你是杨骏晖吗?”隆佑问道。 “啊,我就是。”我回答。 “真的是你呀!”一旁的英雄兴奋道,“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像。” “啊,对不起,我叫比护隆佑,他是我的好朋友赤木英雄,我俩都是日本职业足球联赛的球员。” “而且都是你的Fans!”英雄笑着说,“去年的北京世界武术锦标赛我们都看了,骏晖你的武功真是太厉害了!” “特别是男子散打八十公斤级的决赛,相当的精彩!”隆佑也说。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和柯南跟两位球星愉快地聊了一会儿,临分别时,大家还互赠了签名。 “有空的话欢迎你到东京Spirits去作客!”英雄拍着我的肩膀说。 “这赛季,比护隆佑由Big大阪加盟东京Spirits后一直表现出色。看起来,还是东京更适合他。”柯南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说,“不过,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龙平哥你的Fans。看来,你这位武术大师也是颇具人气的呀!” “意外,这个的确令我感到意外。”我不得不说。 ——“龙平君,龙平君!”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得,啰嗦的人又来了。”柯南小声嘀咕道。 我转过身去,见身着橘色晚礼服的铃木园子快步地走了过来。 “园子姐姐,你怎么了来啦?”柯南抬头问道。 “怎么,难道我不能来吗?”园子撇着嘴说,“我是跟着我老爸来的。本来,要是普通的社交晚宴我就不来了,可雷克斯·凯泽尔举办的晚宴是绝不容错过的!他年纪轻轻就经营起如此庞大的产业,而且本人也是英俊潇洒,魅力十足,又是单身,可以说是天下少女心目中最理想的白马王子了!” “我记得你昨晚上也跟龙平哥说过类似的话。”柯南嘀咕道。 园子瞪了他一眼,随即笑嘻嘻地转向我。 “龙平君你今天可真是太帅了!这套阿玛尼穿在你身上正合适,既阳刚又潇洒。” “啊,谢谢。”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 “对了,我介绍你跟我老爸认识吧,来。” 园子带着我和柯南去见了铃木史郎先生。 “原来你是伯灵顿公爵的入室弟子呀,真是幸会!”铃木先生热情地跟我握手道。 伊达神明和椎名慎吾也凑了上来,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地聊了一通。接着,伊达先生又带我去见了花崎德仁、堺石元和唐泽泷司,跟两位外国大使打了招呼,最后,我们和白马警视总监也聊了聊。因为他的儿子白马探是我在伦敦结识的好朋友,故而我们之间的谈话也非常轻松愉快。 “哎,安德鲁。”雷克斯带着风间祥森和一濑重隆走了过来,“给你引荐一下,两位日本国宝级的大师——指挥家风间祥森先生和建筑家一濑重隆先生。” 我和柯南与二位文化名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雷克斯介绍说:“风间先生是指挥大师小泽征尔先生的入室弟子,现在担任大阪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兼音乐指导。一濑先生则是这栋东京第一高楼的设计者,曾获得过一九九三年和二零零一年两届普利兹克奖。两位都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凯泽尔先生您过誉了!”风间笑着说,“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比别人多用心些罢了。既然是投身于音乐艺术,就要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水平,争取做到最好。不过,说实在的,我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手底下有一帮优秀的演奏者,如果没有他们的齐心协力,我这个指挥也就是个光杆司令。” “我也是一样。”建筑师也说,“就拿获得零一年普利兹克奖的京川100大厦来说,其八角形金字塔穹顶的创意就是我的两个弟子一起想出来的,落成以后的效果相当出色。” “对了,一濑先生,”柯南说道,“冒昧地问一下,今天上午警视厅深川警察署的刑警去拜访过您了吧?” 一提到这个,一濑重隆的脸上便一下子阴沉起来。 “嗯,的确。”他点头道,“深川署的中尾刑事上午向我通告了盛司君的死讯,下午的时候,本厅的中森银三警部也跟我谈了关于东京国立博物馆新馆的安全系统设计图失窃的事情。” 说话间,他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盛司君居然把图纸带出了事务所,还弄丢了最重要的两页!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今天警方专程来找我的话,估计我再过一个月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那您知道盛司哲男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柯南接着问。 建筑师耸了耸肩。 “中森警部下午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但我的确是不清楚。盛司君是我的副手,主要负责建筑的内部布局和装饰工作,他跟了我十几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从未出过岔子。前几年他到巴黎的事务所分部去工作,今年四月份被调回到事务所总部。” “他被调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呀?”柯南问。 “这个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一濑答道,“本来,我跟事务所的其他部门主管商议过,打算任命他为巴黎分部的负责人,可他却提出想回国发展。虽说他在巴黎住了好几年,法语也很不错,但回国发展毕竟是好事儿,所以我便答应了。唉,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力劝他留在巴黎,这样,图纸就不会被盗,而盛司君也不会遇害了。”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明显的惋惜之情,令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对了,一濑君,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打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主意呀?”风间推测道,“毕竟,国立博物馆内精品云集,光是被定为国宝级的文物就将近九十件,还有数千件文物被指定为国家重要文化财产。这些文物丢了哪一件都很要命。” “是呀,刚才我也跟椎名馆长谈到此事了。”建筑师回答,“他说,今天下午本厅的刑事已经去通知他了,主管窃案调查的茶木神太郎警视也去博物馆了解了情况。眼下,想要重新变更新馆的保安系统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监管,以防万一。” “嗯,开来也只能如此了。”风间点头道。 我和柯南相互看了看,有都看看对面的雷克斯。我们三个人心中都清楚,丢失的图纸目前恐怕已经落入黑星门的手中,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盗取镇馆之宝——清乾隆御制珐琅彩转心葫芦瓶。一旦那些家伙展开行动,仅凭警视厅和博物馆方面的力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看来,这座日本最重量级的国家博物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将要接受严峻的安全考验。 * * 22 8月22日,星期六。新宿区,富久町,6丁目某住宅。 柔和的白色灯光下,一双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正在摆弄着几张彩色的纸片,十根手指娴熟地几个动作,纸片旋即变成了一只只展翅的小纸鹤。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纸鹤被一只一只地整齐地排列在桌案上。手指自左向右慢慢地移动着,依次按过每一只纸鹤的小脑袋。 (嗯……为什么要折这些东西呢……) 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莫名其妙地露出一种差异的神情。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把手一推,纸鹤一只接一只地被推落桌旁的纸篓中。 (不,不行。这样可不行……) 双手重叠在一起,十根手指相互交叉。 (已经干掉了四个……嗯……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右手伸了过去,从一旁的一摞书本中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这是一本相册。 (……) 打开相册,仔细地看了看第一页上附着的三张照片。 (他们……他们都死掉了……) 随手翻到第二页,又盯着这一页的三张照片。 (他们……他们也都死了……) 心中思量着,嘴角微微吊起。 (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嘴角继续向上吊着。 (死了……就无牵无挂了,就不会在给别人添麻烦了……) 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根处了。 (可是……) 夸张吓人的笑容嘎然制住了,嘴角迅速地收拢了回来。 (……这还没完!) 目光从第二页上移开,双眼的视线慢慢地移动到第三页上的另外几张照片。 (瞧,还有这么多的人……) 嘴角不自然地微微地颤动了几下。 (他们……也得死!) 毛骨悚然的病态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看起来……事情还得做得大一些……) 手指在相册上下意识地划动着。 (嗯……必须让他们感到害怕……要让他们全都知道……) 手指弓起,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桌案。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做一件事情。嗯,必须要出去一趟……) 相册被轻轻地合上,双手也退出了桌案。黑乎乎的人形从写字台前站起来,慢慢地走到旁边的衣帽架前,伸手拿起一件深色的雨穿在身上。 (道具……应该就在那里等待吧……) 穿着雨衣的人形戴上雨帽和口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 * * * 虽然已经过了午夜,但大街上还是有不少过往的车辆。身着灰色雨衣的人沿着狭窄的人行道溜溜达达地向东而行,经过日本桥滨町2丁目的丁字路口,前方大约三十米处就是隅田川。隅田川的西岸,从首都高速公路桥到下游的新大桥之间,是一条十多米宽的步行道,这里处于首都六号高速公路向岛线与首都七号高速公路小松川线的交汇处,旁边是两米多高的河堤,头顶就是高速公路的高架路面,是个很适宜遮风避雨的所在。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步行道旁聚集了不少居无定所的流浪人员,一间间由蓝色防水布架起的简易帐篷构成了东京都内最著名的“游民区”,久而久之便成了隅田川畔一道风格迥异的景观。 灰衣人沿着步行道向南而行,自然而然地走进了“游民区”中。旁边,几个灰头土脸的“当地居民”无聊地坐在自“家”门口。听到脚步声,他们纷纷抬起头,用颓废的目光打量着这位穿着诡异的陌生的来访者。不过,灰衣人倒是对他们充满怀疑的目光并不在意,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过了几个“家”门口,他在一顶门口放着电磁炉的帐篷前停住了脚步。帐篷的门开着,里面的主人正躺在床垫上,神态悠闲地听着耳机。 灰衣人伸出右手,不耐烦地弹了弹帐篷的门,里面的人立即从床垫上坐起来,回头看了看帐外。见到站在门口的灰衣人,他稍稍有些吃惊,随即摘下耳机,把一个MP4似的的东西塞进口袋里。 “您……您来了……”他嗓音沙哑地说。听口音像是来自静冈县的。 “挺悠闲的呀。”灰衣人瞥了他一眼,随即做了个手势,“来,跟我走吧!” “去哪儿?”男人问。 “别那么多废话!想拿钱就跟我走。” 说着,灰衣人从身上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万元纸币,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看着这张大票子,男人不禁点了点头。他赶紧起身,从帐篷内钻出来,把“家门”锁好。 “走吧。”灰衣人催促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沿着步行道向南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灰衣人一言不发地在头里带路,男人也不敢多问,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身后的“游民区”逐渐远去,行至新大桥的桥墩下面,灰衣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男人,灰色的医用口罩下面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那个……”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先生,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呀?” 虽然头顶上的新大桥还是车来车往,但桥墩下面的步行道上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方圆近百米的范围内,除了高大的桥墩和静静流淌的河水外,就只有灰衣人和男人两个人。 “您要带我去哪儿呀?”男人又问道。 灰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了右手。 “拿来吧。”他说。 “啊,什么?!”男人一愣。 “少跟我装糊涂,你刚才在帐篷里听的是什么?!” “这……” 男人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像是MP4的东西。 “先生,没什么的。”他笑嘻嘻地说。 “拿过来!”灰衣人严厉地说道,“我叫你拿过来,听见没有!” 他上前一步,一把从男人手里把东西抢了过来。 “哟,苹果的iPod nano。”他垫着手里的播放器,“行呀,上档次了?东西哪儿来的?偷的吧?!” 男人有些发窘地看着他。 “没……没有。”他小声回答,“是我在综合运动中心的棒球场附近捡的……” “捡的?!” 灰衣人狐疑地看着他,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 “无所谓了。”他道,“不管是你偷来的,还是如你所言是捡的,这都不重要了。” 他把播放器扔给男人,后者接过来急忙收好。 “谢谢,谢谢您!” “行啦,先别急着谢。”灰衣人摆着手说,“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儿?”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非你莫属。” 男人略微迟疑地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很好。”灰衣人诡异地笑了笑,“其实呀,这件事非常简单,只需要你完成一个步骤就行了。” “什、什么步骤?” 灰衣人将右手藏到身后,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雨衣的袖口中露了出来。 “很简单的一个步骤。”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那就是——死。” 还没等对方作出反应,灰衣人迅速抬起右手,凑到男人的颈前,紧跟着是一个极为利落的动作。霎时,一大股鲜红的液体从男人颈部大张着的伤口中迸射出来,溅到了地面上,也溅到了灰衣人的雨衣上。男人急忙用双手捂住喉咙,表情极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不断地淌出,很快便染红了地面。 “瞧,人体就像一座封闭的泵,只要在适当的地方打开一道适当的通路,那这座泵就会高效地运转起来。”灰衣人微笑着说道。 男人痛苦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前踉跄了几步,身子一个不稳撞在堤岸上,大量的鲜血迸溅了出来,在堤岸的混凝土实墙上留下一道吓人的血痕。灰衣人并没有追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像是在欣赏一部杰作的最后一幕似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男人。终于,男人矮瘦的身躯倒在墙根处,一动也不动了。灰衣人这才走上前,俯下身子,小心地试了试他的脉搏和呼吸。 “嗯,终于死掉了……” 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奇怪地看着脚边的这具尸体,好似是在欣赏自己刚刚捕获的猎物。 “说实在的,我……我是看上你的手指了。”灰衣人轻轻地说道,“我想,你应该是不会介意了吧。” 他故作姿态地点点头。 “嗯,那好吧。就把你的手指都给我吧……” …… *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