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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 无人永生

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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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7 22:31:33 |显示全部楼层

无人永生

题记：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VOL。1 黄昏的序曲

薄暮时分，万籁俱静。

几近灰色的夕照笼罩着无声的城堡，庭院无风无息，树木挣扎着枯朽枝桠。门窗硕大空洞，纷纷张着巨口弥漫出黑暗。阳光遗弃厮地，就象遗弃它的主人一样。

在走廊尽处最黑暗的房间里，他失神地坐在桌前，双手深深抓着桌边，目光涣散直直地望着前方。似乎他全身的精力充斥在指间，而理智已经弃他而去。

微弱的扣门声传来，他的耳朵兴奋地捕捉这世间难得的声音，但他的心依旧不起波澜。

她的脚步声慢慢变近，琐碎带着蹒跚，在他的门前划一个无力的休止符。倚门而立，她看见他的憔悴，无语良久。她的灰发早已一夜白头，与她依旧年轻的容貌无法相应。

“工藤，该吃晚饭了。”她的话语微微颤抖，似乎还掺着泪音，扩散到空中回音袅袅。

“不用了，灰原。我和兰已经吃过了。”他淡淡的回应，然后温柔地对桌子另一头的阴影说：“小兰，你吃饱了吗？”

最后一丝垂暮的阳光意外地落在那片阴影里，

照到的是那具被称做兰的已无生气的躯体上。

干瘪的皮肤泛着黝黑的光泽，深陷的眼廓含着无尽的悠远。光影婆娑，她仿佛还是那个天使般美丽的少女被爱人的目光抚摩，脉脉盈盈地带着笑意。

那一袭曾经洁白的雪衣枯燥成灰黄的颜色，如他的双眸。

那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却击中了哀的心，她颓然地滑在地上，继而伏身恸哭。仿似她这生从来不曾流过的泪水要在这瞬间淌尽。

但他依然不轻不重地絮絮：“兰，你今天吃的不多啊。兰，你好象又瘦了，兰，兰，兰…………”

VOL.2 绝望的悲鸣曲

新一的话语一字一字地捶击在哀的心上，在她布满伤痕的心又戳出一个个血的窟窿。

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悲惨的一幕，她听到自己发自深喉里干涩的声音腾然爆发出来：“工藤，清醒一下好吗？兰，她已经死了。大家都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瞬间这两个字扩散到空气里，疾风般充斥了整个城堡，又自四面八方回笼到这间屋子，轰然而鸣。

在她哑然于自己的失言时，黑暗中一阵更猛烈的风暴已经席卷到她的面前。工藤新一，那个曾经以冷静睿智而俘获她心的男孩，此刻已经变成一头猛兽，用利爪般的双手钳制住她。然后是他的咆哮，愤怒把他推向极至：

“灰原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错，兰死了！大家都死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都死了啊！

这一切的一切，是谁，是谁造成的？

灰原哀，不，宫野志保小姐，你这个刽子手，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是你把我的全部，我的清醒毁掉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你那个可恶的组织有这种混蛋的计划？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现在发生的一切，全是你的罪过！！

可笑的是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我还活着？……………………”

哀纤弱的身躯在他近乎疯狂的摇晃下瑟瑟发抖。她已接近失聪，却仍然可以听到他的关节因为用力过度发出的咯吱声从自己的身体里面传来。并不是由于他的指责，她自责自己的罪孽比他说的深一万遍；并不是由于他的疯狂，她脆弱的神经也早就岌岌可危。她努力挣开眼睛，却只能望见夜凉如水，漆黑的绝望攥住了她。放弃这最后的徒劳，她任由自己的意识漂浮起来，失重到空中…………

VOL。3午夜的回魂曲

是夜，冰凉如水。

下一秒，哀已经急落入无尽的深海，愈沉愈深。湿濡的衣衫缠绕她冰冷的肌肤，愈缠愈紧。她突然感觉不需要呼吸，窒息对她仿似幸福的解脱。因为她敏锐地感触到死人的气息，它们努力要从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中侵蚀她，她知道这世界已经不再属于她和生命。这是它们的世界，深海里浮游充塞的死亡幽灵。

泪已干涸，只剩思维还没有干涸。

她恍然看见海底的迷离光明，听见隐约的欢声笑语。在飘向那片光明的时候她几乎失笑。这世间如今是只有他和她了，这一切都将是幻觉。但是即使是幻觉，此刻也弥足珍贵。

就象一切的梦游者，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切。48小时，如此短暂却是翻天覆地。

就象一切的梦游者，她失去所有的感官交流，她旁观着事态，却无力挽回任何。

起初毫无征兆，在一切看似尽在掌握的时候。

组织的黑幕即将被掀起，他和她的命运已经看到了曙光，但是顷刻间他们失去了所有。

那是对组织采取最后收网的关口，如同他们被诅咒的命运般，地狱之门被打开。一个组织里毫不起眼的研究员在惊慌失措之下打破了手中的试管。那一个小小的试管里承载的是被称之为恶魔的药物，是组织处心积虑研制的生化幽灵。

瞬间，恶魔在空气中狞笑地弥漫起死亡之舞。蛰伏太久，这意外之意外的契机让它疯狂滋长，疯狂攫取一个又一个生命，而后席卷一空。它轻易地剥离人们躯干里的水分，把他们绝望地收缩成干尸。

48小时，昼昼夜夜，人间已是炼狱。

善与恶，美与丑，老与少，一切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人性疯狂扭曲，相互撕咬谋夺，却一样殊途同归。

最后的判决就这样几近可笑地推到世人的面前，而判决的结果众生平等，无人永生。

只有她和他是“奇迹”。

当所有的人渐渐干瘪，只有哀和新一幸免。于是真相昭然若揭。

哀隐瞒了APTX的真相，其实它在组织里被称为天使；其实它是恶魔的解药；其实在它半成品的状态下才会致命或是让人缩小；其实组织正是计划在天使完全成功后再投放恶魔，毁灭世道…………

迷离中，哀又仿佛回到那个清晨，当新一在兰的尸体前对狂怒地吼出真相的时候，世界已经安静到只有他的声音。

哀看到自己，已经陷入呆木。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兰竟徐徐睁开眼睛，用射穿哀心底的目光说道：

“小哀，请帮我照顾他…………”

话音袅袅，却立刻有巨大的推力向哀迎面而来，光速间把她推离幻境……

VOL 4 灰烬的终曲

哀挣扎地睁开眼，窗外已然射入第一缕曦光。

坐起身，她发现自己毫发无伤。是的，她又活着来迎接新的一天了。她拭去眼角残留的冰泪，望向房间的最深处。

此刻，新一正如婴儿般枕着兰的膝盖沉沉睡着。

这些混沌的日子以来，他已经太久没有享受睡眠，因为闭上眼睛就意味着看到亲人的痛苦和挣扎，如同在他胸前反复割裂同一伤口。他已经没有泪也没有了血，痛苦的拉锯已经刻入他的白骨。而在他几乎失控地扼住哀之后，理智终于复苏。他放开手去，并没有杀了哀。对他而言，无论恨意多深，也决不愿意亲手扼杀生命。他已经失去太多，沉重的痛楚几乎压跨了他，但是他还是他。是她和兰一样深深去爱去敬佩的他。

终于睡魔俘获了挥霍尽体力的他，使他沉入忘忧的谷地。

哀轻轻蹲到他的身前，轻轻捋起他额前的发丝。那种被拜托的憧憬让她望定了他，由浅而深，刻骨铭心。

他被她起伏的呼吸唤醒，徘徊睡梦边缘之间却异样清楚地唤道：

“兰，请不要离开我。请带我走。”

她哽咽无语，默默看他清醒过来。绝望的现实重又笼罩他和她。

他终于再度开口，语气已经恢复贯常的冷静：

“灰原，你走吧。”

“我，我想留下来。”哀的声音在空气里微微颤抖。“因为，因为我被……”

“我知道，兰拜托你照顾我。不过我和兰单独相处一下，请你走吧。”新一的言语静如止水。他的目光又定定地投向兰，仿佛她不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而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已经，已经没事了。”

哀踌躇着，却腾然感到此间已没有自己的空间。她也异样清晰地看到兰的脸颊上回应着对新一的笑容。

她默然步出他的家，这座被死亡笼罩的城堡。但是她知道不久她将回来，因为终曲将鸣，她的归宿依旧是这里。

她静静伫立在他的门口。大火如期而至，他终于还是追随兰而去。火焰如狼似虎，顷刻间整座城堡已是火海汪洋。死神又一次张开了怀抱，这次是他毫不犹豫地投入。而现在，对哀来说也不再有任何游移。她本就是属于他的，从初始直至终曲。

太阳升起而复落下，死寂的星球只有一地灰烬。

我有明珠一颗
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
照破山河万朵
——宋·柴陵郁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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