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宛音 于 2012-4-29 18:47 编辑
动笔开始写的时候，没有料到漫画剧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我依旧按照赤井秀一并没有真正死去的思路写的，或许这本身不沾边儿。我不打算在这篇文章里过多谈论这个，这只是一篇不疼不痒的伪劣小说而已。
我的灵魂与你的灵魂是那样亲近
仿佛一个人身上的左手和右手。
我们闭上眼睛，陶醉和温存
仿佛是鸟儿的左翼与右翅。
——茨维塔耶娃
零
“如果我说，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爱你爱到发疯，你会和我走吗？”
“我不会。”
壹
吉田步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见赤井秀一。
最后一次见面已是十年前，那时候她还是国中生，要打量起他还得抬起头来——当然现在也要抬起头。吉田步美抓紧手中的购物纸袋，深呼吸了一口气，来抬起头来却发现这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电梯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问：“小姐，你不进来吗？”
原来他是在等自己进去，吉田步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快步跨进电梯里：“真不好意思——”
但是他没有搭理她。
“几楼？”
“七楼。麻烦您——”说到一半，忽然噎住了她的喉咙。她瞟了一眼旁边男人没有丝毫波澜的脸，又匆忙低下头去打住了话。
电梯稳稳地升上去，直到清脆的铃音响起来，吉田步美才发觉他和自己是到同一个楼层。她先迈出去，朝着他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然后连头都不抬，就扭过头飞快地走开了。她故意绕了一圈才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口，却发现平时邻居家紧锁的大门敞开着。
电梯里遇见的赤井秀一正把几个放在门口的纸壳箱搬进去，看他随意而熟练的模样，看来是收拾自己的行李。那些纸壳箱被胶带封存着，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序号，还贴着蓝白色相间的标签。
吉田步美抱着一袋子水果蔬菜盯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正在搬家的新邻居。这个新来的对门邻居不是别人，而是赤井秀一。
貳
“小哀——”
灰原推着购物车，勉强腾出一只手掏出电话。嘈杂的超市里人声沸腾，电话那头撒娇般的女声险些就淹没了，她把车子推到一个稍微静僻点的货架边，拔高了声音说：“喂？”
“小哀——”
“出什么事了？”
“小哀——”
“吉田步美，你想干什么？”灰原哀无奈地摇摇头，她已经可以想到那边的姑娘已近鼻子眼睛都皱在一起，泪汪汪地握着电话对她唉声叹气的模样了。
“我看到那个人了。”
“哪个人？”灰原哀打定这是一场毫无营养无关紧要的通话，索性继续打量起琳琅满目的货架，刚正准备伸手取过浅绿色的罐子，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来，把她选好的啤酒生生地举到了她的头顶。灰原哀皱了皱眉，转过头看看是哪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对方穿着蓝色的西装外套，故作严肃地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罐，“好久不见——”
“小哀，你知道吗——”电话里吉田步美的话还在喋喋不休，和超市嘈杂的背景一同因为眼前的人出现儿被灰原哀直接屏蔽了出去。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对电话一字一顿地说：
“不必了。我想我见到他了。”
叁
工藤新一和灰原哀其实差了九岁。
所以二十一岁的灰原哀的确还能勉强用青春来形容，而三十岁的工藤新一俨然已经是已婚大叔了。灰原哀看着工藤新一怀里那个羞怯甜美的小姑娘，正勾着爸爸的脖子冲着自己微笑，竟有片刻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然而这个当了父亲的人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依旧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自己怀中的女儿说：
“来，宝贝，叫宫野婶婶。”
他当然是故意忽略了她没有服用解药的事实，打定主意来笑话她的年龄。
然而他的宝贝女儿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扭过头对工藤新一说：“爸爸说错了。妈妈告诉我这是小哀姐姐。”
灰原哀这下更不知道是该嘲笑工藤新一被自己的老婆女儿拆了台，还是该别扭姐姐这个称呼更让她觉得不自在。她正要开口，小姑娘的母亲大人从货架另一排走过来，——三十岁的工藤兰显然比三十岁的工藤新一更适合为人父母，她妥贴地抱过女儿，冲她温柔地点头招呼，“小哀？好久不见。”
“是。”
“什么小哀，都已经是老姑娘……”
“新一。”夫人柔中含威的声音让工藤新一乖乖地闭上了嘴，只好冲着灰原哀翻了翻眼睛，但是嘴角依旧挂着灿烂的笑意。工藤兰转过身，从购物车中把啤酒重新拿出来，无视丈夫不满地低声嘟哝，继续说道，“在伤口痊愈之前不准喝任何酒——小哀要不要来一起吃晚饭？”
“不用，谢谢你。——这个啤酒给我就好，”灰原哀得意洋洋地从半空中拿过了工藤兰手中的啤酒放到自己的篮子里，瞟了一眼正准备悄悄从货架上取下另外两罐啤酒的工藤新一，“不好麻烦你们。”口袋里的电话又开始震动起来，灰原哀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吉田步美到底是要干什么？
工藤兰打量了她一下，略带失望地皱了皱眉，很快露出的体贴温和的笑容：“那么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来，我们先走了。——来，宝贝，给小哀姐姐再见。”
“我女儿怎么能冲一个二十岁的老姑娘叫姐姐？”
“新一你到底在说什么？”
“啊……这个没什么——好啦，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拿啤酒——”
夫妻之间的日常对话再度将刚才的话题调转了方向，只有那个小姑娘把下巴搁在母亲的肩膀上，睁着天真明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粉色的小嘴撅起来，像是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蕾。灰原哀微笑着朝那个小女孩摇了摇手，口袋里的电话已经发动了第三轮的震动。灰原哀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变相的聒噪，掏出电话，接着转过身不耐烦地说：“我不是都说我见到他了吗。”
那边反而奇怪地追问道：“谁啊？”
“不就是你那个……”灰原哀正准备挑个词来形容一下江户川柯南，或者工藤新一别扭的人父形象，却只听得对面步美无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我说的，可是赤井秀一哦。”
肆
灰原哀非常笃定的事有三件。
一，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成为宫野志保。
二，她绝对再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过去。
三，她再也不会见赤井秀一。
第一件和第二件可以连在一起解释，或者说根本不容解释。谁不想让人生重新来一次，如果给你一个把过去全部埋葬的机会？管别人想或不想，她是想的。纵然知道这些过去的人并不会太多，板着指头还数的过来，所以也并不需要担心被掀开老底，让时间去消磨一切，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原来还是另外一个人。
至于第三件事，她本来不打算把它列为笃定的信条。因为这就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而然，实在是没必要付出过多的狂热。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这么做了。
随便说什么忘恩负义吧，灰原哀不想多听局外人的话，毕竟有的时候一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清楚的。
但是不会见就是不会见，这个不能打折扣。
伍
她没有打算忘记最后关头是谁救了自己一把。老实说，在很久以前，她以为那个人肯定会是江户川柯南，长久以来，他们彼此分享秘密、真相和难以言喻的不安焦躁，俗气点儿说，他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纵然他们之间没有罗曼蒂克的爱情破土而出、枝繁叶茂，可她相信，作为一个拥有着愿意冒生命危险去拯救路人甲的救世主情节狂热者，江户川柯南也一定会救她。
可就在她心安理得地以为江户川柯南会降临的时候，赤井秀一出现了。他不由分说地解开她的绳索，捂住她的口鼻，硬是躲过被火烧焦、悬而欲坠的横梁，将她拉到静僻的储物间，让她顺着那条废弃多时的安全出口溜出去，临走之前不忘塞给她一支手枪。她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自己是明白该怎么做的人，于是她没有过多的拒绝。
然而就在她小心翼翼沿着黑暗的楼梯地走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走到了哪一阶台阶上，她忽然走不动了。
火焰熏得她眼睛生疼，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眼泪才落下来。灰原哀闭了闭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一些关于宫野明美的画面忽然都冒了出来。鼻腔里的辛酸像是被预定好了的，连带着眼睛的生涩难忍，竟然让她的眼泪一时半会间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揉揉眼睛，恢复了一下镇定，抬起头一看，自己原来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扇安全门被撞得扭曲，但是已经开了一条足够大的缝，透过去，能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救生人员，还有满脸熏黑、神色紧张的博士，他被拦在不远处，努力地踮起脚尖朝大楼里张望。
灰原哀从缝隙里脱出身，冲那个敦实温厚的怀抱跑过去。
赤井秀一在烈火中依旧冷漠镇定的面容，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你还是真是命大，”日后，江户川柯南，哦不，那会儿他已经是工藤新一了——他的一只脚被架起来，脑袋上缠着绷带，吊瓶在他头顶悬着，有气无力地滴了又滴——侧过脸对她说，“是他救你出来的？”
她不想回答第二个问题，只是坐在椅子上来回晃着腿，“我看这句话说你比较合适。感谢上帝，你还是完整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抬起唯一能动的胳膊，“没办法啊，你知道的——哎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听说你还向她求婚了，在最后一刻？”
“啊……哎？喂喂，你不要听他们乱说，我怎么可能是这样——”一提到这个问题，侦探先生的脑子都被幸福冲得短路了，他在病榻上不好意思地扭动了几下，满脸通红快要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高烧又再度招惹回来了。灰原哀跳下椅子，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恭喜恭喜。”说完她就推开房门出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来的比较好。
陸
而且她也真的没再见过他。
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追捕，审讯，法庭，审判，牢狱。如此而已。按部就班就像一部默片，坐在大幕布前慢悠悠地看着，黑白的镜头有些许滑稽地一帧又一帧地滑过，心情并非毫无起伏，倒也不会波澜纵起，惊涛骇浪，与己无关的都匆匆流过，有些许牵挂的再多看几眼。仅此而已。
而灰原哀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自己不要再吃掉解药，很干脆地把所有资料都销毁得一干二净。她花了一个星期把父母的遗物收拾妥当，又花了一个星期独自出门散心，再花了一个星期重新整顿自己的生活，找了一处略微僻静的公寓住了下来。
她的单身生活是规矩而简单。
直到这一刻，吉田步美的电话把她的生活硬生生地戳开一个窟窿。那个洞一直都在，不过她费心糊上了一层纸，刷了漆，又煞有介事地装点了一番，时间一长久，她还真的快忘记有那么一处刻意回避的存在。
柒
“小哀——”
“行了行了。除非你换地方，否则我不会再到你那里去。”
“别那么幼稚——”吉田步美陷在沙发里，“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邻居挪地方——”
灰原哀叹了口气。她的确是有些强词夺理，刚想着怎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吉田步美非常通情达理地说：“没事儿的，要不以后我们出来碰面嘛。对了，今天下午出来……怎样？”
“好啊。”暗自松了口气，灰原哀把手中的购物袋放在桌子上，拿出一罐啤酒，“那么我先出去自己走走，再到公园和你见面。”
“没问题！”
灰原哀顿时觉得那边阳光都要顺着电磁信号照耀到这里来了。她把电话挂断，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垫子，把头狠狠地埋进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又再次抬起头来。
她们毕竟是不同人。
捌
午后的阳光温柔得如同一双手，轻轻抚摸着灰原哀裸露的脸颊和脖颈，清风轻捷欢快地在吹拂着，撩起她的刘海在额前摇摆。草地被晒出一股略微腥甜的味道，公园里的长椅上坐满了晒太阳的人们，两个孩子在空地上跑来跑去，追逐着一只棕色的小狗。
忽然灰原哀站住了脚步。
在樟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老人。膝盖上盖着一条羊绒毯，身上还穿着厚夹克，他的身子佝偻得有些过分，脸色灰白，头发稀稀落落，看得到头皮和脖颈交界处那片废墟一般的伤疤，神情呆滞得像一张白纸，口张着，嘴角挂着一丝透亮的涎水。
詹姆斯。
灰原哀知道他在最后的对峙中受了重伤，一枪打进了他的颅骨。她料到他日后的窘境，但绝对无法想象他居然已经变成了这样。
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詹姆斯身边坐着的，居然是赤井秀一。他身边放着一把轮椅，上面挂着他的夹克外套，而他正从衣袋里拿出一张面巾纸，伸出手，温柔地扳过詹姆斯的脸，然后熟练地擦去了詹姆斯嘴角的口水，接着将詹姆斯被风吹乱的头发梳了梳。
他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冷静自持。如果不是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灰原哀会怀疑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在作秀罢了。
她不喜欢他这样。
她不喜欢他这么有人性，这样照顾他人。
午后的阳光忽然变成一桶冰，结结实实地全部扣到她的身上。灰原哀站在原地，手脚不听使唤，她走不动，她只能看着赤井秀一把卫生纸揉成一团，起身走到一边的垃圾桶旁，随手丢进去，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点燃，从容镇静地吞吐起烟雾来。他的姿势依然没有变，叼着香烟，那双眼睛漠不关心却又格外犀利地打量着周围，如果你不仔细看，会觉得他有点儿无所事事的散漫。
但是真心散漫也说不定，他一生之中似乎很少真正在乎过什么。不知道他听到姐姐死讯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点起一支烟，走到一旁慢慢地抽，烟雾腾起来，看不清楚他那张脸。灰原哀的确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然而，说句心里话，她又很怕知道。
没过多久，他看到了她。他先是有些惊讶，把香烟从嘴上拿下来，盯着看了几秒；接着又很快变成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低下头看了看，又抬起头把烟叼着，抬起头和她对视。
“你这个混蛋。”
她暗自咒骂了一声，准备转过身去。
但是他似乎是料定她的动作一般，轻轻咳嗽了一声，沉着声说，“你不去看看詹姆斯吗。”
九
詹姆斯给灰原哀的印象并不是太好，纵然他总是沉稳温和又满含正义的模样，却无法让人真正信赖。实际上，她真正信赖的人屈指可数；但这不意味着她不会对他的遭遇报以同情，虽然这二者之间没有必然关系。何况，他们都是受害者，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
“好。”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像一张砂纸，然后机械地迈开步子，朝詹姆斯走过去。
“你好。”灰原哀觉得这个招呼实在打得没必要，因为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才是。却不料，詹姆斯竟然颤颤悠悠地扭过头，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是蒙了尘的玻璃球。他沉默着，目光却显得饱含深意，一直盯着她的脸。
“这是宫野志保。”赤井秀一在她头顶幽幽地说了一声。
詹姆斯依旧盯着她，一句也说不出来，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灰原哀对赤井秀一的介绍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反驳。她勉强对詹姆斯挤出一丝笑意，然后直起了身子。“别这么叫我。”
她头也不回就知道赤井秀一不屑地笑了，含混地说：“哦。”
“别这样说！”她猛地回过身去，这倒是他没料到的，禁不住倒退了一步。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儿，赤井秀一挑起眉，表情里渐渐有了几丝嘲弄的意味：“冷静点儿，我没别的意思。”
灰原哀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怎么样了？”
“没怎样。生活不能自理，说话也有障碍，不过，”喷了口烟，他顿了顿说，“他还是记得我的；而且我猜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虽然医生不这么觉得。”
“你在照顾他？”
“算是。”
“茱蒂呢？”
看到赤井秀一脸色一沉，灰原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茱蒂于她，是个尴尬的存在；是的，她不喜欢她，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茱蒂过于好斗求强又开朗坦率的性格，总让她觉得不安全；或许是她之前故作神秘仿佛知晓一切的姿态让她感到反感，还有就是她和明美之间那种微妙的联系，更让灰原哀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但她也是个苦命人。
“她死了——”
“我想起来了。很抱歉。”她不太自然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没关系。”他轻飘飘地说，显得事不关己。
灰原哀讽刺几句，却只好卡在喉咙里，琢磨了一番又吞了回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猜是步美已经到了；于是转过身对詹姆斯微微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准备离开。
“有约了？”
“是的。”灰原哀瞟了他一眼，连再见也不想多说。
“再见。”
“不必，我已经见过你太多次了；地球上没有人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灰原哀冷淡地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她知道他又笑了，但是她只觉得自己太傻气；然而和他站得太近毕竟不好，免得被步美撞见——这小丫头不该知道太多。
看着灰原哀渐渐远去的身影，赤井秀一沉默了片刻，把烟蒂踩灭，坐回了詹姆斯身边。
“你看到了吧？”
詹姆斯没有搭理他。
“我就说，她八成因为她姐姐的死而对我心怀不满。就算是我救了她的命也一样。”赤井秀一把毯子重新叠了叠，盖在詹姆斯的膝头。“蠢女人。”
“唔——”詹姆斯的喉头发出一声模糊的声响，赤井秀一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嗯……呃……”
“我懂。我懂。”他认命地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嘲弄地笑起来，“我才是个蠢货。”
十
“你去哪里了？”
“到处转了转。”
“去哪里转？”
“就在这里转。”灰原哀瞟了一眼吉田步美好奇的脸，“干嘛？”
“你是不是见到那个……谁了？”灰原哀一听到这句话，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立马站住了脚。她转过身去，看着吉田步美一脸严肃而略带好奇的模样，大脑里空白了一瞬间之后立刻高速地运作起来，筹谋着一套合乎逻辑的谎言。
“嗯。是的。”灰原哀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吉田步美叹了口气，问：“他还好吗？”
“嗯？”灰原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不是昨天才搬到她隔壁的吗，怎么反过来这么问她好不好？如果说她是绕弯子的话，也不该搬出这样的表情来给吓唬自己才是。她们彼此沉默了整整一分钟，灰原哀才意识到她问的不是赤井秀一，而是工藤新一。该死，刚才她的脑子跑去火星了吗？
“哦……还好。”灰原哀暗自松了口气，“你知道的。”可话也不能说得太直白，“他很好。他们都还不错，女儿也挺大了，很可爱的。”
“哦。”吉田步美勉强地笑了笑——灰原哀一眼就看得出那背后隐藏的哀愁：那种少女的惆怅和失落像是灯笼背后的火光，从那薄如棉纸的笑容背后透过来，迟迟不去的眷恋却又犹豫不决，分明已经绝望，又好像是有扑灭不了的希望掺杂其中。灰原哀知道自己永远露不出那种笑容，也体会不到那种感情，因而说出安慰反而显得十分无力苍白，只好缄口。
“其实，这怨不得谁，是吗？”
“是的。”灰原哀嘴上这么说，然而心里想：你是该怨我的，要是我当初哪里出了些岔子，他死了也好，惹不出日后的波澜——当然这样到底也牵强；何况这么说也太苛责她自己，奇怪了，从一开始，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主动招揽的，却人人都好像积极参与其中，没有丝毫被迫，而且心甘情愿。
“一切都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将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嗯。你还念起诗来了？”抓住这个机会，灰原哀把话题扭转过来了，“文学少女？”
“才不是！”步美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可下一秒脱口而出的东西却依旧围着灰原哀不想多说的话题打转，“只是安慰自己罢了。毕竟，我也做不了什么……”
“那就让它过去。”灰原哀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颗少女的心，吉田步美的确是这样一个存在，尽管她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她笃定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之后，依旧会是那种心中满是烂漫天真、善良温柔的人。时光的流逝抹不去她骨子里那种少女般无邪的固执，反而会越来越深刻。初恋于她来说永远是初恋，是三月的樱花苞蕾，年年复生而蕴含着无限的生意，永不会淡褪消失。
工藤新一不是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却只能是工藤新一，他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娶了他所爱的女人，生下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儿，也许日后还会有一个聪慧活泼的儿子，他的生活如他所设想和追求的那样不断走向圆满；而他的心也注定和他的梦想一样的专一而无旁骛，永远都属于一个人，带着无以复加的忠诚，因此其他的世界、其他的生活、其他的人，并不会对他有更多影响；除了抱歉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也不必做。灰原哀清楚地知道，工藤新一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无法劝慰步美，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她连她自己都改变不了，她做什么也是无用的。
“时间会改变一切。改变不了也不能怎么样。”灰原哀对吉田步美说，“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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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3 21: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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