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加贺舞 于 2012-10-25 19:05 编辑
八
空白
服部一个人在A城游荡,感觉自己像是游魂,心中只剩下空白一片。曾经他喜欢繁华的夜市,喜欢被各色霓虹环绕下的觥筹交错,喜欢隔着玻璃杯看整个世界染成紫红色,喜欢把虚虚实实的诱惑笑容挂在嘴角。 接替工藤的工作以后,他就被压得喘不过气。简直不能想象,工藤为了实现心愿究竟在用多少倍的努力去工作!他不笨,可是很多事情他分明是做不到的。 可能这与两个人的出生环境有着必然的联系。服部想起与工藤最初的相遇,是在一家异常高级的咖啡屋。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每一位店员看见他都非常热情,毕恭毕敬。他悠闲地喝着下午茶,透过玻璃窗看人来人往,无聊地研究着一路上会有多少美女。 工藤坐在他斜对角的座位,和人谈着生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认真、并且侃侃而谈的工藤,他竟然会目不转睛。成为这样的人,或许一直是他这个放荡公子的愿望,只是仅仅是愿望,仅仅是欣赏而已。 服部家是一个已经生生不息了上百年的茶道世家,家底雄厚,但要求也非常严格。他们不噱于做投机生意,光靠在全国各地的上千亩土地,就能安安稳稳赚上几辈子了。只是那样的生活永远一望到头,不是他所热爱的。所以当工藤在为做成那笔生意而苦苦压价时,他插了进去。笑笑,便顺手签了一张支票。他的大度让工藤始料不及,虽然不喜欢别人用钱来救助,但至少的确帮他解了燃眉之急。而服部也未曾料到,他轻易帮工藤买下的咖啡豆,竟然在之后的一年成几倍地增长。看着工藤举着酒杯和他共享成功时,他突然发现,或许未来就此不同。 曾经,他不过只是服部家的寄生蟹,而如今他可以站在那群自诩才能卓越的家族成员之间很骄傲地谈着自我奋斗。因为他的背后有工藤把他的投资越做越大,无论什么时候离开服部家,他都能笑着甩一甩手,什么都不在乎。 或许也正是因为遇见工藤,才能让他把潜藏在体内的才能给激发出来。两个人是最好的拍档,在一年又一年的庆功宴上,互相吹捧。微笑着,并肩向前迈出一大步。 可现在,一直把酒言欢的那个人在哪里?兄弟的位置是再多的女人都无法填补的,而所有原本两人共同承担的未来落到了服部肩上,显得越发沉重。 看着打了和叶的右手掌,一点也不泛红,可是为什么却一点一点的刺痛。青梅竹马的许诺在现在的状况下,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去安放。太多的无可奈何,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游离不定。 也许,比起现在这个动不动便醋意大发的和叶,他更怀念那个手牵手走在皎皎月光下的开朗女孩。
春天的夜晚仍浮动着丝丝寒意,兰的身子微微发冷。她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刚刚飞快逃离的地方。 工藤新一死了,她不愿意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她也没有糊涂到要把柯南看作新一,毕竟他们是不同的人。只是,为什么她的脚步会不听使唤,自顾自地把她带到了柯南的家门口。 兰背靠着墙,依偎在柔和的路灯底下,脑子一片空白。她很努力地去回想新一的点点滴滴,却什么也反应不出来。突然涌上心头,涌上眼眶的是热烘烘的泪水,虽然他的嘻笑、他的诚恳、他迷迷糊糊却仍旧日日环绕在耳畔的睡前祝福都怎么也想不起来,可想哭的冲动越发强烈,眼泪瞬时倾泻而出。
柯南住在阿笠博士的房子里,他的房间是靠路边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窗外路灯下那个靠着墙蹲身蜷缩成一团的孤单的影子。这个影子就像魔咒一样,环绕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曾几何时也出现过。他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走下楼梯,却在开门的一刹那,听见有人在身后问:“你要去哪?”那是哀的声音,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把她给惹哭了,此时此刻他该如何回答才是呢? “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柯南不会扯谎,这句话连他自己听起来都那么不符合逻辑,可哀却没有拆穿,淡淡说了一句:“我陪你。”三个字,没留下半点拒绝的余地。 站在路灯下的兰,忽然看到哀陪着柯南走了出来,一愣。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流到了口里,微微发苦。或许因为太苦了,所以才让头脑清醒过来,瞅着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些愚蠢得可笑。虽然她看不清楚柯南的表情,但很显然他站在门口,并没有移动半步。 “不是说去散步?”哀看着柯南举步维艰的样子。 “有点冷,还是回去吧。”他沉思了片刻,扭身一瘸一拐的推门回去了,却也不等哀的回复。 兰看向这怪异的一幕,并不了解对方的心境,只是傻傻的觉得她的两个学生看上去背影还挺般配,是不是自己高中时,和新一也拥有这样的背影呢? 手机铃响,是黑羽快斗,听上去声音有些无奈地说:“兰,你在哪?能来一下吗?” 兰虽然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今天晚上遇到了服部,好像原本停滞的时间齿轮就开始飞速旋转,仿佛整个世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时间了,就连快斗电话里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奇怪。
当兰跑到快斗约定的公园长凳上,就看见旁边喝得烂醉如泥,已经睡得很熟的服部。 “好大的酒气,怎么回事,你和服部?!难道你和新一?!”兰已经不敢想象了,原来无关的人似乎一瞬间都串到了一起。 “不……我没见过新一。”快斗叹了口气,朝服部看了一眼,“我只是认识这家伙而已,在工藤新一掉下悬崖以后。” 在快斗慢慢向兰诉说着之前服部没有告诉她,关于他自己的愧疚,“我送给你的百合花的坠子是他买的,听说当时他们准备一起来A城看你,并作为生日礼物送你的,可惜……所以,我就替他代劳了。我们并不是有心要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深夜里的春风吹得恼人,风干了兰的眼泪,却无法平伏她的心绪。再过1个多小时,她的生日就将过去。 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是我生日呢,你不是说过他会回来娶我的,可是他人呢?就这么一声不吭,连个音信都没有自顾自的死掉了。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等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就这么把我们所有人都抛下,一个人死掉了!他就这么轻易死掉……”兰越说越响,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瑟瑟发抖,只是她发现她已经不会流泪了,就算心痛得如刀割,可是泪水就是怎么也流不出来。 “兰……”快斗一把拉过咆哮着的兰,拥到自己怀里。他一瞬间的动作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个人给她一个拥抱,而他在很久以前在手术室外第一次知道青子变成植物人时,也多么希望有人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容所有的想哭而哭不出来的心情。 兰的额头枕在快斗的肩膀上,很安宁,但是她知道,“你不是……新一。” “我可没说过我是啊。”快斗把兰拥得更紧,而自己却抬头望着天上的新月说,“我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何况,我们是同病相怜。” 一怔,兰的瞳孔紧紧收缩了一下。而与此同时,快斗的这句话也随风飘入了在长凳上刚刚有点酒醒的服部的耳朵里。他虽然已经醒了,却仍然紧闭眼睛,因为此时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人。 他只考虑到了自己,喝得烂醉打个电话就把快斗叫了出来,也没问今天青子手术的情况,因为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只要一看到快斗,服部就觉得好像还是和新一一起聊天逗趣,喝酒耍乐的时候,他们长得太像,以至于他都无所谓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抱歉,现在想来,我好像也并不了解你。”兰推开了快斗的怀抱,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快斗的微笑虽似白月光般皎洁,却并不冷,就好象只有月色如水的柔和,却没有月色如刀般的凛冽。 “我女朋友青子,之前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脑子里的血块一直散不去产生了病变。……医生今天给她动了手术,送上了手术台……没下来。” 这一句话快斗说的很慢,很用心,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只是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微笑,就像魔术师的扑克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表情都不会让人猜透他的情绪。 躺在长凳上,背对着他们的服部,有点抽泣,也不知道是因为眼泪没忍住,还是酒醒以后风吹在身上太冷的缘故。 “服部,醒了,就别装睡了。”快斗突然扭头,看着他有点扭捏的背,“我可没怪你晚上把我叫出来喝酒,要不是有你这个那么不胜酒力的人在,估计今天躺在不知道哪里长凳上烂醉的就是我了。” “快斗……”兰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的没错,今天的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确同病相怜。谁比谁惨,那是无法分出来的,因为没有人能比较出,到底是一个已经三年没有见到却突然得知了对方死讯的人比较惨,还是守了变成植物人女朋友却突然有一天却连这点奢望都不会再拥有的,只能阴阳两隔的人更惨。 这一晚,三个人的内心都缺失了一块,怎么也补不回来的一块。相较之下,服部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还能幸运的拥有和叶的垂青,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