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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专题-柯南20周年纪念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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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 [原创·古装] 清明 (完整版)+又见清明(不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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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发表于 2005-6-23 10:43: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回 遇见

  人的相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相遇就不要分开。最终还是不能在一起的,宁愿不要相遇。
                      ——工藤新一

  余姚与慈溪交界。丛林。
  夜,月黑风高。丛林,危机四伏。少女,行色匆匆。一袭深红倩影快步穿梭在未知的丛林里,耳听得狼嚎阵阵,不由得一阵心寒。
  “工藤新一,是你害我这样。这笔帐,我们慢慢算。”少女暗自握紧双拳,纤细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四道红印。仰望树叶间隙透出的几点星空,月已中天。已逃了一天,应该不会有事了。
  忽然几下淅淅嗦嗦的声响。难道,是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再次胆战心惊。即便白天,这片丛林也少有人烟,何况深夜?命中注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死了没人葬,太惨了。
  少女咬了咬牙,自怀中拔出把银匕首,几线月光影射下,透出幽幽蓝光。不错,匕首上淬了宫野家独门剧毒——雪莉,如冰雪一样,寒入骨髓,顷刻毙命,天下惟宫野家能解。
  少女握紧匕首,警戒地站在原地。江湖中有言道:“敌不动我不动。”在未摸清对方路数之前,先动手先吃亏。少女虽不通武学,这些道理还是知晓的。
  木丛中再次发出淅淅嗦嗦的声响。然后,竟缓缓爬出一个人!
  少女瞪大眼睛,却把匕首握得更紧,边退边问:“谁?”
  “我以为没有人会在这儿,看来我命不该绝。”轻微的声音,喘得厉害。
  少女瞧不见眼前人,静下心听了一会儿,道:“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晕了多久?”
  “你怎知道?”他语气充满惊讶,“我想可能,我昏了一两天吧,也许。”
  少女放下了匕首,问道:“有火折子么?打个火。你的确命不该绝,因为遇到了我。”

  一星火光,燃烧在一堆枯枝上,顿时照亮四周。
  少女的眼睛渐渐习惯光亮之后才发现丛林比她想象得更可怕。盘根错节的树根冒出泥泞的地面,稍不留神就会绊倒。难怪有人会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她想,一回头,身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黑色短发,白皙面容。虽因受伤苍白了些,却掩不住潇洒倜傥的本色。少女有些着迷。
  少年惊为天人地端详身前的少女。茶发,冰蓝眼眸,肤如凝脂,绝代风华。深红斗篷映得她俏脸微红,更添明艳。少年有些着迷。
  半晌,少女冷清的声音响起:“到底看不看伤?”似有些微怒,冷冷的,淡淡的,如山涧寒梅腊月含苞。
  少年脸一红,伸过手腕。少女两根玉指搭上他腕,冰冰凉凉,他垂下头。
  “就是虚了点,没什么大碍。这里荒山野岭没草药没食物,有些麻烦。拖得太久,会对身子不益。”少女转向少年。
  “多谢了。我是……江户川柯南。你?”少年抬起头笑问,微红的脸像初升的朝阳。
  “灰原哀。”少女歪了歪头道,“江户川,这里附近有什么城镇?也许你可以暂时疗伤。”
  江户川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伸开两条长腿,懒懒地坐着,悠悠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想,寻找清明。”话毕,才意识到哀并不了解他所谓的“清明”。不禁迟疑,诧异自己竟然会把这个梦想告诉别人,还是个刚打照面的陌生人。“寻找清明”,连平次都不知道的最原始的梦想,心底的秘密。
  原来也是浪人,家就这样可怕么?哀微微叹息:“找不到的。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江户川再诧异:“我以为,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我想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他笑了笑,“很傻吧?”
  哀回答:“的确有点傻。江户川,你不是陶渊明,也找不到桃花源。”
  “我知道。”江户川坚定地补充,“我还是会努力,即便不可能,我也会努力。”
  哀嗤之以鼻:“倔强。”
  江户川不语,哀也不语。两人望着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烧,感受奔波间隙珍贵的宁静。
  拂晓,江户川拉哀起来,道:“向北走几里会有一个小镇,我们可以暂住几天。我疗伤,你,习惯漂泊。”
  从现在开始,已没有家了。哀想着,却很释然,终于自由了。
  少年与少女携手穿梭在丛林里。命运,从邂逅的这一刻开始脱离轨迹。

      

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45: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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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屋顶

  女娲造人时一定想好了,每一个少女都会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少年,天下才能平衡。
                      ——宫野志保

  慈溪镇。云祥客栈。
  江户川懒懒地倚在屋顶上,手里捧着坛女儿红。
  哀不得不到处找梯子,不学武功有时也是麻烦。
  江户川俯视无奈的哀,她手足无措的表情实在很可爱。他轻轻跃下,环着哀纤腰,再轻轻跃上屋顶。
  哀整了整深红的衣衫,挨着江户川躺下。天空原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江户川凝视哀吹弹得破的面容,月色下格外美丽,如同来自地狱的精灵。
  哀皱皱眉:“伤还没好,不要喝酒。”伸手夺过酒坛,一饮而尽。
  “原来你这样能喝。”江户川惊讶,想到兰——酒一沾唇玉颊立即绯红一片。
  “伤心事多了,酒量自然好。”哀淡淡地道:“你?”
  江户川叹道:“我说过,我是逃出来的。要我娶一个不曾谋面的女子,我做不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哀浅笑道:“怎样的女子?”
  “我差人打探了。只见着一个千金大小姐在指手画脚,穿金戴银满头珠翠,俗透了!”江户川一副要呕吐的表情,仿佛亲眼见到,“幸好我溜得快。”
  这样的少女的确令人害怕。哀想,他还知道新娘长什么样,我连工藤新一是何许人也都不清楚。“怎么不带上心仪的女孩子四海为家?”哀问道,我还真八卦,随即自嘲。
  “心仪的女孩子?还没有吧。”江户川挠挠头,连青梅竹马的兰都算不上,何况那个宫野世家的二小姐……和眼前的哀简直是天壤之别。
  哀笑笑不语,继续看星空。真的和我很相似啊……
  她笑得不多,却很美。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就是这样吧。江户川不由得想在哀面前表现表现,再看看她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笑容。江户川拔剑出鞘,跃下屋顶。借酒起舞,飞起漫天柳絮花红。
  哀冰蓝的眼眸闪过疑惑:这剑,似乎是……月光影射在剑身上,光如剑,剑如银。“果然……”哀悄悄自语,“是黎月……他,工藤新一。”
  黎月剑是工藤世家传家之宝。正如服部世家的弄潮和毛利世家的牧野,也许还能算上宫野世家的——雪莉。哀无奈地摇摇头,原来他是在躲我啊。我们千方百计互相逃避,终究还是撞在一起。
  “哀,我的剑法还好吧?”工藤跃上屋顶,笑意盈盈,“我想,你不懂武功,鉴赏眼光总有吧?”
  哀甩了工藤一眼:“马马虎虎吧。外行眼中也许还算一流。不过剑法太过花俏,虚招又多。和人动手会很吃亏,江户川。”
  工藤瞪着哀:“你总让我吃惊。除了武功,还有什么不懂的?”
  哀侧过头想了想,似笑非笑:“好像,没有。”
  工藤“嘭”地倒在屋檐上,“那你一定要跟着我了,这样好的宝贝,千年难遇。”
  哀暗喜,毕竟他是工藤新一,正想找个借口跟他同行,若由他开口自是最好。哀卖关子:“可我不会武功,连逃跑都不行。而且,我也在逃难。”
  工藤耸耸肩,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太好了,我们一起流浪吧!”
  哀抗议:“我不会……”
  工藤打断哀:“我会保护你的。”英俊稍带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
  月光一样明朗的眼神,任谁都无法拒绝。何况哀本就不想拒绝。
  长夜漫漫,夜凉如水。少女裹着少年的披风,和披风的主人一起靠在客栈的屋顶上,直至月落乌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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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45: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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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朋友

  时间不等于感情。两个人在一起,关键在于默契。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的事,尤其是爱情。
                      ——服部平次

  官道,途经慈溪镇。
  皮肤黝黑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黑发少女。少年苍绿长衫与少女月白衣裙相得益彰,吸引路人艳羡的目光。
  “新一究竟在干什么?”少年闷闷地道,“他溜得轻巧,却丢了一堆烂尾帐给我!优作世伯竟然要我在一个月之内把他带回去!这怎么可能?他是追人专家,他出逃,还有谁能抓得住?”少年转向身后的少女,火气着实不小。
  少女的火气也不小,嚷道:“所以你又把这堆烂尾账丢给我!平次!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想到我!”
  “怎么会,和叶?”服部赔笑道,“你我是缺一不可的呀!”
  和叶玉颊一阵飞红。
  服部望向四周:“快到慈溪境内。新一会在这里,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和叶想,为何我们就没这种感应,而你们两个少年却心有灵犀,不会是断袖之癖吧?愈想愈觉得脊梁被一阵阵冷风吹过。

  慈溪镇。云祥客栈。
  工藤与哀在客栈楼下吃早点。
  手托腮,看着誉满江湖的工藤少爷狼吞虎咽地啃烧饼,哀的蓝眸只有笑意。
  “咳咳咳……”工藤涨红了脸,痛苦地咳嗽。
  哀适时递过杯清茶,嗔道:“吃太快不消化。”
  工藤凝视眼前似笑非笑的绝代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踏实。若不是那个宫野志保,若没有那个要命的婚约,他兴许就能和眼前人浪迹天涯了。
  哀没注意工藤暧昧的目光,淡淡道:“离开慈溪,去哪里?”

  慈溪镇。
  服部忽然道:“似乎近了,客栈在哪儿?”
  和叶四下望了望,随即手指前方旗杆,喜道:“那儿,云祥客栈。”

  云祥客栈。
  工藤喝干最后一口豆浆,起身道:“追兵已来了,我们快走吧。”
  哀问:“能互相感应?”
  工藤道:“我们自小一道长大,有默契。他是琴师,追不上我,但还是快走得好,他带帮手就麻烦了。”
  哀想,原来是弄潮的主人,金鳞山庄的服部少爷。“去哪里?”
  工藤自信地道:“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我们去江南。”
  江南?难不成他要去……哀有些慌,忙问:“江南?有朋友么?”
  工藤继续补充:“琥珀山庄在江南。我想追我的人绝料不到我会逃去宫野世家的地盘。”
  哀黯然。果然,又被我猜中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对工藤而言的确安全,而我,可能一踏上江南就被抓回去。和工藤成亲,现在,还不想。“可是,我是从江南逃来这里的。回去,自投罗网。”
  “江南不能去,那就北方。那里有朋友。”工藤想了想道。
  星火山庄么?哀猜想,在北方毛利世家足够有势力庇护工藤。北方么?也不错。离开南方,危险就小了吧。
  “嗯。”哀点头。
  工藤喜道:“快动身吧!”真亏星火山庄在北方,行程要个把月呢。个把月啊,又能多了解哀一点,工藤开始傻笑。
  聪慧如哀,怎不知工藤打什么小算盘。事到如今,也只能祈祷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小二,两碗牛肉面,十个馒头,一壶竹叶青。”服部与和叶选了靠玄关的位置坐下。
  工藤喃喃道:“他们好快。逃不掉了呢,怎么办?”
  哀一语不发径直走到服部跟前,道:“服部,还记得我么?”
  和叶一脸惊羡,继而酸溜溜地道:“服部平次,这样漂亮的姑娘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服部无奈道:“哀,她就这样,你别介意。”
  一旁大惊失色的工藤跳出来,嚷道:“你叫她‘哀’!你们认识?服部平次,你给我一五一十招清楚。”
  服部嘴角抽搐几下,再次无奈道:“哀,他就这样,你别介意。你们在一起?真巧!”瞥了瞥工藤,又道:“别闹了,跟我回霁云山庄等拜堂吧,新一!”
  工藤惨叫道:“我不要!我一没见过宫野志保,二不喜欢她,三有喜欢的人。我—不—要—娶—她——”
  哀开始揣测当工藤知道灰原哀与宫野志保是同一人时会是何反应。
  服部哀叹道:“认命吧,你!不过说起来宫野二小姐实在太……”回想起发号施令满身铜臭的茶发少女,同情道:“新一,我理解你。可是,没法子。”
  哀已心里有数,原来服部见到的是表姐铃木园子。
  和叶插口道:“兰怎么办?她这样喜欢你……”
  服部搭话:“不错不错,可惜了这么个青梅竹马。”
  工藤随他们胡侃,眼里心里只有哀。哀似乎笑得很淡,更有云淡风清的飘逸。她都不在乎么?“哀,有些事要告诉你。”工藤一鼓作气道,“江户川柯南是我化名,我叫工藤新一,工藤家传人,霁云山庄少庄主……”
  “还有,黎月的主人。”哀平静地打断,眼眸中闪过一丝黠慧,“见到黎月,我便知你是工藤新一了,江户川。”
  “哀不愧是哀!”服部由衷佩服,“阿笠先生没白教你。”
  哀笑道:“我也没白学,不是么,服部第一?”
  工藤与和叶同时发问。工藤问“哀是阿笠神医的弟子?”和叶问“平次什么时候叫‘服部第一’了?”
  服部不好意思地说明:“和叶,你也知我幼时身子不好,有几年在阿笠先生的医庐调养。哀是阿笠先生的关门弟子,很小就会帮人看诊。她年纪跟我差不多,所以一直是她负责照看我。小时候我不满意叫‘平次’,哀就叫我‘第一’哄我开心。童年,真让人怀念。”
  工藤与和叶又异口同声:“平次你混蛋!”
  服部一脸无辜道:“和叶生气我明白,新一你恼羞成怒做什么?”
  工藤愤然道:“我高兴,不成么?”
  和叶偷笑道:“原来打翻醋坛子了。工藤你也有今天!”
  工藤红着脸瞄哀,却发现她已在街上了。“哀,你要去哪儿?”工藤忙问。
  哀稍稍仰头望碧蓝的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哀捋了捋发,道:“天好,去散心。”
  少年跟上少女远去的背影。微斜的朝阳撒下万丈温暖,照得一切生命灿烂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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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46: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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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踏浪

  花谢花又开,四季接替轮回。一切皆是变数,惟有真爱可以岁岁年年。不相信海枯石烂的盟誓,历经生死,爱才会更坚强。
                      ——远山和叶

  海滩。
  工藤惊羡地眺望一望无垠的海,“哀,你怎知这里有海?”
  哀抱膝蜷坐沙滩,背倚礁石。微风轻拂她面颊,茶发随风飘舞,一如拍岸浪花。
  工藤踱到哀身边,挨她坐下,手指绕她的发。阳光映射在团起的发上,如盛秋麦穗般耀眼。
  哀轻声道:“会唱歌么?”
  工藤被戳到痛处,扭捏道:“平次与远山唱得好,他们是乐师么!我……咳咳咳……”
  哀轻笑道:“江湖传言工藤少爷是乐痴,果然不假。”
  工藤憋红了脸道:“若是真想听,我还是……可以……试试的。”
  哀笑道:“不用,不想煞风景。”
  工藤作可怜状,俊秀的脸莫名可爱。
  哀“扑哧”一笑。好久好久没这样笑了,从前,冷冰冰的。现在也冷漠,不过,在他面前怎么就融化了?
  工藤道:“你唱给我听?”
  哀顺从地哼起小调:“杏花雨,细如翎,满城风絮,寂寞梧桐影。刀剑相争几时停?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工藤诧问:“《清明》?”
  哀低声道:“才填的词。家乡小曲儿,傻了。”
  工藤欣然道:“好听。很喜欢。词填得好。”
  哀抿抿嘴道:“不会吟诗作对,填着玩儿。”
  工藤坏笑道:“儒子可教也。”
  哀甩了他一眼,道:“朽木不可雕也。”
  工藤跳起来,欲伸手抓哀。
  哀已料准他这招,闪身避过。
  工藤被哀料准了先机,不禁灰头土脸满面无光,岔开话题道:“你幼时学过填词么?填得这样好。”
  哀道:“师父只识草药,诗词歌赋是不懂的。以前平次教我抚琴奏箫,会些皮毛。”
  工藤道:“我晓得你什么都懂。你还没说谁教你填词。”
  哀悠悠道:“填词,那是小时候,姐姐……工藤,有些事,我没跟你说,希望你不要过问,该说时自会说。”
  “秘密么?每个人都有。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工藤笑道。
  哀啐道:“贫嘴。”
  工藤察觉到哀眼角湿了,忙道:“哀,我们去踏浪吧!坐着多闷。”
  哀轻声道:“你去吧,我一个人静静。”如果不是工藤,我还是宫野家二小姐,在庄子里任人摆布。幸好逃出来,幸好遇上工藤——一个,改变命运的人。
  工藤淡淡地道:“你不去,我也不去。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离开你。”
  哀想,其实工藤还不错,只是江湖阅历浅了,有些孩子气。“你不是要去星火山庄么,何时启程?”
  “明天吧。”工藤道,“哀,做人要向前看。”
  哀默然不应。被他看穿了。若只是灰原哀就好了,为何还有个名字叫宫野志保,还有个身份是琥珀山庄二庄主?哀甩甩头,悦然道:“去踏浪吧,工藤,一起。”
  工藤喜出望外:“真的?”
  哀好看地挑眉反问:“是假的?”
  工藤跳起来轻轻牵过哀的素手,笑道:“把烦恼扔进大海里,你便轻松了。”
  是么?希望吧。哀想,暂时忘掉不愉快,人要向前看。

  海面上激起层层浪花,折射粼粼闪光。孤帆远影汇成个个黑点,匆匆闯入视野,便急急离开。海风猎猎作响,哀的鬓发与衣摆一道飞扬。
  “哀,累么?累了我们便回客栈吧。”工藤关切地问。
  哀柔声道:“累,可开心。工藤,看夕阳。”
  “天已晚了?”工藤木然道。与哀在一起,时间总流得这样快。
  夕阳凄艳的血红。
  琥珀山庄的夕阳不是这样。雕花窗栏割碎了完满,夕阳残缺不全。身心皆不自由。现下心随不够洒脱,人却不再受束缚。
  “哀,一定要幸福。”工藤附在哀耳畔,柔声地道。
  哀侧过头倚在工藤肩上,闻着他身上菊花的味道。香囊么?兰送的吧。哀有些悲哀地合上眼,泪划过绝美的面颊,留下淡淡的湿痕。
  少年拭去少女的泪,将她揽得更紧。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子,海滩顿时溢出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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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47: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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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花香

  时间的洪流不容违逆,已经铸成的事实只能逆来顺受。与其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不如认输放手,释怀一笑,大家还是好朋友。
                      ——毛利兰

  菊花岛。星火山庄。
  白衣少女在花园里荡秋千,黑发随风舞动。阳春四月,院子里的菊花未到花期,只是绿茵茵的一片。
  原来是和自己同名的兰花呢,因为新一喜欢才改栽菊花。旁人还以为是菊花岛的缘故。兰有时会看着菊花发呆,她并不讨厌菊花,却更爱兰花。改栽菊花,只因为新一喜欢。
  “小姐。”侍女手捧信鸽上前。
  “嗯。”兰挥挥手。
  侍女放了鸽子退下。
  新一要来了!兰看完信,一下子兴奋。新一再过几天就到菊花岛了。终于,又能见到他了呀,青梅竹马。“并不单单是青梅竹马啊!”兰自语道,不禁满脸飞红。

  辽东湾。帆船。
  服部满腹牢骚,道:“毛利也真是,搬去菊花岛做什么!一路又骑马又坐船,头都晕了。”扶着和叶肩头,道:“我就说你不能坐船的,你看现在晕成这样。”
  和叶嗫嚅道:“菊花岛只能走水路嘛!忍一忍就到了。”
  哀静静坐在船头,欣赏海天相连的美景。
  工藤坐在哀身边,也欣赏美景。哀,真是绝世佳人。
  良久,哀忽然道:“打算怎样跟毛利说,关于和宫野家联姻的事?”
  工藤沉思道:“她还不知,还是不和她说了。兰一直很喜欢我,会受不了的。”
  哀斜了他一眼,道:“还真是体贴入微,干脆和她一起找桃花源去吧。”
  工藤浅笑道:“你不是说桃花源找不到么,跟谁找都找不到。”还真是岔开话题的高手。
  哀别过头懒得理他。
  个把月来,四人已经混得熟了。工藤自不必说,服部算旧相识,和叶除却了哀“平次青梅竹马”的身份,自然对哀崇敬有加。不过,哀依旧冷漠待人,除了,工藤。
  服部与和叶隐约看出工藤与哀之间的暧昧。鉴于快到星火山庄了,才不致捅破窗户纸。
  至于工藤优作的嘱托,服部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过腻了囚鸟的日子,终于能和好友、旧友以及心仪的女孩一起闯荡江湖,服部实在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菊花岛。星火山庄。
  兰在山庄大门口连连眺望,终于望见远处有几个人影。兰欣然上前,笑道:“新一,平次,和叶,你们终于到了。”忽然瞥见工藤身边的哀,笑问:“这位姑娘是?”
  工藤还未接口,平次便抢着道:“她是我旧时小友,灰原哀。”
  兰伸出纤纤玉手,笑道:“哀,幸会幸会。”
  哀点点头算是回答。她还真像姐姐,笑容都是这样阳光。哀别过头,神色悲戚。
  兰丝毫没有不快,挽着工藤道:“酒宴已备好。大家安顿梳洗好便来饭厅吧。新一,这么多年不见,我好想你哦!”
  听到兰如此坦诚的告白,工藤脸红之余不由转向哀。所幸哀的眼光已在别处。工藤打马虎眼道:“是啊是啊,这一路可累煞了,赶快洗个澡吃一顿才是。”
  五人一路走进山庄。星火山庄洁净素雅,一看便知出自兰的手笔。
  途经花园,和叶问:“这是菊花吧?满园子都是。花期未到,不是太无趣了么?”
  自与工藤重逢以来,兰的眼光便未曾离开过他。她莞尔道:“你们来得不巧。若是秋天来,满院菊花飘香灿烂夺目,保管你们心旷神怡。”
  工藤道:“菊是隐逸者,便是盛开也是恬淡的。兰若想欣赏灿烂,不如改栽月季或玫瑰。”
  兰娇嗔道:“还不是新一喜欢菊花么,我才种了一园。你喜欢就好。”
  工藤尴尬地笑笑,又不自禁望向哀。佳人正陶醉在春风里,欣闻鸟语。她何时才能注意我啊?工藤有些失望地想。
  腹部与工藤十多年默契,怎会不知他所想,扯扯哀衣袖道:“哀,不要发呆了。”
  哀沉吟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玉柳斜。清明时节,见不着柳树,总是缺憾。”
  工藤接口道:“柳是君子,传说春秋时晋文公夺回皇位重掌天下后,独独忘了封赏曾救他一命的大忠臣介子推。介子推一气之下隐居深山。晋文公请介子推出山,介子推不肯。晋文公边放火围烧山的三面,留了出口等介子推逃出来。不料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介子推竟宁死不出山。火灭后,晋文公在一株枯柳边见介子推与其母的尸首,还有亡命诗一首。”
  哀接着道:“臣在黄泉心无愧,勤政爱民赴清明。”
  工藤向哀报以肯定的一笑,再道:“于是晋文公下令每年这日为寒食节,举国上下不准食烟火烧烤之食。次年祭祀之日,便定为清明。其时清明为清廉明朗之意,现在便成了一个节气了。”
  兰赞道:“新一真博学,哀也是。”
  工藤脸红道:“哀记性好,我可最怕背诗文了。”
  和叶小声对服部道:“他们两人似很默契。才相处月余,竟如多年老友一般。”
  服部悠然道:“有些人生来如此,默契已入骨了。”
  正说着话,兰已安排好厢房。工藤与兰在花园之南,仅一墙之隔。哀、服部、和叶在花园之北。
  “兰也太坦白了……”见四下无人,工藤不由无奈自语。
  忽然哀淡淡地道:“毛利的心意,可昭日月。”
  “你何时冒出来的?吓我一跳!”工藤惊道。
  哀讥讽道:“工藤少爷剑法高超,活人都不怕,还怕鬼魂?”
  工藤讪讪道:“你怎知我以为是……那个?”
  哀笑道:“跟个姑娘家一样,还说要保护我。”
  工藤坏笑道:“我怕么,你保护我不就成了?”
  哀口上说着“不正经”,俏脸微红如同奇花初胎,燏燏煌煌。
  工藤再一次沉迷于哀的微笑之中。

  星火山庄。花园。
  一阵晚风拂过,工藤衣袂飘香。
  哀道:“花香适中,毛利的手艺不错。”
  工藤愣了愣道:“你说我身上的香囊么?”探手入怀,掏出一枚刺绣香囊。桔色缎面上绣了金菊,精巧雅致。工藤边把玩香囊边道:“这是出自家母之手。她知我喜爱菊花,而菊只有秋天才开,所以缝了香囊给我。”
  哀凝视香囊,想,姐姐的女红也很巧,哪一年端午缝了个香袋给我。只是那时太小,还不懂得珍惜……
  工藤知她定是睹无思人,便解下香囊道:“现在它是你的了,好好戴着别弄丢了。”工藤转到哀身后,替她系好香囊,留恋地瞧上一眼。
  哀伸手欲解下还他,忙道:“你母亲给的,留着吧。”
  工藤按住她手,认真地道:“这花香,发自你身,留在我心。母亲么,已在这儿了。”说罢指指心口。
  哀瞥见工藤藏在背后的手上攥着东西,斜眼问:“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工藤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刚出庄子摘的。”递给哀。
  哀借着月光一看,原是一条柳枝,淡淡笑道:“你真不好,乱折柳枝玩儿。”
  工藤道:“我不好不要紧,你喜欢就好。传说介子推的枯柳,一年之后又再生了新芽。柳树这东西,生命很旺盛,找块地方插下好了。”
  少年手执柳枝的一头,少女手执另一头。两人在月光下相对而立。晚风夹带少女的菊香,转化为少年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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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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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萍聚

  一直以来寻寻觅觅的女孩,原来早已在身边。意识到丝丝相连的默契,这就是爱么?希望明白得还不太晚。
                      ——黑羽快斗

  星火山庄。大厅。
  毛利庄主招众人聚坐大厅,朗声道:“各位远道而来,在下不胜荣幸。工藤与服部两位贤侄,我们也阔别经年了。今日得以再见,竟有些认不出了。和叶也长成少女,越来越靓丽了。”
  工藤、服部与和叶齐声道:“世伯客气了。”
  兰见父亲心情很好,便问:“父亲如此欢愉,有何喜事?”
  毛利庄主笑道:“人说‘知女莫若父’,我看倒过来也对。兰好眼力。”顿了顿道,“闻名江湖的‘岁寒三友’前来借宿,又遇上几位贤侄侄女,星火山庄真是蓬荜生辉了。”
  兰悄声向工藤道:“自母亲离家之后,父亲许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工藤点点头,回想,毛利夫人当年离家似是因庄主在外拈花惹草,一气之下便失去踪影。那还是星火山庄未搬迁到菊花岛时的事,算来已好些年了。
  服部道:“‘岁寒三友’么?是墨竹、红梅、青松三位吧?正好,我久仰大名了,终于在这儿得偿所愿。”
  和叶问道:“是三个少年么?还是红梅是女子?”
  服部道:“红梅、青松是墨竹师妹。红梅善测字卜卦,江湖人称‘神算子’。听说青松出身名门,也不知怎会成了‘岁寒三友’。三人是近年崛起的武林新秀,却不知师从何人。”
  毛利庄主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兰悦然问道:“他们何时来呢?”
  毛利庄主道:“快了,晌午便到。”
  忽然一侍卫上前,高声道:“庄主,‘岁寒三友’到了。”
  毛利庄主道:“动作真快,有请!”

  一盏茶后侍女便将岁寒三友引至大厅。
  见三人服饰分别为墨黑、水红、苔青色,便已知他们身份。
  墨竹年少英俊,竟与工藤十分相像。只是工藤稚气未脱,墨竹却多了几分干练。
  “和新一好像啊!”兰不由轻呼。
  红梅深红长发,一袭红袍如秋水海棠般娇艳。气质如薄冰一般,不至太寒,却凉如秋水。
  工藤嘀咕一句:“感觉和哀很像。”
  服部再次证实了他与工藤的心有灵犀。
  青松与兰又有七八分相似,想是多年闯荡江湖的缘故,较兰为成熟。
  连毛利庄主也大吃一惊,自语道:“青松和兰还真是像。”
  顿时岁寒三友让厅上众人惊讶不已。
  墨竹双手抱拳,恭敬地道:“在下与两位师妹在附近办事。不想青师妹忽然身体不适。方圆百里也只有星火山庄能让我们暂得休息,所以冒昧打扰,望庄主见谅。”
  毛利庄主摆手道:“哪里话。三位大驾光临,毛利小五郎受宠若惊。”
  哀懒得再听他们客套,正欲借故开溜,却被一侍卫打断。哀微怒,见侍卫神色慌张,顿时好奇心起,便继续留在大厅。
  侍卫上前凑到毛利庄主耳边低语几句,神色慌张如临大敌。
  毛利庄主脸色骤变。
  兰见一向沉稳的父亲脸色大变,便意识到事态严重,慌忙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毛利庄主缓缓道:“不是大事。三位先到厢房瞧瞧。兰,带三位贵客四处转转。工藤、服部两位贤侄随我来。各位,在下有些私事须马上处理,失陪一下。”
  和叶疑惑道:“何事这样紧张?还不让我们知道。又把他们叫了去,做什么呢?”
  哀淡淡地道:“似有大事要发生了。”
  和叶急道:“这不急煞人啦!哀,我们跟去打探。”
  哀苦笑道:“那不叫‘打探’,是‘偷窥’。有点江湖道义行么,远山小姐?”
  和叶抓过哀玉手,急道:“我看连小命都不保了,还管什么江湖道义啊!”

  星火山庄。书房。
  毛利庄主道:“工藤贤侄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服部贤侄虽为琴师,不过机智过人,反较二三流高手为上。现在星火山庄有大麻烦,还劳两位贤侄仗义相助。”
  工藤也知有大麻烦,可究竟是何麻烦毛利庄主却迟迟不说。
  毛利庄主自袖中抽出一张硬纸,俨然道:“你们看这是何物。”
  预告函!白纸黑字金线裱框。
  工藤喃喃道:“怪盗基德啊……”
  服部道:“目标是毛利世家的传家之宝,牧野。世伯,牧野现在哪里?”
  毛利庄主道:“山庄藏经阁。”
  服部舒了口气,赞道:“好地方。”
  通常藏经阁和书库无异。即便基德知晓牧野在藏经阁,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何况藏经阁又如仓库一般,谁会料到藏有珍宝?毛利庄主正是反其道而行。
  工藤皱眉道:“有劳世伯领我们去瞧瞧。”
  三人出书房,哀与和叶立即闪身缩到回廊转角处。

  星火山庄。厢房。
  墨竹换好夜行衣,向红梅道:“红子,青子就拜托你了。”
  红子道:“我已让她睡下了。快斗,一切小心。”
  黑羽自信地道:“自出道以来,我从未失手。”
  红子担忧地道:“可不料‘猎人’工藤新一也在此吧。不会有问题么?”
  黑羽道:“也是。‘猎人’实力不容小觑。既然青子已睡得安稳,不如我们两人一起行动,胜算更大。”
  红子道:“好。”到里间换了夜行衣,出来道:“为何一直不让青子知晓你就是基德?”
  黑羽幽幽道:“中森家的小姐,过不惯四处逃亡的日子。与其跟我受罪,不如从来都不知晓这个秘密。”
  一个人若知道得愈多,便活得愈不轻松。
  红子垂头道:“你倒信任我。”
  黑羽诚恳地望着红子,柔声道:“除了你我再没别人可信任了。”
  红子低声道:“动手吧。希望早点结束才好。”
  少女凝视先他一步出门的少年的背影,悄悄翻看适才变装时卜的签:下下。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他身边。除了他,她再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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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49: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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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执著

  坚守秘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秘密不再是秘密。命运因为秘密联系在一起。有一天秘密不存在了,命运却也分不开了。
                      ——小泉红子

  星火山庄。藏经阁。
  毛利庄主双手托出一个紫檀木长匣,神色庄重。“牧野,我会全力保护你的。”毛利庄主坚定地道。
  工藤与服部好奇心起,皆欲知与自己的黎月、弄潮齐名的牧野。工藤道:“世伯,牧野,能让我们开开眼么?”
  毛利庄主道:“你们都这样大了,也该看看这珍宝。”便打开木匣。
  深红丝绒上是纯净的青绿。翡翠柄,精钢刃。翡翠圆润,精钢坚韧。
  服部赞道:“果然是绝世宝刀,不愧为四大世家的毛利家所有。”
  工藤道:“世伯,今日我们便驻守在此吧。听说基德武功高强,为了镇宝我们三人也只好以多敌少了。”
  毛利庄主道:“看来一场大战在即。工藤,这儿便由你先守着,我去取兵器。”
  服部道:“我不会武功,少我一个不少。世伯,我替你取刀去。”

  星火山庄。花园。
  哀在荡秋千,吟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惜这园子没有乱红。”
  和叶焦急地道:“你还有闲情荡秋千?还吟诗?怪盗基德今夜要来盗牧野,你不担心么?”
  哀反问:“我该担心么?”
  和叶道:“牧野自不干我事。是平次啦,他不会武功,毛利庄主还拉他下水,不安好心!”
  哀淡然道:“他比会武功的人有用。你就这样没信心?”
  和叶轻声道:“难怪工藤这样喜欢你,现在我懂了。”
  哀眼光复杂。工藤喜欢灰原哀,她当然明白。哀单纯、博学、睿智,更是神医阿笠的得意弟子,妙手仁心,还曾救过他命。可宫野志保, ‘毒门’宫野世家的继承人,雪莉的主人,历来家族中最具天赋的研毒师。他,会怎么看她?
  和叶道:“哀,在这里干等于事无补,不如我们潜入藏经阁。”
  哀道:“我不会武功。”
  和叶尴尬地道:“家父只传我轻功,幼时我还偷学过几招防身。不过真要较量,还差得远。舞浪中倒藏了几枚透骨钉。”
  哀想,一支玉箫都藏有暗器,远山庄主真是老江湖。哀挑眉道:“‘舞浪’?因服部的琴叫‘弄潮’?”
  和叶赞道:“哀,太聪敏了。”
  服部对和叶很重要,他们两个都不能冒险。哀扬手道:“过来一下。”
  和叶应道:“怎么?”随即走近。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瘫倒在哀怀里。
  哀收起麻药袋,柔声道:“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星火山庄。藏经阁。
  工藤、服部与毛利庄主全神贯注洞察四周。
  工藤低声道:“来了。”
  屋顶瓦房果真有几下翕动。
  “轻功很烂啊!”服部嘟囔道,“以前遭偷的人也太失败了。明明收到预告函……”
  一袭黑影从天窗跃入。
  “基德,久仰大名。”毛利庄主微笑道。
  黑羽一言不发,心中默数:一,二,三,四……
  忽然工藤、服部与毛利庄主统统倒地,昏迷不醒。
  “……十二。红子,迷烟差了一点点。”黑预向屋顶上大声道。
  红子轻盈跃下,道:“尝试阶段,药效还不稳定。我会再改良的。”
  黑羽道:“迷烟的事不急。先找牧野要紧。”
  门外一袭红影缓缓走近。
  黑羽猛一回头,惊道:“有人。”
  红子道:“看来不止他们三个,毛利小五郎这老狐狸。”
  黑羽道:“快用迷烟。”
  红子歉然道:“我哪知他有这手?迷烟本就带得不多,适才全用尽了。”
  黑羽急道:“牧野还未到手,难道无功而返?”
  哀微笑道:“两位还真旁若无人呢。牧野还没找到么?”
  黑羽冷静地道:“我不想伤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哀继续道:“我为何要答应?”
  黑羽道:“这可由不得你,对不住了。”一把竹镖掷向哀。
  哀不费吹灰之力便轻灵闪过。
  黑羽大奇道:“你会武功?”
  哀微笑道:“不会。只是身手快些。”袖中亮出匕首。
  红子疾声道:“小心!”挡在黑羽身前。
  哀晃动匕首,道:“我并不想伤人,可牧野必须留下。”
  红子瞥见匕首闪过鬼魅的幽蓝,颤声道:“雪莉……”
  黑羽奇问:“雪莉是何物?”
  红子不理他,试探道:“宫野志保?”
  哀恢复镇定,淡然道:“小泉红子!”
  两个冰冷的少女相对凝视。本该有些暖意的春晚让少年感到刺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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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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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断点

  人是矛盾的综合体。本意与潜意的不合往往折射出真正的心意。正如一个人的两个名字,本名永远不是让人快乐的那个。
                      ——灰原哀

  江南。琥珀山庄。
  志保吃住在药庐已整整七年了。
  “天下第一毒”雪莉已失传了六十年。
  再现雪莉,既关乎宫野世家的基业,更为了一个约定。
  十年前,宫野家与世交小泉家订下约定:谁家先研制出雪莉,便能赢得“毒门”的声誉。
  于是志保与红子,这对原先的闺中密友,为了各自家族的名誉,从此形同陌路。
  药炉里终现出一如六十年宫野世家所有的鬼魅的幽蓝。
  志保冰蓝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喜悦,相反竟有些悲哀。
  “江湖会更不平静……”志保自语道,将幽蓝的冰晶收入一个玉瓶。她收好玉瓶,径自走出药庐。

  七年。
  期待了七年的夕阳还是凄艳的血红。
  志保溜回自己的房间。打了个小小的包裹,裹上一袭深红的斗篷,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琥珀山庄。
  出走的主因自是雪莉的失而复得。当然,与工藤家的婚约也是必不可少的理由。
  志保只知工藤新一外号“猎人”,其它一无所知。
  这种境况怎能下嫁?
  更重要的是,姐姐明美——琥珀山庄庄主已失踪了近一年。
  再未确定姐姐行踪之前,志保没心情做任何事。
  重现雪莉的使命已完成,惟一重要的只有姐姐。
  所以她必须离开。
  志保一直认为,姐姐的失踪与姐夫琴有必要的关联。
  琴心急火燎地向工藤家提亲,巴不得她早点出嫁。
  那么琴就可以独霸琥珀山庄了。
  现在出走并不是个好时机,但志保别无选择。

  星火山庄。藏经阁。
  红子幽幽道:“到底还是你赢了。毕竟是神医阿笠的传人。”
  哀叹息:“七年,只为了五个字。代价太大。”
  红子道:“‘天下第一毒’依旧是宫野家。依照约定我还要无条件服从你。”
  哀道:“十年前我便觉这赌注太大。”
  红子凄然笑道:“愿赌服输。自小我便不如你,我早知我会输的。”
  哀怆然道:“我并不想弄成这样。十年前你我是知交。”
  红子道:“一个约定改变了一切。十年来,我们不再是朋友。”
  哀愤然道:“还是这五个字,毁了太多美好。”
  红子道:“难再回首了。我输了小泉家的声誉。”
  哀道:“有人胜,自然有人败。不是么?”
  红子悲哀地道:“也许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哀道:“只要你想,你我依旧是知交。只是‘天下第一毒’乃家族所有,我一人说了不算。”
  红子道:“这五个字代价太大,我受不起。”
  黑羽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插口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哀与红子齐声道:“秘密!”继而相视一笑。
  黑羽道:“宫野小姐,你非毛利家人,为何搅进这趟浑水?”
  哀迟疑道:“也许,为了一个人。放弃吧,黑羽。”
  黑羽大惊道:“你说什么?”
  哀笑道:“不要装傻。红子是红梅,墨竹只能是黑羽,更何况青子也在。我和红子相交多年,自然知晓。‘岁寒三友’倒真贴切。”
  红子忽然羞红脸,道:“起初我以为认错了人,毕竟你是琥珀山庄二庄主,不该在菊花岛。”
  哀淡淡地道:“我逃婚。”
  红子问:“对方是谁?”
  黑羽插口道:“听说就是工藤。”
  哀道:“嗯。”
  红子奇道:“你们不是在一起么?”
  哀道:“所以我叫灰原哀。”眼光扫过黑羽,道:“今天的事,权当没发生过。牧野么,黑羽你放弃吧,找不到的。”
  黑羽急道:“基德从未失手过。”
  哀一本正经地道:“凡事皆有第一次。”
  红子“扑哧”一笑,嫣然道:“快斗,你斗不过她的。”向哀笑道:“那明天见了,哀。”拖着一脸懊丧的黑羽消失在茫茫黑夜里,远远声音飘来,“还有,雪莉的幽蓝太鬼魅了,换个颜色吧。”
  哀嘀咕道:“这都要管!”叹了口气,蹲下身叫醒地上睡得死猪般的三人。

  星火山庄。花园。
  哀俏立在晚风中,散发出淡淡菊香。
  工藤从背后替她围上披风,柔声道:“小心着凉。”
  哀道:“牧野没事吧?”
  工藤道:“没事,还好毛利庄主把牧野藏在兰闺房之中。不过基德的迷药好厉害,连庄主也中了招。”
  哀道:“没事就好。”也不知是关心牧野还是担心工藤。
  工藤道:“我跟平次商量过了,后天我们便启程。”
  哀皱眉道:“这么急?”才与红子恢复关系,这么快便要分别?
  工藤道:“平次说家父已派出精英追我回去,停留在这儿不是坐以待毙么?”
  哀不置可否,问道:“去哪里?”
  工藤叹道:“金鳞山庄去不得。平次与和叶不跟我们同行,他们先回霁云山庄向父亲交待一声,尽量帮我拖延。哀,你想去哪里?”
  哀想了想,道:“太白山,醉仙谷。师傅的医庐。”
  工藤道:“好,就太白山吧。后天启程。”
  少女忆及与少年相遇的片断。同样的月光下,少年决定去向,带着少女漂泊。如今,少女将少年带向自己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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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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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蝴蝶

  从来不知道,原来天下还有一个与我如此相似的少女。不止面貌相像,就连命运,似乎,也一样。
                      ——中森青子

  菊花岛。潜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潜山的桃花开了一半,却也谢了一半。
  上山途中,工藤、服部与和叶三人并肩而行。
  服部掐指算道:“再过三日便是优作世伯定下的一月之期了。新一,你明天真要和哀去太白山避难?太白山位处陕西境内,从菊花岛启程,少说也要月余。跑这样远,何苦?”
  工藤道:“请问服部少爷还有更好的法子么?总不能眼看着被抓回去跟宫野二小姐成亲而无动于衷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服部挠挠头,咧嘴道:“暂时还没。可,新一,世伯这回铁了心要抓你回去。他特地找了以前的学生,如今的江南名捕——赤井秀一,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也要抓你回霁云山庄。”
  工藤笑笑道:“有趣。‘猎人’抓‘猎人’,江湖奇闻呐!”
  和叶皱眉道:“你还笑得出来?你一人是不打紧,哀可受不住奔波劳碌。你瞧她纤瘦的身子,忍心带着她逃亡?”回头打量身后的哀,佳人微微皱眉,似有些不适。
  工藤不理会和叶,瞪眼道:“这哪是‘逃亡’?这可叫‘四海为家、神仙眷侣’呢!”
  服部道:“哀似与红梅很亲密,以前认识?”
  工藤答道:“听哀说以前是好朋友。”
  和叶噘嘴嗔道:“哀只跟你说,怎不跟我们说?”
  工藤笑道:“我们可不一般。跟你和平次差不多,明白了?”
  服部与和叶对望一眼,忙低下头。
  服部调侃道:“是你一厢情愿吧!哀与墨竹也不一般,你瞧!”
  工藤立马回头瞧哀。佳人正听着黑羽胡扯,微笑不语。
  工藤满脸不快,忙上前拉过哀手,道:“哀,我有话跟你说。”
  背后的红子偷笑着对黑羽道:“我就说,工藤看上她了。我替她求过姻缘签,是上上签,果真不错。”
  黑羽忙不迭点头:“红子小姐的占卜测字,实在厉害。”

  工藤兴冲冲地把哀拉到身边,向黑羽投向胜利的目光。
  哀皱眉道:“怎么了?”
  工藤一时语塞,支吾道:“看桃花。”
  哀憋住微笑,挑眉道:“就这事?”
  工藤道:“桃花可是一年一度,错过了便要等明年。”
  哀慢条斯理地道:“那又怎样?”
  工藤哑然,良久才道:“不怎样。”
  哀道:“无聊。”
  工藤忙道:“你陪陪我吧!”
  哀向后一指,淡淡地道:“不是有毛利么?”
  工藤苦笑道:“兰和青松打得火热,这丫头就是喜欢新鲜。”
  哀不语。果真是青梅竹马,十多年了。转身便走。
  工藤拦住哀急道:“去哪里?”
  哀没好气地道:“上山呐。工藤少爷,照你这走法,天黑都到不了山顶。”
  工藤讷讷地笑道:“我以为你要扔下我呢!原本担心你吃不消,才走得慢的。不想你筋骨这样好。”
  哀愣了愣,轻声嗔道:“傻瓜。”

  周身一片桃红柳绿。
  兰与青子走在最末,谁也无心欣赏春景。
  兰幽幽道:“这回新一回来,他变了好多。与我这样疏远,浑不是幼时的打闹模样。”放眼望去,满目的绯红桃林。忽然想起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青子淡然道:“人总要长大。”
  兰秀眉紧蹙道:“我们到底十多年青梅竹马,默契总是有些的,可现在忽然全没了。果真是人大心大,什么也变了。”
  青子淡淡地道:“青梅竹马又怎样?师兄师姐与我何尝不是青梅竹马,可他们要默契许多。”
  兰羡慕地道:“青子喜欢黑羽,黑羽也喜欢青子,不是很好么?”
  青子道:“表象罢了。”随手折了枝桃花,感慨道,“花无百日红。更何况有些不及花红便已凋零。”
  兰安慰道:“青子太悲观了吧!我瞧黑羽对你很好,比新一对我好多了。”
  青子自嘲道:“是么?他若有工藤的坦白便好了。”
  兰羞红脸道:“他又不坦白。”
  青子看着陶醉的兰,叹了口气,随即把手上的桃花抛进山涧潺潺细流之中。
  绯红的花瓣顺水东流,却带不走少女们的一腔春愁。

  山顶。
  众人围坐成环,尽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瞎扯。说着说着,便提及潜山的由来。
  工藤揣测道:“该是菊花岛的缘故。陶渊明名潜,挚爱菊。”
  哀叹道:“数百年的前尘往事,谁又说得清了?子非菊,焉知菊之往事耶?”
  工藤笑道:“子非我,焉知我不知菊之往事耶?自古菊花只为渊明一人而开。”因有菊,故而有渊明。因有灰原哀,故而有工藤新一。
  黑羽厌烦地道:“你们少绕来绕去了,拽什么文,我听不懂。”
  服部打圆场道:“总之潜山是因陶渊明而来,是吧?”
  红子附在哀耳畔悄声笑道:“你和工藤真是般配。早些拜堂吧,省得这样四处避难。不过怎么看都是浓情蜜意。”
  哀素来口不饶人,正欲还她几句,忽有两只蝴蝶飞过。哀冰蓝的双眸似泛起一缕淡淡的雾气,轻声道:“蝴蝶总是双双对对,从不见着有落单的。”
  工藤知哀心之所想,微笑道:“梁山伯祝英台死后化蝶也要在一起,可见他们情爱之真。”
  兰憧憬道:“若有人肯为我这样便好了。”偷眼瞧工藤,不由一阵脸红。
  青子寒心地道:“世态炎凉,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众人顿时陷入僵局,一时无从接口。
  良久,和叶笑道:“不如我们扑蝶去,这里蝴蝶真多。”
  服部粗声道:“男子汉怎能这样扭捏?扑什么蝶!”
  和叶素手叉腰,厉声道:“服部平次,你在一旁帮着拿扇子总行吧!”
  服部连声道:“是,是。”惟有向工藤与黑羽报以无奈的苦笑。

  四月的桃花虽如绯红轻云一般笼在林间,柳树却只生出瓜子般大的嫩叶。哀倚在柳树下,看远处一群少年少女闹作一团。
  不知不觉工藤已靠到哀身边,轻声道:“怎么不一道玩?”
  哀道:“幼稚。”
  工藤坏笑道:“不是这原因吧。适才你眼神可很向往。”
  又被他看穿了。哀自嘲道:“谁让我昨晚在园子里站了一宿,今晨不舒服呢。”
  工藤大声道:“站了一宿?天这样冷,穿的又少,自会不舒服。伤风了吧?干嘛还跟着一道来?上山又不肯慢慢走,偏跟我赛跑。”
  哀淡然道:“不想扫兴。”
  工藤关切地道:“成全我们,可也要顾及自身。赶快回去休息!”
  哀道:“死不了。”
  工藤道:“死了还得了!哀,你不止是你一个人的。”
  哀似有所悟,点点头道:“明白。”是啊,我是宫野家的、姐姐的、师父的、朋友们的,可独独不是工藤的。
  工藤道:“若哪天能如蝴蝶一般自在便好了。”
  哀幽幽道:“自在在清明。”
  少年凝视少女微蹙的秀眉,冰蓝眼眸中透出的无尽忧郁更让少年心碎。少女双手抱膝蜷缩在柳树下,一任柳枝飞舞。柳芽如蝴蝶一般,飞过少女深红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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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2: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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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同类

  飞鸟生来只会飞翔,从未停下。有朝一日,当它飞累了,停下来,便再也无法重新起飞。于是,它有了一个家。
                      ——新出智明

  太白山。醉仙谷。
  阿笠拣草捣药,烧火煎汤,却仍是手足无措。
  “若是哀在便好了。”阿笠忧愁地望向榻上之人,喃喃自语。
  这毒,实在太烈。或许惟有毒门宫野世家才知解毒之法,毕竟这毒,似是宫野家的作风。阿笠想及,又是一阵惋惜。哀离开七年,究竟去了哪里?
  七年前,哀收到一封家书,便连夜失踪,音信全无。
  哀可是我单传弟子呢!将来广大师门悬壶济世,可全靠她了。阿笠怀念他与哀相依为命的日子。
  哀自三岁开始便在醉仙谷学医,一呆便是九年。宫野世家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毒门”,因毒而生,无毒而亡。雪莉的失传的确是宫野世家的致命伤。而哀却一意孤行,只身来到神医门下学医,救世济俗。
  阿笠知晓哀是为了还债。
  自宫野世家使毒以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亡魂死在宫野世家的剧毒之下。虽大都是死有余辜,哀却仍以为他们既因宫野家的毒而死,自己便欠了他们债。
  真是个好孩子。阿笠想,若哀非宫野家继承人,定是一代传世医神。这样好的医术,却身在毒门,所谓造化弄人,便是如此。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孩子,只顾自己逍遥,不管义父忙死忙活,白白糟踏了这样好的医术。阿笠念及义子,又是一阵惋惜。虽说他向往平静,隐世遁俗,可留下义父一个老人家独自在红尘中忙碌,始终不太好。
  阿笠把煎好的汤药斟到瓷碗中,喂榻上的人喝下,缓缓地道:“新出,既生为武者,便不应畏惧生死。阿笠我不妨直言相告,再过三日若没解药,你这毒……”
  榻上新出虚弱地道:“生死有命,多谢神医尽心。”
  阿笠摇摇头,暗道:“可惜了这样好的刀客。”扶新出躺下,仍是不住叹息。

  蓝田镇。运来客栈。
  过往行人并不少,大都是些商旅,如工藤与哀这样的游侠并不多见。
  哀默然。师父,七年不见了。不知他还好么?定又乱吃东西,身材臃肿又不爱惜身子。哀摇头微笑。
  哀的表情自逃不过工藤的利眼。工藤道:“哀与神医很亲密吧?他只有你一个弟子?”
  应了一声,哀幽幽道:“阔别七年,好想他。”
  工藤道:“其实逃婚出来,我也想家。在江湖闯荡不比家中安稳。所幸还有些朋友,身边的人也合心意。”
  哀感叹道:“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跟工藤在一起?这个美梦能持续多久?若有一天破灭了,希望他不要太伤心才好。至少,他还有毛利。
  哀从不考虑自己是否会伤心。其实跟工藤分开,最伤心的人正是她自己。

  菊花岛。星火山庄。
  兰呆呆坐在秋千上,喃喃道:“青子,为何新一希望我们俩做‘一辈子的青梅竹马’?他不喜欢我了么?”
  青子道:“梦终归是梦。梦醒了,便要面对现实,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回想黑羽临走时对她说的“我和红子先去了,你留下陪伴毛利吧!保重!”,终于还是跟师姐在一起了。青子无奈地甩甩头,却抛不开满腹忧愁。
  兰凄然道:“青子很懂事,应该也很坚强。”
  青子幽幽道:“几年前,我和你一样也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有一天,过腻了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便出来闯荡。江湖险恶,从前学的几招花拳绣腿根本不顶用,于是跟着师父学武,又跟师兄师姐结盟为‘岁寒三友’。称谓罢了,我心里清楚,我是多余的。”
  兰道:“黑羽很关心你,看得出他待你很真。”
  青子道:“不错,他是待我很真,可他待我好是兄妹之情。自打上一回师姐替我卜了卦,我已不再指望什么了。”
  兰好奇地问:“卦上怎么说?”
  青子淡然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错过了,追不回来。”
  兰揣测道:“难道你从前拒绝过黑羽?”
  青子静静地道:“那是段苦痛的回忆,我已不想提起。当我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喜欢师兄时,却发现他跟师姐更有默契。”
  兰似有所悟,道:“难怪青子这样成熟。可默契并不代表一切。”
  青子道:“你也看到了,工藤与灰原的默契。工藤对你说的,‘做一辈子的青梅竹马’,不是么?”
  兰咬了咬牙,坚持地道:“无论怎样,我总要再博一博。”
  青子摇摇头,又一个沉迷过往的少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日子久了,她便会醒悟,有些事物,并不像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般可以循环往复。何况,兰从未得到过什么。

  太白山。醉仙谷。
  舟车劳顿了月余,哀终回到她第二个家。
  工藤与哀走进迷宫般的竹林,七转八拐地来到一个山谷。
  “竹林子是依五行八卦布阵的吧?到入口了?”工藤明知故问。
  哀甩了工藤一眼,没好气地道:“明知故问。算你知奇门遁甲了?”哀径直敲门,喊道:“师父,哀回来了。”推门而入。
  工藤苦笑道:“他还没应门呢!你倒自主。”
  哀道:“叫门是形式。师父不拘礼节,最恨迂腐。”
  工藤讪讪地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见哀径自而入,连忙跟上。
  药庐内,阿笠正用金针为新出疗毒,尽量克制毒性发作。
  哀进门见阿笠全神贯注,便候在一旁默默观察。
  约摸一盏茶时分,阿笠擦擦额上汗水,转身煎药。乍见爱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阿笠问道:“这些年过得可好?”
  哀轻声道:“还好。”
  阿笠问道:“这回住多久?”
  哀道:“有段日子。能多照顾你一阵子。”
  阿笠笑道:“真好。”
  两人交谈几句,简短之中满是关怀。
  果真是师徒,寒暄方式真是奇怪,工藤想。
  阿笠打量哀身后的工藤,目光扫过他腰间长剑,道:“工藤少爷,你自己找空屋子住下,阿笠我向来不会客套。”
  工藤微微吃惊,继而笑道:“少些客套,天下才能多些真诚。”
  阿笠赞许道:“不错。”
  工藤浅笑道:“前辈过奖。”
  阿笠微笑道:“阿笠我是说哀的眼光。”
  工藤与哀对望一眼,当即转头避过。两人脸上皆有一阵红云飘过。
  哀嗔道:“师父!”见榻上病人脸已微黑,显是中毒症状,忙问:“是何毒?”
  阿笠忙道:“见着你太高兴了,忘了正事。你回来得正巧,他的毒,你会解。”
  工藤奇道:“弟子会解,师父不会?”
  阿笠道:“工藤,哀治病我们不便打扰,随阿笠我来。”
  工藤与阿笠掩上房门,来到园中。

  醉仙谷。小园。
  阿笠缓缓地道:“阿笠我不知哀瞒了你多少事。不过有一点你记着,她是个可怜人,切莫负了她。”
  工藤毫不迟疑地道:“那是自然。”顿了顿,又道,“哀把自己锁得太牢,我进不了她内心。”
  阿笠道:“你是惟一能让哀脸红让哀笑的外人。”
  工藤道:“哀以前不笑么?神医又怎知她现在时常笑了?”
  阿笠微笑道:“医者,不单医人,更要医心。”
  工藤似有所悟地道:“懂了,不愧是神医。我从未负过她,只怕她会负了我。”
  阿笠道:“若她能卸下肩上重担,她也会如一般少女一样开朗轻松的。”
  工藤虽不了解,却也不宜多问。他坚信终有一天,哀会把一切都告诉他。哀曾承诺过。
  满园春色,不如哀的微微一笑。

  醉仙谷。医庐。
  哀轻轻旋出最后一枚金针,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向新出道:“躺些日子,便会复原。十日内切忌动武。”
  新出孱弱地道:“救命之恩,必当铭记于心。不知我中了何种烈毒,简直生不如死,而且竟连神医也无法下手根治?”
  哀幽幽道:“应是‘冰泉’。也许配方有误,毒性偏差,所以师父不敢贸然下手。解药稍有差池,便会成了剧毒,反而害你。休息吧。”
  轻轻掩上门,哀便被阿笠与工藤夹在中间。
  阿笠问道:“是‘冰泉’么?”
  哀缓缓地道:“不错。不过配方有误。奇怪,‘冰泉’是独门毒药,怎会……”
  阿笠道:“宫野家的确不致调错毒药,可见方子流传出去了。”
  哀默然不语。
  工藤道:“宫野家果非善类。下毒是下三滥的手段,为正人君子所不齿。他们有何颜面与工藤、服部、毛利三家并称为武林四大世家?”
  哀不冷不热地道:“人在江湖,生存最重要。下毒是聪明的做法。小人总比死人强。”
  工藤以不可思议地眼神注视哀,大声道:“哀,你是大夫!竟赞成下毒害人?”
  哀道:“人与人各不相同。工藤,你我并非同类,你和毛利才般配。”我是见不得阳光,只配在黑暗中苟且偷生的幽冥,连星辰皓月也是奢侈。
  自相识以来,少年第一次捉摸不透少女是何心境。少女的绝世容颜在夕阳的余辉下竟如此缥缈,明明近在咫尺,却似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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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3: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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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猎人

  江湖上奔波的女侠,都渴望有一个家。为人妻、为人母才是女子的天职。无论承认与否,天下总要靠男儿支撑,而女子,则撑起男儿。
                      ——朱蒂

  桐庐。霁云山庄。
  工藤庄主接到消息:爱子新一已到陕西境内。
  “去陕西做什么呢?”工藤庄主思量道,“陕西,陕西,新一该没熟人才对。”
  “也许是贪玩吧!他从未到过陕西。”工藤夫人盈盈走到工藤庄主身边,柔声道,“自新一出生以来,他自在的日子并不多。”
  工藤庄主道:“想过自在日子我不反对,可与宫野家的婚事不能拖。”
  工藤夫人神秘地笑笑,悠然道:“若宫野二小姐也逃婚了呢?”
  工藤庄主奇道:“当真?”
  工藤夫人微笑道:“不错,消息属实。我们大可松一口气了。”
  工藤庄主道:“我还是不明白新一为何去陕西。”
  工藤夫人道:“适才赤井又传来消息,新一往太白山去了。”
  工藤庄主沉吟道:“太白山,醉仙谷,神医阿笠?”
  工藤夫人道:“应是如此。不过,新一并不知我们与阿笠是旧识。”
  工藤庄主道:“马上传信给赤井,无论怎样,先把他带回来再说。”

  蓝田镇。运来客栈。
  一袭黑衣的金发女郎要了碗素面,浅浅啜着清茶。
  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惹来无数食客垂涎的目光。
  女郎浅浅皱眉,将腰间长剑重重搁置在桌上。
  食客们忙收回目光匆匆低头看碗。
  独身女郎在江湖奔走终归有不便之处。女郎不由得想何时才能结束江湖生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身为一个赏金猎人,向往平和安宁的日子简直是一场春秋大梦。姑且不论将来如何谋生,单是要应付前来以命相搏的仇家,便是场场恶战。
  女郎幽幽叹了口气,扬手招来店小二,问道:“附近有驿站么?”
  小二指明了方向,按女郎的吩咐拿来纸笔。
  “二小姐现在醉仙谷神医阿笠处。因我不懂奇门遁甲之术,被拒林外,只得无功而返。现在蓝田镇静候援手。”女郎写好信函,当即派人快马送至江南琥珀山庄。
  闻名江湖的赏金猎人朱蒂,竟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追到太白山,却又破不了醉仙谷的五行八卦林而在大镇子等待救兵,实在讽刺。琴师弟的小姨子还真厉害。早些听琴谈到宫野二小姐才貌双全聪慧过人,看来并非夸大其词,朱蒂自嘲地想。琥珀山庄守卫森严,竟能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偷溜出去,三个月还寻不到踪影,终于出动琴姑爷的师姐相助。真不知是琥珀山庄失败还是宫野志保实在非同寻常。
  撇开立场不谈,朱蒂还是理解志保的。若要一个少女下嫁未曾谋面的少年,尽管对方口碑再好,终究不放心。更何况志保又非一般大家闺秀只会服从父母之命委曲求全,也非小家碧玉一哭二闹三上吊仍逃不过被迫嫁人的命运。既是毒门传人,自应有果断干练的作风。将心比心, 朱蒂不禁佩服起这个十八岁的少女来。
  十八岁?我的十八岁……朱蒂忆及自己的过往。从小与年龄相仿的师弟一起练武长大,除了师父,便是两人相依为命。直到三年前琴与宫野明美成婚,朱蒂便做了赏金猎人,四处漂泊,靠缉捕犯人换取官府悬赏为生。
  三年了,还是忘不了琴么?朱蒂伤感地想,他已为人夫,只是师弟罢了。
  忽然街上一阵喧哗,朱蒂凭职业本能便知出事了。奔出客栈一看,一个男子倒在街心,面色发青嘴唇发紫,眉间隐隐一股黑气。
  中毒了?朱蒂赶紧扶男子坐起,自己也盘腿坐下。纤纤素手飞快点他周身大穴,提起一口真气,缓缓自他背心输入。这只是暂且保命的做法,行走江湖多年,朱蒂未曾见过这样猛的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朱蒂正烦心如何替男子续命时,一个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道:“姑娘,劳烦你替他护住心脉,我来解毒。”
  一个容貌俏丽的红衣少女自怀中掏出一个布囊,抽出几枚金针,对身边的少年道:“有火折子么?”
  少年依言打火,为少女烤过金针。
  少女屏息凝神,纤纤玉指拈起一枚金针,自男子顶心缓缓刺入,而后依次刺了周身几处大穴。少女提起一口真气,玉手一推男子背脊,男子便喷出一口黑血。
  少年问:“是何毒?似很厉害。”
  少女道:“是‘冷凝’。奇怪……”见男子面色缓和,替他推宫过血后旋出金针。少女向朱蒂道:“你夫君过几日便会复原。”
  朱蒂不好意思地道:“他……我不认识他,只是救人心切……”
  少女道:“哦。原是古道热肠的女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这位仁兄,就有劳照顾了。”
  朱蒂虽觉不便,却也不好推托。毕竟她已出力,便要一肩揽到底了。朱蒂正视少女,问道:“姑娘好本事,还请留下芳名。日后这位……好上门致谢。”
  少女推说不用,转身便走。
  一旁少年道:“她是‘岁寒三友’的红梅。自古医者父母心,救人性命不求回报。告辞!”
  已稍稍恢复神志的中毒男子呢喃道:“工藤少爷……”
  黑羽与红子匆匆散入人群,不见踪影。
  朱蒂自语道:“是墨竹和红梅啊,这样年轻。”随即苦笑道:“看来还真多事了。”小心翼翼地扶起男子,缓步回到客栈。

  蓝田镇。集市。
  红子道:“你听到适才那中毒男子的呼声了么?”
  被红子陡然提起,黑羽回忆道:“似是‘工藤少爷’,把我误认为工藤了么?”
  红子道:“非至亲好友,误认在所难免。你们也的确相像。”
  黑羽问:“工藤现在哪里?还是跟宫野二小姐一道在醉仙谷?”
  红子皱眉道:“嗯。工藤武功一流,哀绝顶聪敏,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他们两人虽有婚约在身,却并不要紧,工藤还不知哀的身份。倒是青子,我担心……”
  黑羽宽慰道:“她既放出消息与毛利一齐闯荡江湖,又故意避开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她们武功不差,青子也算老江湖了,没事。”
  红子低声道:“不是担心这个。快斗,我们让青子伤心了。”
  黑羽柔声道:“总有人要伤心。与其我们三人一起痛苦,不如早早了断。天快黑了,还是快找客栈投宿吧!”
  少年牵过少女的素手,大有“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之意。少女满腹的心事,终被少年的软玉化开,融为残阳下的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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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4: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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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宁夏

  身处幽境。虽与外世隔绝,而心却不能真正归隐,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十丈软红,恩怨情仇,总希望能看到完满的一天。
                      ——阿笠

  太白山。醉仙谷。
  一晃眼,工藤与哀已在医庐住了大半月。
  自哀挑明与工藤非同类那一日起,便处处躲着他。
  无奈工藤怎样围追堵截,仍觅不到佳人芳踪。“猎人”在哀面前完全失去效用。
  新出已完全康复,正在竹林中耍刀。
  哀在一边采药草。初夏药草较之春天为多。哀找回了脱离许久的自在。
  两人虽不发一言,却似已很默契。
  新出耍到末招,回手收势,插刀入鞘。哀掷过一方绣帕,一个水囊。
  新出擦了汗喝过水,便提起哀的药篓径直往前走。
  哀默默跟在新出身后,思绪万千。很久没跟工藤说话了,这段日子,躲得好辛苦。与其往后他再伤心,不如早早了断。
  红子曾飞鸽传书醉仙谷简述岁寒三友的尴尬境地,并告知黑羽的决定。
  三个人的问题,总要三个人一齐了断。痛苦要减至最低才好。
  工藤与哀既非同类,两人又共同敌视与对方的婚约,不如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哀如是想,也如是做。
  结果,适得其反。伤心人更多。
  新出自怀中掏出适才练功时哀给的绣帕。簇新的白缎面,橘红、鹅黄、苍绿、翠绿四色丝线绣了两朵菊花。
  她喜欢菊花……现在初夏,满眼芙蓉翠竹,没有菊花。新出想,她还只是个少女,却颇有沧桑之感。新出曾听阿笠隐约提到,哀在寻找失踪的姐姐。
  失踪一年的姐姐?难怪与她这样投缘。我的姐姐,已失散十八年了。是生是死,还要看她的造化。新出无奈地叹息,回头看哀。哀还是面无表情,似与竹林融为一体。若非一袭深红的衣衫,她的寂寥更胜竹林萧索。
  哀的身上,太多秘密。除非她自己说出口,不然任谁也无法得知她的故事。

  醉仙谷。医庐。
  哀与阿笠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整理一通。两人皆意识到事态严重。
  “红子来信说蓝田镇惊现‘冷凝’,问我怎么回事。”
  “加上新出的‘冰泉’,宫野家的两大独门剧毒已流入江湖。”
  “姐姐失踪。惟一可能的便是琴,只有他能接触秘方。”
  “琴为何将宫野家的独门秘方传入江湖?”
  “也许,琴只是受人之命。而酬劳,大有可能是琥珀山庄。”
  “宫野家岂不是水深火热?”
  “不,暂得残喘。姐姐和我相继失踪,琥珀山庄实已无主。琴想独占,还得先杀了我才行。”
  “你怎么办?”
  “我对师傅的醉仙谷有信心。至于琴会找何狠角色对付我,便不得而知了。”
  “哀,一切小心。”
  “嗯。‘冰泉’、‘冷凝’的出现与姐姐失踪脱不了干系。”
  “新出跟那个中‘冷凝’的人有关联么?”
  “红子说她跟黑羽已查到这人就是工藤优作派来抓工藤回霁云山庄的江南名捕——赤井秀一。”
  “新出只是无名刀客,应与官府中人无关。问他怎么中的毒,一点印象也没有,糊里糊涂的差点赔进一条小命。”
  “这就奇了,难道是随即下毒?目的呢?”
  “制造江湖恐慌吧!宫野家的毒足以骇人。”
  “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呢……看来今年夏天不安宁啊!”
  觉察到有人走近,哀与阿笠当即停止谈话。
  工藤推门而入,见到阿笠师徒,忙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屋里没人……”
  阿笠笑道:“不要紧,我跟哀说完话了。新出带回的药草还没捣呢。哀,替我照看一下工藤。”说罢,知趣地离开。
  “这家伙,绝对是存心的。”哀恨恨地小声埋怨。抬眼看见工藤炽热的目光,不知如何开口,赶紧低下头。
  “哀,你躲了我二十三天了。还想躲到何时?”工藤略有悲戚地道,声音沉闷。
  哀不否认,也不承认,别过头遥望园中青枫。
  “枫叶绿了。”工藤挡住哀视线,“已是夏天,而我们却渐行渐远了。”
  哀垂下头,冷冷地道:“工藤,回霁云山庄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工藤道:“什么?”
  头垂得更低,哀轻声道:“退了与宫野家的婚事,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工藤又惊又喜,欣然道:“你支持我退婚?”
  哀缓缓地道:“成亲不相爱,岂非一辈子受折磨?退了亲,再去菊花岛,早些把婚事定下来。”
  工藤犹如从仙境坠入地狱,呆呆地道:“你要我向兰提亲?”
  哀不语。
  “你看着我,再说一次,我便听你的话。”工藤语声悲戚。
  哀未抬头,幽幽道:“这对大家都好。”
  工藤吸了口气,走到玄关边,柔声道:“哀,你知道么?这是我一辈子最安宁的夏天。”
  哀猛地抬头,正撞上工藤如慕如诉的目光。
  工藤温柔地道:“走南闯北的夏天,提心吊胆;霁云山庄的夏天,毫无生气;与服部他们在一起,始终不得安宁。”他的眼光更温柔,顿了顿,微笑道:“惟有你,让我安定。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是同类。不过,我愿意改变自己,进入你的世界。”
  哀仍无语,冷漠的脸庞上似有笑意。
  盈盈走到园中,深深吸一口夏天独有的甜香。哀自在地回眸一笑,甜甜地道:“其实,这个夏天并不宁静。你却让我有了错觉。”
  工藤微笑道:“好一个宁夏。”
  少年与少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少年轻轻拍掉挂在少女秀发上微风夹带的散落的蒲公英,闻着少女身上熟悉的菊香,感激上天赐予的前所未有的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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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5: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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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启程

  希望能以同生共死的经历化解她的感伤。人人都有过去,过去只应留在记忆中。最重要的是现在。点点滴滴的情感固然坚不可摧,而历经生死感情则更根深蒂固。
                      ——赤井秀一

  太白山。醉仙谷。
  工藤与哀打理好包袱,准备启程。
  “工藤,你那婚约……”阿笠欲言又止,大有深意地看了哀一眼。
  工藤也随着阿笠的目光转向哀,执著地道:“这一回,我们去琥珀山庄退婚。”
  哀大惊道:“你先前不是说……”
  工藤打断哀,微笑道:“在回霁云山庄之前,琥珀山庄是一定要跑一趟的。”
  哀哑然。终于还是逃不开江南?逃不开琥珀山庄,宫野志保?“工藤,你自己去吧。我还想多住一阵子。”
  “哀,你不陪我去?我一个人?”工藤纵有天大的勇气也不敢只身前往“毒门”,江湖上的传言早把琥珀山庄形容成龙潭虎穴了。靠近已是不敢,更何况是太岁头上动土——他不是去做客而是去退婚。
  琴费尽唇舌才商定与工藤家的婚约。工藤少爷亲自退婚……工藤不敢往下想,“哀,陪我走一趟吧!”
  阿笠解围道:“阿笠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哀留下帮忙吧!她可扔了阿笠我七年呐!”心中暗道,“这孩子有趣,为了哀壮着胆子退宫野志保的婚。”
  哀也不知该喜该悲,淡淡问道:“是不是不陪你去,你便不去?”
  工藤应了一声。
  哀道:“那就别去了。留在醉仙谷很好,何必去趟这浑水?”
  工藤急道:“你怎这样?你……你……不在乎么?”
  哀反问:“我该在乎么?事实上,这并不重要。”
  哀的实话在工藤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工藤恳求道:“哀,给我一个承诺。”
  哀不冷不热地道:“要承诺何用?婚约照样能毁。承诺不过是一句话。”
  工藤道:“我的承诺不设期限,永不食言。”
  “我会保护你的。”每当哀想起这句话,一股暖流油然而生。
  阿笠插口道:“你怕在江南被人撞见,不妨易容。”
  工藤恍然大悟道:“唉,我竟忘了这层。哀有顾忌,理当躲在醉仙谷,可……”
  “我去江南。”哀毅然道。
  工藤大喜道:“真的?”
  哀道:“假的也成。”
  工藤忙道:“我们快走吧!省得你反悔。”
  哀道:“话已出口,绝不反悔。”
  阿笠忧心地道:“去琥珀山庄,没问题么?”
  “易容成红子的模样,会很方便。”哀自信地道。
  阿笠转身出门,欣然道:“阿笠我去准备易容材料,顺带问问新出去留。”这孩子,终于放开了。
  工藤柔声道:“谢谢,哀。回江南,我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我保护你,哀心道。正因不放心,才冒险跟去的。
  江南么?很久远了……桨声灯影里,何处是江南?

  蓝田镇。运来客栈。
  “冷凝”不愧为宫野家的独门剧毒。身经百战的赤井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完全康复。
  朱蒂自认倒霉之余,对赤井倒是尽心尽力。曾几何时,也这样照顾着琴……
  这么多年华要走过,这么多事情要发现,而他,却是心中永远的思念。
  每天三言两语,朱蒂与赤井确定了两件事。一是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在一起,二是两人在醉仙谷。
  朱蒂与赤井均觉不解,既同为逃婚离家,为何两人又双宿双栖?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隐藏了身份。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真是一对活宝。
  朱蒂与赤井达成协议,由两人共同追踪,互补互助,各取所需。
  工藤少爷与宫野二小姐能文能武,他们也不能差太多。
  赤井既已康复,两人立即前往太白山。

  太白山。醉仙谷。
  赤井轻轻松松绕过竹林来到医庐入口。
  朱蒂联想自己的惨痛经历,顿时大感佩服。
  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正弯下腰晒草药。
  赤井抱拳作揖,恭敬地道:“神医,请工藤少爷与宫野二小姐出来相见。”
  阿笠头也不抬,淡然道:“来迟了,他们早已走了。”
  朱蒂忙道:“去了哪里?”
  阿笠抬起头道:“哎,是你。前阵子进不了林子,这回带帮手来?”
  朱蒂俏脸一红,讪讪不语。
  赤井道:“在下赤井秀一。奉工藤庄主之命带工藤少爷回去。”
  阿笠听到“赤井秀一”四字,抛下手中药草,关切地道:“就是你中了‘冷凝’?”
  赤井诧异地道:“神医从何得知?朱蒂说救命恩人确说是‘冷凝’。”
  阿笠问道:“怎会中毒?”
  赤井汗颜道:“被一个江湖人士用飞蝗石暗算,不料竟有剧毒。”
  阿笠追问:“怎样的人物?飞蝗石还在么?”
  赤井回忆道:“戴面纱的黑衣人,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随即我便不省人事,飞蝗石倒在。朱蒂心细,帮我收着。”
  阿笠沉吟道:“身为江南名捕,对头不少。黑衣人是何人,惟有从飞蝗石入手了。”
  赤井自怀中掏出飞蝗石,心有余悸地道:“便是这枚,差点要了我性命。毒液已洗净了。”
  阿笠道:“不碍事。”接过飞蝗石,细细研究,忽然喊道,“糟了!”
  朱蒂与赤井异口同声道:“怎么?”
  阿笠道:“这可是南京雨花台特有的雨花石。难道是京极真?”
  京极真是雨花盟盟主,刀法与暗器造诣一流。
  “若真是他下的手,那哀与工藤……”阿笠冷汗涔涔流下,恳切地道,“阿笠我信得过两位。他们回江南琥珀山庄,途径雨花台。恐有不测,还请两位快马跟上。”
  朱蒂与赤井齐声道:“是。”事不宜迟,两人立即飞身上马,直奔雨花台。
  阿笠遥望南方,喃喃道:“可别遇上什么事故才好。”
  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展纸研磨,立即飞鸽传书至金鳞山庄,眼前仿佛浮现黝黑少年自信的笑脸。事已至此,纵然不情愿,也只好算他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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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6: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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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冰雨

  富贵荣华、功名利禄,过眼云烟。哲人能说不能做。隐士归隐,自在在心,无需多语。空闻乱世残红八音齐,终不忘寂寞冥林笛声愁。
                      ——白马探

  南京。雨花台。
  皮肤黝黑的男子倒在自家庭院之中,奄奄一息,身边余留一枚飞蝗石。
  飞蝗石未淬毒之前乃是闻名天下的雨花石。雨花石纹理清晰,丝丝血红。如今映上绿光,更显鬼魅。
  前来借宿的工藤与哀见此情境,不禁骇得脸色惨白。
  哀飞身上前,掏出三枚铜钱,置于男子颈上,伸出三根玉指隔钱搭脉。所幸一息尚存。
  这回是寒烟!哀在心里呐喊。冰泉、冷凝、寒烟,后者更胜前者。若有外行贸然赤手触碰中毒者,即会跟着一齐中毒。这便是宫野家毒门剧毒之一:寒烟。
  冰泉烈。中毒十日之内无解药则必死无疑。十日之内,发作间隔成倍缩短,痛苦成倍增加。有许多人熬不到十日,便收不住千虫噬心之苦,自刎了结。
  冷凝猛。毒汁一入五脏六腑,纵有大罗神仙、扁鹊、华佗齐齐在世也束手无策。若非以内功克制毒性扩散等待急救,惟有死路一条。
  寒烟狠。荟萃蜈蚣、蜘蛛、蟾蜍、青蛇及蝎子的“虫豸五毒”,如烟如雾,只要触碰,便无法幸免。中毒者也是毒源,令人防不胜防。
  三大剧毒相继出现,江湖即将面临血雨腥风。
  所幸,是哀出现。毒门的继承人,仅仅用了一把金针,便解去了这至阴至狠之毒。
  宫野家的毒,惟有金针刺穴一法可解。不过金针刺穴手段多样,穴位、次序、深浅各不相同,纵使有人在旁偷师也毫无用处。
  若非工藤不顾我的阻止执意要来借宿,恐怕你要一命呜呼了呢,未来表姐夫,哀心道。扶起京极,哀联想到表姐园子咋咋呼呼的模样,会心一笑。
  京极真,雨花盟第十一代盟主。主要用刀,刀法凌厉,雄霸一方。精通暗器,尤其是飞蝗石。不过据哀所知,京极并无淬毒的习惯。
  伤在自己拿手暗器之下,还真是讽刺。不过若不是淬过寒烟,顶多是皮肉伤。
  “没事了吧,哀?”工藤实在不习惯深红长发的哀。尽管仍是红衣,却由深红换作水红,终归不如以前漂亮。
  除了雪莉,宫野家三大独门剧毒皆已流入江湖。
  究竟怎么回事?琴为何陷宫野家于不义?哀在心中呐喊。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哀想。
  “哀,不要紧吧?”工藤一手搭上哀肩头,关切地询问。“这位……京极盟主,便由我扶他回房吧!有何要交待的,哀神医?”
  “躺着便好,歇几天。喝粥,喝凉水。不能运功。”哀说了一连串注意事项。
  “明白。”工藤温柔的一笑,“早点休息。又是赶路又是救人,累着你了。”
  “嗯。”哀顺从地点点头,目送工藤扶着京极回房。
  哀呢喃自语:“江湖终究逃不过这一劫……”摘了片树叶,吹响口哨,两短三长。
  不多久,一声清啸响彻云天。一只鹰自天空盘旋而下,停在哀肩头。
  哀摘下随身的红宝石耳环,放进绑在鹰腿上的小竹管内。“华生,交给你了。”哀溺爱地抚摸鹰背,轻声道:“探,你可要快点来。江湖乱套了。”
  盛夏的天空说变就变。轻轻洒下几点烟雨,哀的视线一片朦胧。冰凉的雨,斜斜打在哀纤瘦的身上,犹如梨花带雨,轻灵脱俗。雨打春衫,心更寒。宫野家,不知又欠下多少债。好不容易凑巧救了两个,加上赤井,不过三人幸免。兴许,在某些角落,已多出三百条三千条冤魂了。
  琴,若是你犯的错,定会让你接受惩罚,赎清自己的罪过。

  富春江。林中木屋。
  白马解下鹰腿上的竹管,是哀的红宝石耳环!出事了么?白马心中一紧,“华生,带我去找哀。”随即奔出门外。踏雪无痕的轻功,竟与飞鹰一般矫捷迅速。“暂时要跟安稳日子告别了。”白马心道,“哪天不再有恩怨情仇了,再回来好好享受安宁日子吧!还有,那林子深处的笛声。”
  有人的地方,终归会有爱恨情仇。
  惟有世外桃源才拥有永久的宁静。可惜,渊明已矣,难觅桃源。
  冰冰凉凉的烟雨无止无休,漫天迷离。

  雨花台。雨花阁。
  哀蜷坐在湖心庭沿,冷清的容颜如烟雨一般略带凉意。池中的鲤鱼莲花似拜倒在哀的绝代风华之下,大有沉鱼羞花之态。丝丝烟雨落在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哀微微探身,残破的湖面映出深红长发水红衣衫的少女。讽刺,镜中映出的不是真正的自己。
  扮作另一个人,始终不是滋味。即便是挚友,终究是别人的模样,但哀不得不承认,阿笠是对的,易容的确方便行动。若是让京极见到真面目,灰原哀便不存在了;若没灰原哀,宫野志保与工藤新一除了婚约再没任何牵系。
  一人双面的悲哀。
  灰原哀是江南烟雨中翩翩起舞的精灵;宫野志保是黑暗小楼里与毒为伍的幽冥。
  灰原哀是神医传人;宫野志保是毒门继承人。
  哀惟有独自忍受难言的悲哀。
  自有意识起,哀便在醉仙谷学医。哀与阿笠拟定了“灰原哀”三个字概括宫野志保的一生。
  灰,介于黑白之间,非黑非白,亦黑亦白。
  原,真实,原始。
  哀,无止尽的悲哀。
  宫野志保逃不过悲哀的宿命。
  于是,宫野志保销声匿迹,灰原哀悄然登场。
  改变了名字,改变不了宿命。
  一边的少年静静凝视忧郁的少女。微锁的秀眉,暗淡的凤眸,毫无弧度的绛唇。少年被深深刺痛,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烟雨江南,泪湿锦衫,心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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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7: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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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江南

  我知道有许多很好很好的少女,可我偏偏不喜欢。我只喜欢上天为我准备的那个女孩。也许她是不怎么好,可我还是喜欢。
                      ——京极真

  雨花台。雨花阁。
  京极斜倚在回廊梁上,对面坐着工藤与哀。
  “我不放心,要去琥珀山庄看看。我未过门的妻子在那里。”京极的语气并非商量而是决定。
  工藤听到“琥珀山庄”四字“蹭”地立起,激动地道:“京极跟宫野家很熟?”
  “我的未婚妻铃木园子,是宫野庄主姐妹的表姐妹,一直寄住琥珀山庄。这回我逃过一劫,格外想念她。”京极眼神温柔,有些不好意思。
  表姐有个好归宿了。哀道:“好,我们一道去,行么?”
  京极喜道:“若有两位相伴,自是再好不过。我和园子也好聊表心意。”
  工藤道:“不知宫野庄主与姑爷好相处么?”
  京极道:“大庄主温柔和善,正在闭关练功。二庄主一直在外,只见过几回。回来定了亲,听说又回师门省亲去了。两个都碰不着。琥珀山庄只有琴姑爷一人掌管,这人有些阴郁,我们没什么大交情。”
  “闭关练功”、“回师门省亲”,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琴,居心何在?哀咬着下唇,回琥珀山庄不应有太大的风险。从小在醉仙谷学医,回家七年又住在药庐,整日足不出户,不会跟太多人接触。琴和园子大概也能唬弄过去,毕竟现在是红子的相貌。琥珀山庄是一定要回去的。琴捣的鬼,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哀下意识握紧双拳,被纤细的指甲深深刺痛。
  “盟主,有客人到!”一侍从高声道。
  京极稍有些意外,问道:“谁?”
  “没见过,是生人。”侍从答。
  “那就请吧!”京极挥挥手,示意侍从领人进来。
  侍从一闪不见。
  “好轻功啊!”工藤赞道,“京极,一个侍从都这样好武功,不简单。”
  京极自豪地说明:“雨花阁人人练武,大家都练飞蝗石与轻功防身。”
  哀皱眉问道:“全部都会飞蝗石,而且,是雨花石?”
  “不错。怎么?”京极奇怪。
  “有人淬毒么?”或许这是个突破口,哀继续问。
  京极想了想,道:“没有。雨花盟一直不在兵刃和暗器上淬毒,百年如是。”
  “哦。”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盟主,人到了。”是刚才的侍从,他又一闪而来,轻功着实不错。
  不过来人的轻功更好。脚一点地,便跃至哀身边。
  白衣飘忽,白玉折扇,白鞘长剑。
  工藤吃惊地道:“难道阁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白公子’白马探?”
  “被看出来了。”白马微微一笑,“更正一点,‘三白公子’是武林同道们抬爱,其实我只是一介隐士。”
  京极清了清嗓音,微笑道:“白马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完璧归赵。”白马把红宝石耳环塞在哀手心,微微皱了皱眉。绝世佳人还易容成别的样子,暴殄天物!
  工藤微微不快,向哀柔声道:“你可真不当心!”又向白马粗声道,“多谢了。”
  哀微笑道:“探,来得好迟。”
  “你叫他‘探’!”工藤跳到白马身边,激动地道:“你们是何关系?哀,你不是从小在醉仙谷长大的么,何时结交这么多江湖异士?” 工藤其实很想把“异士”说成“异类”。
  “这位是?”白马看着工藤,好奇他对自己的激烈反应。扫到工藤腰间长剑,“原来是‘猎人’工藤少爷,久仰久仰!”
  又是这个反应!哀、阿笠、白马,三人皆是因黎月一语道破他身份。其中哀还装了一阵子傻。
  白马微笑道:“工藤少爷,在下白马探,是哀的……哥哥。”
  工藤几乎厥倒。
  哀终于忍不住,肆意地轻笑。
  京极云里雾里。
  白马一副彻底胜利的表情道:“我是阿笠的义子,自然是哀的哥哥。其实就是师兄啦!”
  工藤终于明白他一开始便被这对兄妹耍了。窝火之余却很高兴,原来只是是兄妹……可师兄妹一样能……工藤又陷入狂乱状态。
  哀笑够了,轻声道:“探是大哥,当然要随时随地飞到哀身边帮忙。自己人,无论对错,探都会忙的,对吧?”
  白马一本正经地道:“我的确是‘飞’过来的。好久没舒展筋骨了,功力有些退步。”
  哀指了指工藤,笑道:“他是个麻烦精,以后还有劳‘三白公子’多帮忙断后了。”言下之意,是将工藤视为自己人了。
  一个不小的飞跃。工藤心花怒放。
  “谁是麻烦精?”工藤故作生气道。
  “工藤当然不是麻烦精,麻烦精哪儿比得上他呀!”白马拐着弯损工藤。
  面对这双牙尖嘴利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兄妹,工藤惟有哑然失笑甘拜下风。
  京极想,其实白马说得没错。江湖上传言有“猎人”工藤的地方便会有不幸发生。虽然最终皆会被工藤一一化解,但始终不吉利。对于整日提着脑袋在刀口上搏命的江湖人士而言,工藤的确有些晦气。不过正因如此,“猎人”才会威名远播,等同于正义之神。
  “把我从好日子里拽回来,究竟何事?”白马开够了玩笑,神情肃然。
  哀正色道:“近日,江湖惊现‘冰泉’、‘冷凝’、‘寒烟’。我担心宫野家出事,毒方外泄,所以想找个帮手查探一下。”
  白马自信地道:“这不难。先去琥珀山庄。”
  京极道:“现在是我跟着你们了。”

  江南。琥珀山庄。
  皮肤黝黑的少年与月白衣裙的少女立在山庄门前。
  “阿笠神医说的便是这里,‘毒门’宫野世家。”服部郑重地道。
  和叶下意识裹紧衣衫,颤巍着道:“明明是夏天了,怎么这样冷?这地方,好大的阴气。平次,真要进去啊?”
  服部正色道:“当年神医可帮我不少,几乎等于半个再生父母。他所托之事,怎好怠慢?就当还人情债吧!”
  和叶道:“难怪人家说,千万不可欠人人情。欠得起,还不起。”平次正义凛然的模样,足以风靡万千少女。何其幸,我能跟随他出生入死,和叶甜蜜地想。
  “进去了。”服部握紧和叶玉手,高声道,“服部平次拜见!”
  大门“吱嘎”开了,一个黑衣侍从嘶声道:“服部少爷,请进!”
  服部立时一百万分赞同和叶的话。琥珀山庄,阴风阵阵。

  琥珀山庄。大厅。
  一身金缕银线绸衫的茶发少女端坐在紫檀木上喝茶。
  “表小姐,服部少爷到了。”黑衣侍从禀报。
  “嗯。”少女懒洋洋地道:“你就是服部平次?”
  “呃,二庄主!”服部支吾道。其实他犹疑不绝,迟迟不愿进入琥珀山庄的主要原因便是眼前的“宫野志保”。上回偷窥,服部至今心有余悸。
  “你没听见刚才下人叫我‘表小姐’?我是铃木园子。二庄主早就失踪了。”园子不快地道。从小到大,宫野姐妹事事处在上风,根本淹没了园子的光芒。每每念及,园子便心里激气。
  “原来,是表小姐……”服部暗道,完了,捅大篓子了。我可告诉新一,宫野二小姐如何如何不堪,原来,搞错对象了。
  园子淡然道:“你们来干嘛?”
  “是……阿笠神医有一封信函……”凭直觉服部断定眼前的少女虽非本尊,却绝对比宫野姐妹难缠,还是恭敬一些,不要得罪她。
  园子看完信,淡淡地道:“先找房间住吧!过几天,那个工藤便会带着一群人过来。”园子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服部巴不得园子如此,连忙拉着和叶道:“我们不打搅了。”
  和叶不解地问:“平次,你似很怕她?”
  服部深吸一口气,幽幽道:“你没见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们先忍一阵,等新一他们来了日子便好过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表小姐……
  所幸认错人了。新一,还有希望!服部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一桩好事。

  江南。琥珀山庄。
  工藤、哀、白马、京极四人立在山庄门外。
  终于回来了,哀心道。四个月,似已很久远,如四年一般漫长。
  “工藤,叫门。”哀不愿自己推门而入,她厌恶宫野志保这个身份,连带抵触琥珀山庄。
  白马意味深长地看着哀,她已变了好多。不是才认得四个月么,在她心目中工藤已超过我了?妹妹,长大了。
  工藤轧出苗头,哀虽不鄙视下毒,还是不太赞成的吧!不然,怎么很讨厌这儿呢?上前拍了拍门,大声道:“在下工藤新一,拜见主人!”
  大门“吱嘎”开了,黑衣侍从嘶声道:“工藤少爷,请进!”
  少女猛地抓住少年的手,抓得很紧,留下深深的指甲印。少年宽慰地揽住少女肩头,掌心的温暖令少女暂时忘却了一切畏惧与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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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8: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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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红日

  爱上一个人,无需过多的理由。两情相悦,这已足够。身边有他,身边便是天下。
                      ——铃木园子

  江南。琥珀山庄。
  久违了的湖心小亭、九曲回廊、雕花窗栏,以及被雕花窗栏割得支离破碎的如血残阳。
  琥珀山庄的厢房,倒是头一回入住。明明是主人,却在厢房里安身。哀在自嘲之余又是深深悲哀。
  这并不是个好地方。没有余姚丛林的惊喜刺激;没有云祥屋顶的悠远宁静;没有慈溪海滩的宽广壮丽;没有星火山庄的惬意温馨;没有盛春潜山的诗情画意;没有醉仙医谷的清幽祥和;没有雨花楼阁的豪气干云。琥珀山庄,庭院深深,惟有一个困扰了十八年的名字;死气沉沉的大宅,尽是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最舒适的地方莫过于生活了足足七年的药庐。
  哀悄悄来到药庐。
  药炉里还残留一星幽蓝。哀无奈地笑笑,已没有幽蓝的雪莉了。自红子建议哀换色之后,哀便一直想调制出深红的雪莉。事与愿违,仍逃不开宿命的束缚。雪莉,琥珀色,纯净无暇,却凝集邪恶。
  琴不在……哀回想园子说的“表姐夫前几日出远门了,也许去找表姐。表妹失踪,表姐夫有个做赏金猎人的师姐,她已出去找了。神医与宫野家有些渊源,你们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无需顾忌。”说罢,穿花蝴蝶般地挽起京极,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运气还不错。园子看到京极已飘飘然,哪有闲情逸致再来注意我?哀想,要查琴还不是畅通无阻。何况,连探也来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琴,你还不乖乖现原形!要救姐姐指日可待。哀轻抚药庐内每一件器物。偌大的山庄,惟有这些是适合我的。
  哀转身,离开药庐。不比四个月前的沉重心情,反倒很踏实。
  也许,因为有了他。

  琥珀山庄。湖心亭。
  哀回想起她曾随口提起要给湖心亭取个名字叫“清明”。陡然发现,湖心亭横梁上的牌匾已有些老旧,俨然是“清明”二字。
  哀的眼前似有烟雾飘过。何时的事了?原来姐姐对我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得。哀探手入怀,想摸出绣帕拭泪,却始终遍寻不着。
  哀抬起袖子欲将就一下,眼前却是一方素帕。
  “哭了?”工藤关切地道。
  哀接过素帕,展开一看,竟也是菊花,较之哀的素色更为鲜亮些。
  “我是菊痴。”工藤笑笑道,“这间亭子叫‘清明’。不知是否是你我的‘清明’?”
  “嗯。”哀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应道。
  “庄里人说的?”工藤问,“原来庄子里还有人没被毒物玷污。”
  园子从未碰过毒物,姐姐也极少亲自施毒。整座山庄,只有我一个人与毒为伍,哀心道。“听说这‘清明’是宫野家二小姐提的。”
  “哦。”工藤淡淡应了一声。刚踏进山庄,便被服部缠住,足足道歉了好一会儿。不就是认错了人么,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再者,宫野志保怎样,与我无关!工藤当时想反正身在毒门,定也心如蛇蝎。现在看来,也是个寂寞的少女。工藤对宫野志保心存幻想。
  适才为何要强调宫野家二小姐提了“清明”,究竟是何心境?哀扪心自问,工藤,已这样重要了么?容不得他对宫野志保的误解?因为我是宫野志保。哀惟有这样解释。
  白马在湖心亭中作画。
  宣纸上已有一轮红日,几爿青山,一个舟子。
  工藤忍不住赞道:“好意境!”
  哀幽幽叹道:“好美的夕阳。”
  工藤道:“是么?我倒觉得是朝阳初升。”
  人的心境不同,看待同一事物的眼光也会不同。
  白马道:“哀,不用这样悲观。这些天,我已查到些头绪。”
  哀喜道:“是么?探的动作好快,果真没找错人。”
  白马苦笑道:“所谓‘能者多劳’么,便是指我这种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却来跟你趟浑水。”顿了顿,敛起笑意,正色道:“这段日子,江湖上悄然出现了一座‘傲雪山庄’,庄主是个神秘女子,很会使毒。”
  哀思忖道:“你的意思是她便是用宫野家三大剧毒害人的黑手?”
  白马道:“还不确定,不过嫌疑很大。因她行事诡秘,所以无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只称她作‘傲雪庄主’。”
  工藤插口道:“她叫苦艾。”
  哀惊讶地问:“你怎知道?”
  工藤淡淡地道:“这一路我也没闲着。我虽不是大人物,朋友总还是有些的。问来问去,便知有这样一个人。”
  哀垂下头轻声唤道:“工藤……”原来还有一个人,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念念不忘。
  工藤道:“傲雪山庄在洛阳,你意下如何?”
  哀道:“证据还未确凿,贸然出手不好。”
  白马补充道:“听说这个傲雪庄主的武功出神入化,又养了无数武功高强的杀手死士。我们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定然难以取胜。”
  哀道:“假定苦艾是下毒人,她的目的何在?”
  工藤道:“不错,杀人要讲动机。目前就我们所知的三个中毒者,新出、赤井、京极,有何共通之处?”
  白马不假思索地道:“都是男的。”
  工藤斜了白马一眼,满不在乎地道:“他们都还用刀咧!这算何共同点?”
  哀猛然抬头。
  工藤陡然醒悟道:“兴许这便是共同点。下毒者恨用刀的男子,于是见到他们便下毒杀害。”
  白马道:“我去查查近来江湖中死于剧毒之下的侠客究竟有多少。”脚一点地,即没了踪影。
  哀苦笑道:“他总喜欢用轻功,从不肯脚踏实地走路。”
  工藤微笑道:“这有何不好?武功好是武者的骄傲。”
  哀瞧着眼前的画纸,惋惜地道:“这幅画怕是又有始无终了,可惜。”
  工藤道:“大致画完了,不如我来结尾。”
  润了色,添了几笔桃花,工藤在右上方提了首白乐天的《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哀幽幽念道,“我只忆屋顶上一轮皓月,屋顶下漫天飞花。”
  工藤柔声道:“你喜欢,我再舞给你看。”
  哀缓缓摇头道:“不一样。找不回那时的心境了。”抬头瞧了瞧天色,微笑道,“开饭了,走吧。”

  琥珀山庄。花园。
  吃过饭,工藤、哀、服部与和叶四人围坐在石桌边聊天。
  和叶惋惜地道:“哀,你那大哥怎么说走就走!这样好的轻功,我还想讨教讨教呢!”
  哀道:“想偷师吧?他不会教你的。”
  服部道:“你们终于来了。阿笠先生嘱托我的事,迟迟未办,就等你们了。”
  哀关切地道:“师父有何指示?”
  服部道:“白天人多,我怕人多口杂。现在就我们四个,我有话直说了。先生信中说,提醒你们小心京极真。”
  和叶道:“可我看那个京极很好啊!连表小姐那么难缠的人都对他服服帖帖的。”
  提起表小姐,工藤开始头大。若上回由他亲自来打探宫野志保,看到园子恐怕会逃到天边去。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命,正如园子与京极的情投意合,正如自己与哀的相遇。
  哀皱眉道:“师父怀疑京极的理由?”
  服部道:“飞蝗石。江湖上用飞蝗石的名家,京极算一个。而且雨花石是雨花盟的标志,先生的怀疑不无道理。”
  工藤道:“京极伤在飞蝗石下,他也是受害者。”
  哀道:“苦肉计?”
  和叶道:“干嘛把人想得这样坏,我瞧他是个好人呢!”
  哀幽幽道:“好人坏人,是看不出来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长了,便能见真知。”
  服部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哀道:“我想到洛阳看看。傲雪山庄能迅速崛起终归不简单。”烟锁重楼的琥珀山庄,能逃多远便逃多远。
  工藤道:“哀,别太灰心了。活着便有希望。”
  他虽什么都不知晓,却还是能给我莫大的安慰,哀心道。
  飞出一只信鸽,少女俏立在晚风中。柳梢头蝉鸣不绝,荷塘边蛙声一片。盛夏,少年仰望明朗的星空,扯着童年的趣事,赢得少女完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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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0:59: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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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空城

  真正的幸福惟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体会其可贵。若从未失去,又怎学会珍惜?离别,其实是为了团聚。
                      ——妃英理

  龙门镇。龙门客栈。
  黑羽与红子齐齐拜倒,齐声道:“师父!”
  座上蒙面女子道:“青子呢?”
  红子道:“青师妹在星火山庄陪伴毛利小姐。”
  蒙面女子厉声道:“说实话!”
  红子垂头道:“弟子不敢欺瞒师父,青师妹确在星火山庄。”
  蒙面女子道:“那近来驰名江湖的‘兰青双刀’又是何人?”
  红子疑惑地道:“‘兰青双刀’不是行侠仗义的一对侠女么?怎么……”
  蒙面女子幽幽道:“是兰跟青子。枉你是她师姐,对师妹漠不关心。”
  红子垂头道:“弟子知错。”
  黑羽插口道:“红子近来忙于追查宫野家泄毒的事,对青师妹有所疏忽……”
  蒙面女子打断黑羽,不冷不热地道:“不必护着她。有了师兄便丢了师妹,确是她不对。”
  黑羽与红子双双红晕上颊。
  蒙面女子调转矛头,向黑羽道:“快斗,上回盗‘牧野’失手,作何交待?”
  黑羽支吾道:“这……弟子一时疏忽,请师父处罚!”
  蒙面女子又好气又好笑,淡淡地道:“又是‘疏忽’?你不能换个理由么?再去,拿不到‘牧野’别回来了。”
  黑羽迟疑道:“师父不知么?‘牧野’已不在星火山庄了。”
  蒙面女子大惊道:“怎么?”
  黑羽道:“青师妹曾捎来消息说‘牧野’被盗。我猜她与毛利涉足江湖是为了追查宝刀下落。”
  蒙面女子欣慰地道:“她倒长大了。”
  黑羽心下嘀咕:“青子一向如此,怎么忽然‘长大了’?”
  蒙面女子道:“‘牧野’是谁盗的?”
  黑羽道:“来人能在未惊动星火山庄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得手,武功应在‘岁寒三友’之上。”
  蒙面女子道:“这等身手江湖上并不多见。快斗,去查!”
  红子道:“师父,弟子有何任务?”
  蒙面女子道:“兰和青子快到这里了,你负责接应。好好照顾她们。兰的武功,我信不过。”
  红子想,师父真是厉害,连毛利的武功都一清二楚。
  蒙面女子道:“快斗,你可以启程了。红子,为师还有要事在身,你一切小心。”
  黑羽与红子恭敬地道:“恭送师父!”
  蒙面女子黑影一闪,便已不见。
  黑羽柔声道:“红子,我先去了。”
  红子不舍地道:“一切小心,性命要紧。”
  黑羽笑道:“怪盗基德只在宫野二小姐手里栽过一回,下不为例了。”人影一闪,已跃至数丈之外。
  龙门并非小镇,全镇却空无一人。先前红子师徒三人刚到此地皆吓了一跳。红子心下大奇,却无从下手追究。师父在此压阵,又有黑羽相伴,红子自不担心。现在孤身一人,一股凉意自脚心上至头顶。纵使武功再好,红子也只是少女,不由暗自祈祷:“青子,毛利,赶快来吧!”

  龙门镇。街道。
  工藤、哀、服部与和叶四人并肩而行。
  民舍房屋犹在。为何全镇上下没丝毫人气?
  龙门俨然是一座空城。
  工藤一路走来,横竖觉得不自在。“这个镇子透着古怪,一个人都没有。”
  哀道:“何止,连生气也闻不到。”
  和叶挽紧服部胳膊,颤声道:“好可怕,我们绕道去洛阳吧!”
  服部道:“天色已晚,途中没客栈打尖。难道露宿野外?”
  和叶道:“荒郊野外总比这里好多了。你也说天色已晚,我们还是绕路吧!这里,不会有那个吧?”
  工藤被和叶说得心里发毛,干笑道:“事有蹊跷。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绕路么,还是免了吧!”
  哀道:“嗯。越是诡异越让人好奇。”
  和叶急道:“你们俩疯了!平次,我们不要陪他们发疯。”
  服部悠然道:“偶尔疯一下也未尝不可。人生得以几回疯!”
  和叶哀嚎道:“在一堆疯子里,只能被同化为疯子了。”
  四人步步为营。尽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仍觉得阴风阵阵。
  和叶忽然道:“前头是龙门客栈。看来也没人打理,我们要不要……”
  工藤道:“今晚在客栈住了。”
  和叶瑟瑟地道:“真要住在这里?我怕。”
  服部自信地道:“有我在,怕什么?”
  和叶忧心地道:“我们四个,只有工藤武功好。平次跟我会看不会打,撑死丢几枚钉子。哀一点武功都不懂。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连救兵都叫不来。”
  工藤道:“出了状况有我顶着。平次带着哀和远山快逃。”
  哀与服部异口同声道:“不行!”
  和叶小声嘟囔道:“还真有默契。”
  哀道:“远山,话不能乱说。若真由工藤一个人顶着,我看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工藤苦笑道:“哀啊……”
  忽地“哐当”一声,和叶吓得连声尖叫。
  服部道:“只是器皿打破了吧!别叫了,和叶,你的叫声更可怕!”
  哀道:“没刮风没振荡的,会有东西无故被打破么?莫非……”哀循声奔向客栈。
  “哀,你又自说自话!”工藤如影随形。
  “平次,我们原地留守吧!我真的害怕。”和叶瑟瑟发抖。
  “嗯。”服部揽紧和叶。为了她,他可以等在这里,只因他不安心留下她一个人。
  等了良久,还不见工藤与哀出来,服部与和叶慌了。
  服部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手拉手,和叶反倒不害怕了,静静地道:“从小跟着你闯祸闯惯了,早就把性命交到你手上。”对服部笑了笑,甜甜地道:“你说怎样便怎样,我一辈子全听你的。我对你有信心。”
  服部陡然觉得,当年哭哭啼啼的粘人小女孩在不知不觉中已长成贴心的少女。而她正是他愿意牺牲一切好好保护的。
  服部道:“走吧!”
  两人坚定地走进客栈。

  龙门镇。龙门客栈。
  一进客栈,服部与和叶顿时傻了眼。
  面前是工藤、哀、红子、青子、兰,还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新出。
  想象中的阴森场面血腥厮杀被温馨的大重逢替代。
  服部埋怨道:“新一你想吓死我们?这么久不出来,我们好担心。”
  工藤抱歉地道:“久别重逢,我哪里还记得你们!”
  服部与和叶齐齐斜了工藤一眼。
  哀再见红子,喜不自胜,又问新出怎么在这里。
  新出道:“半路上碰到‘兰青双刀’,帮着她们一起拆了一座山寨,便结伴同行了。”
  兰惊喜地道:“原来大家都认识,那太好了。”
  和叶曾听工藤与哀提起新出刀法精湛,便缠着他指点。
  服部只得叹一口气,坐在一边品味被冷落的滋味。
  工藤赞许道:“才几个月不见,就成了‘兰青双刀’。你们真厉害!”
  兰微笑道:“哪里话。原本坐井观天,以为自己刀法好得很。出来走一遭,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太渺小了。”
  工藤故作老成地道:“知不足,才能不断长进。”
  兰幽幽道:“背井离乡出来闯荡,也是迫不得已。”
  工藤道:“因为‘牧野’被盗一事?”
  兰道:“青子已放出消息让墨竹帮着打探了。希望能赶紧找回来。”
  工藤道:“是基德么?”
  哀道:“不是。基德从不再盗曾失手的猎物。”
  工藤道:“除了‘牧野’,基德从未失手吧!哀真了解。”
  兰微笑道:“这下麻烦大了,我便顾不得许多,拉了青子出来。一路上看不惯那些恶人,便给他们些教训,于是成了‘兰青双刀’。”
  工藤微笑道:“不错。多历炼终归有益。”
  哀向红子道:“你是随你师父来的。中森跟毛利又怎会来这儿?”
  红子道:“这座空城远近闻名。据说一夜之间镇民全不见了。上至八十老朽,下至三岁小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青子和毛利便过来探探究竟。”
  哀道:“勇气可嘉。查出什么没有?”
  红子道:“龙门镇离洛阳城不远。听说江湖上迅速崛起一座傲雪山庄,行事诡秘,我看十之八九与它有关。”
  哀皱眉道:“看来不只我们盯上傲雪山庄,连‘岁寒三友’也觉察有异。对了,你师父为何来龙门?”
  红子没好气地道:“师父的事谁知道!不过她叫我好好照看青子和毛利,我觉得很奇怪。这又干毛利何事,为何师父格外挂念她?”
  哀道:“内情么,须慢慢追究。当务之急,是要查查龙门的人去了哪里。即使屠城也该留下蛛丝马迹。”
  红子无奈地道:“我跟快斗查过,房屋摆设一切如常,就是没一点生气。盛夏竟连蝉鸣也听不到,寂静得反常。”
  哀幽幽道:“先是三大剧毒流出,再是龙门空城。局势已扑朔迷离。”
  良久不语的工藤道:“相信我,我可以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少女格外喜欢少年自信的笑脸。少年曾说过,他的承诺没有期限,永不食言。喜欢他,便要信任他。少女坚信,迷雾很快便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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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放手

  “舍得”二字,是个境界。该出手时便出手,乃真英雄;该放手时能放手的,是英雄中的英雄。
                      ——毛利小五郎

  龙门镇。龙门客栈。
  月上三竿。空城更不见动静。
  众人虽害怕空城有异,却抵不住睡意阵阵。男左女右,分作两间房睡下。
  耳听得服部鼻息沉沉,工藤与新出却耳目灵敏。好歹也在江湖打拚有些年头,终归不敢睡得太死。尤其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个中悬疑的空城。
  兰与和叶早便睡得香甜。青子受不住连日奔波劳碌也酣然入梦,心想反正有三位少年在,便松懈了警惕。哀迟迟不敢合眼,与红子轻声聊天。这座空城,终有些异样。怪在哪里,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杀气!哀幡然醒悟。自刚才开始,便有一股杀气由远及近由浅至深。哀与红子奔出房门,见新出与工藤已挺起刀剑守在客栈玄关。
  “看来并非我多心,你们也觉得了。”哀皱眉道。
  工藤点头:“好大的杀气!恐怕睡了也要惊醒。”
  新出无奈地道:“还有三个睡得倒沉。”
  红子道:“他们非江湖老手,武功稍显笨拙,还是继续睡着的好。若真要动手,恐怕只能勉强自保。”
  工藤柔声道:“哀,你不会武功,还是呆在里屋安全些。”
  哀微笑道:“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最安全的地方该是你身边。”
  工藤微微一笑,顿时神采飞扬。
  新出神色黯然。
  红子心细如丝,一双妙目缓缓扫过新出,便知他心中所想。哀,又有人受伤了。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受伤在所难免。青子和毛利如是,曾经我也如是。忆及黑羽,红子浅浅一笑。
  “来了!”工藤的语声充满斗志。
  月光下,十名银衣杀手手持刀剑,将客栈团团围住。
  “客栈太小了,出去打。”工藤冷冷地扔下一句话,飞身一跃。
  新出与红子尾随跃出。
  十个,都不是简单角色。一对三,似处劣势。哀秀眉紧锁,追出门外。
  工藤、新出与红子背靠着背,被十名杀手围在中间。
  “这样壮观的场面怎能少了我?”服部嬉皮笑脸地走出来。
  “有平次,自然有我和叶。”和叶向忧心忡忡的哀调皮地挤挤眼。
  他们还真轻松,哀苦笑。
  青子一言不发,拔剑出鞘跃入圈中,与三人并肩而战。
  兰唤了声“新一”也追了过去。
  “这十人,武功至少在中森之上。”服部愁眉不展地道。
  和叶手执“舞浪”欲加入混战。
  哀拦住和叶,冷静地道:“先观战,探探底细。”
  服部道:“是啊。这种场面以前见得多了,不怕!”
  五人武功,以工藤、新出最好,红子次之,青子与兰较弱。
  “红子说得不错。她们盲目搅进来,反而成了累赘。”哀忧心地道。
  服部道:“先瞧瞧吧!不要太灰心了。”
  工藤映月起舞,一把黎月剑飞花逐鹿打得顺手。
  和叶奇道:“工藤打架怎像女子舞花剑似的?”
  服部解释道:“这是新一家传剑法,‘逍遥剑’。剑招飘逸美观,却招招凌厉。”
  哀道:“他没问题,新出也不错。”
  新出钢刀精纯,刀法浑厚精湛,阳刚之气浓厚。一把钢刀已在数名杀手身上砍出好几道血痕。
  红子两把短剑在手,剑法阴柔婉约,似不带杀气。
  和叶见红子左闪右躲,连连喊道:“红子,下手狠些!”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红子深明其理,却还是下不了杀手。一昧游斗,耗费不少真气。
  兰与青子一齐行走江湖数月,已配合得十分默契。蓝绸青玉两把刀柄在伊人手中舞得飞快。已有一名杀手中招倒下。
  哀稍稍安心,忽瞥见一名杀手向自己冲来。
  工藤每隔一会儿便要朝哀看上一眼。见到有杀手迫近,工藤忙疾声道:“哀!躲开!”可为时已晚,眼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刺入哀心口。
  杀手忽然仆地,一动不动。
  工藤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服部大舒一口气,庆幸地道:“还好他突然倒下了。”蹲下身察看杀手。杀手已气绝身亡,胸口正中一枚骨镖。服部奇怪地问道:“骨镖?哀,你发的?”
  哀淡然道:“这是我家乡附近盛产的一种鲞鱼鱼骨制成的骨镖。这镖,淬过‘冷凝’。”
  服部乍舌道:“好厉害!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哀道:“人在江湖,总要学两手的。”
  和叶噘起嘴道:“这样好的身手,还说自己不会武功。哀,这样大的事你可一直瞒着我们,害的我们处处为你担心。”
  服部笑道:“不过轻功和暗器还真不算武功的。我倒觉得这两样干净些,起码不沾血腥。”
  不料刚倒下一名杀手,竟又来一个。
  哀、服部与和叶正顾着说话,谁都不曾注意危机正悄悄临近,已迫在眉睫。
  工藤疾声道:“哀!”向红子交待一句,“小泉,你先顶着!”几下兔起鹘落飞到哀身边,一剑刺穿杀手胸膛。
  哀怔了怔道:“还没缓过神呢,死了?”
  工藤忽然紧紧拥住哀,先前握紧黎月的手圈在哀的肩头,柔声道:“哀没事,我就放心了!”
  哀轻声道:“以后不会了。”哀伏在工藤怀里,如同温顺的小猫。
  自始至终,兰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工藤。即使大敌当前,仍分神关注他。
  青子反手一刀,替兰挡去面前的杀手,厉声道:“兰,别分神!”
  兰回过神,俏脸惨白。出手杂乱无章,刀法已不成气候。
  和叶见势头不对,喊道:“兰,快退回来!剩下几个让红子跟新出对付吧!”
  红子粗声粗气地道:“真麻烦!”随手掷出一把梅花镖。霎时放倒两名杀手。
  新出挥刀虎虎生风,几十招内便摆平了余下三人。
  红子拍拍心口道:“一下来十个,杀得我们措手不及。新出刀法很好啊!”
  新出淡淡地道:“小泉的梅花镖并非摆设,淬过毒吧!”
  红子皱眉道:“暗器不淬毒可不行,小命要紧。实在逼急了,才不得已出手的。”
  新出道:“这十个杀手死士,个个豁出了性命,招招阴狠毒辣致人死命。”
  哀道:“他们是否归属傲雪山庄,还有待查证。”
  服部尖声道:“敢这样暗算我们,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我们赶紧去洛阳,找傲雪庄主算账。”
  工藤赞同道:“不错。趁热打铁,赶紧查清楚苦艾究竟是何许人也。”工藤虽知杀手已死尽,仍握紧哀的素手,生怕她又出了什么岔子。
  哀淡淡一笑,握紧了工藤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十指相扣,说不尽的踏实幸福。
  一旁的兰收好兵刃,淡淡地道:“新一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工藤亲昵地拍拍哀肩头,微笑道:“我去去便来。”
  哀点点头,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少女。毛利这样纯善,我见犹怜,不忍见她伤心。
  红子扯扯哀衣袖,悄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早晚要说清楚的,不如痛快了断。”

  龙门镇。街道。
  兰垂下头玩弄衣角,迟迟不语。
  工藤忍不住开口:“兰,什么事?”
  兰幽幽道:“我们好久好久没一起赏月了,对吧?”
  工藤默然道:“是么?”记忆中全是屋顶上那一夜的旖旎。
  兰甜甜地回忆道:“大概是七八年前了。那时我们都还小。你说等长大了,便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我,记得么?”
  工藤挠挠头想了半天,仍是一片茫然。
  兰见他一脸惘然,苦笑道:“你还真是坦白。连哄人开心的谎话都不会说。”
  工藤木然道:“还是诚实些好。”
  兰古怪地笑笑,应道:“不错。”
  工藤意味深长地道:“天上的月亮若真摘下来,以后便不能赏月了。月亮还是挂在天上好。”
  兰轻声道:“我明白。一切自有定数,无法逃离命轮。”
  工藤仰首望月,柔声道:“湖里的倒影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明月。”
  兰凄然笑道:“心都不在了,要明月何用?原本我以为不顾一切地出来找你还能挽回的……新一,你很喜欢哀么?”
  工藤的微笑深沉悠远:“可能,不是喜欢,是爱。”
  兰忍着泪,轻声道:“真的够坦白。已升华到‘爱’了么?”
  工藤坚定地道:“为了她我可以放弃全天下。”
  兰甩甩头,打趣道:“若你是君王,一定是个昏君。”
  工藤微笑道:“幸好我只是一介布衣,顶多算个痴人。”
  兰垂下头,低声道:“哀是个值得让人爱的女子。”
  工藤笑道:“我知道。兰也是个值得让人爱的女子。”
  兰笑道:“当然,天下之大,好男儿不止你一个。”
  工藤柔声道:“你比我想象中坚强。”
  兰笑笑道:“我不再是星火山庄的千金小姐,我可是‘兰刀’呢!”
  工藤欣然道:“长大了,兰。”
  兰笑道:“你我以后还是好朋友,是知己?”
  工藤一本正经地道:“不是。”
  兰知工藤说笑,故作生气道:“翻脸无情!”
  工藤认真地道:“更亲密,是兄妹,兰。”
  兰笑道:“嗯。大哥!”
  月色溶溶。兰的笑容纯如月光,洁净无暇。

  龙门镇。龙门客栈。
  桌上摊着一方绣帕,曾是新出最珍惜的宝物。
  哀努力回忆绣帕是何时到新出手里的。
  新出淡然道:“还你的。多谢你在醉仙谷的照顾,这段日子我很难忘。”
  哀心不在焉地道:“不客气。”
  新出悠然道:“说得清何为‘命运’么?”
  哀喃喃道:“命运……太深奥了。”
  新出道:“有一句话很简单,也很准确。注定该在一起的人,无论分开多久终会在一起;不该在一起的人,即使绑在一起到头来还是会分开。”
  哀应道:“至理名言。”
  新出道:“你已找到了这个人。我还要继续找。”
  哀道:“嗯。祝你好运。”
  新出笑笑,缓步走出哀的视线,也淡然退出哀的生命。
  始终,只是一个过客吧!或许连过客都算不上,新出苦涩地想。
  身后的哀清音如铃:“新出,谢谢你!”
  没有结果的爱恋,不如淡然放手,释怀一笑,大家还是好朋友。

  龙门镇。龙门客栈。
  工藤与哀并肩仰卧在屋顶。头顶月光,扑鼻而来哀的菊香。
  哀喃喃道:“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偏偏又有人受伤害。”
  工藤宽慰道:“爱无罪。谈不上伤害不伤害,各人有各人的宿命。”
  哀笑道:“你何时也成了宿命的信徒?”
  工藤认真地道:“我说过,我会努力改变自己,成为你的同类。”
  哀甜甜一笑。原来,幸福是这样简单。
  只想做属于工藤新一一个人的灰原哀。
  工藤笑道:“我发现自从遇见你以后,我便多了个习惯。”
  哀道:“哦?”
  工藤笑道:“当梁上君子,专上屋顶。”
  哀“扑哧”一笑:“不能说得好听点么?”
  工藤轻声道:“小时候想过把月亮摘下来么?”
  哀幽幽道:“生下来至今,没好好赏过几回月亮。屋顶真是个好地方,离天空好近。”
  工藤浅笑道:“你很像月亮。”
  哀好看地挑起眉,冷冷地道:“中看不中用?”
  工藤道:“冷冷的,冰冰的,却照亮了很多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哀笑骂:“滑头!”
  工藤道:“心中的明月,无与伦比,神圣不可侵犯。你别亵渎我的神明。”
  哀浅笑道:“口不择言当心遭雷劈。”
  工藤一本正经地道:“陈述事实要理直气壮。”
  哀笑道:“不可理喻。你独个儿发疯吧!我睡了!”哀合上眼,作势要睡去。
  工藤温柔地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守护心爱的人,是一种幸福。
  被心爱的人守护,也是一种幸福。
  空城被少年与少女的浓情密意深深填满。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天下苍生,包容涵盖。有人的地方便有美,有美的地方便有善,有善的地方便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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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拯救

  人很奇怪。不知不觉中有人拯救了别人,有人被别人拯救。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只是为了“忽然想通了”。想通了,只是一瞬间的事,却足以影响一生。
                      ——工藤优作

  洛阳城。惊鸿客栈。
  小巷深处。一间略显老旧的客栈,与洛阳城的琼楼玉宇格格不入。
  “为何我们要在这样偏僻的客栈投宿?”和叶放下碗筷,闷闷地道。
  “巷子深。行事隐秘。”哀淡淡地回答。
  和叶一向对哀心悦诚服。
  “这里虽住得不舒服,不过人还不错。”红子摆弄八卦图,浅浅笑道。
  黑羽“吱嘎吱嘎”地从破损不堪的楼梯上走下来。
  “师兄!”青子唤道,“好巧!”
  黑羽点点头,向红子笑道:“你知我在这儿?”
  红子微笑道:“碰碰运气,押对了。”
  兰敬佩地道:“红子果真是‘神算子’。”
  青子淡淡地道:“师姐算不到谁也不会算不到师兄。他们的心连在一起。”
  兰慌忙拉住青子,关切地道:“青子……”
  青子笑笑道:“没事。做正事要紧。师兄,‘牧野’是否在傲雪山庄?”
  黑羽点点头:“不错。傲雪庄主还搜集了许多至宝,都藏在密室里。”
  哀苦笑着低声自语:“‘至宝’啊?黑羽你是不是故意的?”
  兰急切地道:“我们快去吧!”
  哀道:“等一下。还差一个人。”
  和叶奇道:“谁这样至关重要?”
  工藤道:“白马。”
  服部调侃道:“他们的心也连在一起。”
  兰甜甜地道:“大哥好福气。”
  工藤笑道:“妹妹乖。”
  服部吃惊地道:“你们——认了兄妹?”
  兰笑道:“平次你这是什么话?做不成情人,难道不能做兄妹?”
  服部道:“这倒是两全其美。”
  哀冷冷地道:“服部平次你少说两句。”
  服部干笑几声,道:“白马何时来?”
  哀道:“以我过往的经验,通常一谈到他便出现了。”
  门外白马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哀,真了解我。”
  工藤道:“此去有何收获?”
  白马皱眉道:“好狠,死在剧毒下的刀客不下百人。种种迹象表明傲雪庄主有重大嫌疑。”
  哀秀眉紧蹙,哀声道:“作孽。”
  工藤柔声道:“不要太难过了,不关你的事。”
  哀心道,不关灰原哀的事,是宫野家的错。
  白马继续道:“龙门镇空城也是因苦艾而起。”
  黑羽接着道:“她抓了龙门镇镇民,日夜兼程为她赶造出了傲雪山庄。”
  白马道:“这些人现被关在傲雪山庄地牢。”
  哀淡然道:“嗯。明白了。”
  白马与黑羽相顾一笑。
  白马微笑道:“一身黑衣,观察入微,又善于打探。是‘岁寒三友’的墨竹吧?”
  黑羽自信地道:“你太好认了。白衣飘忽,白玉折扇,白鞘长剑。‘三白公子’白马探。宫……灰原的哥哥。”
  白马奇道:“你知道我?”
  黑羽微笑道:“‘三白公子’也算风流人物。何况灰原的事,红子早便说过了。”
  白马笑道:“原来是自己人。”
  工藤心道,这回又是说黑羽跟小泉一对了。白马说话真会拐弯抹角。
  服部迫切地道:“这下可以去傲雪山庄了吧?”
  和叶奇道:“干嘛去?”
  服部大声道:“救赎咯!一个镇子的人呐,不救出虎口怎行?”
  哀微微笑道:“黑羽和探一道去吧?”
  白马爽快地道:“当然。我和他到底去过了,熟门熟路。”
  哀回过头,询问道:“新出呢?”
  新出淡淡地道:“随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兰急道:“新出当然一道去。好歹我们一起结伴这样长日子。”
  新出不置可否。
  青子怀念地道:“师姐,‘岁寒三友’好久没一起行动了。”
  红子歉疚地道:“是啊。一直怕你不高兴,所以没知会你。”
  青子赌气道:“正是没知会我,才不高兴呢。反正,师兄的事早过去了。卦上说得很明白了。”
  红子柔声道:“怎样都好,只要你高兴。”
  黑羽怪叫道:“你把她惯坏了,没人要她你负责?”
  青子嗔道:“师兄!你都有人要了,我会没人要么?”
  红子苦笑道:“这不是连我一起骂进了?”
  “岁寒三友”闹成一团。三人的心结终于解开,拨开云雾见月明。
  “走吧!”工藤定定地道,“去找真相。”

  洛阳城。傲雪山庄。
  一行十人,分为三路。工藤、哀、黑羽与红子负责扫除守卫;服部、和叶与新出负责冲进重围救被困镇民;白马、青子与兰负责找“牧野”。
  傲雪山庄之所以能闻名江湖,不仅在于其崛起速度之快,更因山庄气势浑厚金碧辉煌,却又高雅脱俗。
  服部道:“苦艾倒是个雅人。傲雪山庄大气高贵,名不虚传。可惜啊,这样好的山庄,凝集罪恶。”服部连连叹息。
  和叶不服气地道:“还是兰的星火山庄好,素净。”和叶忆及菊花岛上的海市蜃楼,仿佛能闻到淡淡花香。
  兰瞧着新一,笑道:“大哥的霁云山庄才好,宏伟却不霸气,有王者之风。”惟有桐庐这种清灵水乡,才能孕育出工藤这样的国士无双。
  工藤淡然道:“江南的琥珀山庄,说不上怎么好,却让人难以忘怀。”或许,是因那间叫“清明”的亭子。
  服部道:“是啊,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地方杀了我也不去第三回。”服部对琥珀山庄印象恶劣。
  哀冷冷地道:“你们还真有闲心。人家的地方,凝神……”
  不等哀说罢,数十名银衣杀手忽然冒出来,犹如破土而出一般。
  “还不算太迟钝!”工藤微笑道,一扬手已重伤了一名杀手。
  新出拔刀出鞘,出手更不留情。即便一对五也丝毫不落下风。
  红子抖出一把梅花镖。
  黑羽的竹镖也跟着飞出。
  “哀,放镖啊!”和叶乖乖退到一边,不住高喊。
  放骨镖么?淬过“冷凝”的。中者必死。无论怎样,又是一条性命。哀闪了闪身,退到一边。
  “哎呀,是对付恶人哎!”和叶气急败坏地道。和叶一按机关,“舞浪”飞出几枚透骨钉。当即倒下一名杀手。
  服部赶紧拉起和叶,疾声道:“新出,我们先进去救人了。新一,动作快些,别让这群人跟上来。”
  红子喘息着道:“青子他们呢?”
  黑羽道:“他们已潜进庄内找‘牧野’了。白马带着,没事!”
  新出皱眉道:“这里有些棘手呢!你们顶得住么?”
  哀咬咬牙,掷出一把骨镖。
  应声倒地的杀手不下五人。
  “哀,长进了!”红子百忙之中挤出一句赞赏。
  “罪过。”哀脸色悲戚。
  数十名杀手收拾尽了。服部与和叶已领着一大群人出来。
  服部打着手势道:“沿这条小径出去,便是洛阳城。先出去再说。”
  一大群难民一窝蜂涌出去。
  红子道:“总算功德圆满。”
  服部向和叶道:“还有三个孩子,让新出先带着出去?”
  黑羽道:“三十六计,走为上。”黑羽一把抓起一名杀手,丢到墙边的蒙面女子身上。
  杀手顿时被蒙面女子一掌打得灰飞烟灭。
  “好身手啊!黑羽快斗。”蒙面女子娇柔妖媚的声音令黑羽浑身发冷。
  “苦艾?”工藤试探道。
  “工藤少爷目光如炬,不愧为‘猎人’。”苦艾吃吃笑道。
  哀道:“不要罗嗦了,先走!服部、远山,我们分开走。黑羽,白马他们交给你了。”哀悄声对工藤道:“引开她。”
  工藤点点头,揽着哀纤腰,霎时已跃上屋顶。
  苦艾狞笑道:“我会追不上你们?笑话!”苦艾如鬼如魅,飘然尾随。
  黑羽道:“红子,我去找白马他们。我们客栈见。”
  红子摇头道:“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黑羽疾声道:“服部,红子你带出去。一切小心!”黑羽对红子笑笑,转身冲进山庄。
  红子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被和叶拖出傲雪山庄。

  悬崖。
  “糟了,前头没路了。”工藤大惊道,“苦艾已追来,我们放手一搏吧!”
  哀秀眉微蹙,轻声道:“我们现在根本不是她对手。”
  工藤急道:“怎么办?”
  苦艾站定,冷笑道:“两位小朋友,没地方逃了?”
  哀道:“少罗嗦。”
  苦艾冷冷地道:“看你们情深意重的,不如我送你们一程。”苦艾忽然撩起一掌把工藤拍落山崖。
  哀丝毫不觉意外。
  苦艾一手引起无数血腥杀戮,见过无数人临死前的恐惧,却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冷静。苦艾诧异地道:“你不怕?”
  哀道:“怕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很同情你。我想你一个人活着,一定很寂寞。我宁愿陪着他死,也不会悲哀地活。”哀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苦艾喃喃道:“爱?谁没爱过呢?爱如风过。幸福是只长着翅膀的鸟,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抓都抓不住……”
  解下面纱,苦艾天香国色的容颜足以令日月星辰失去光辉。苦艾淡淡地绝尘而去,金色的卷发随风飘扬,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灵。


  洛阳城。惊鸿客栈。
  成功从傲雪山庄拯救了无辜镇民的众人,非但没一丝喜悦,反而阴霾不散。
  工藤与哀失踪。找遍整个洛阳城,两人如同从人间蒸发一般。
  兰已泣不成声,抽噎道:“他们……他们一定……遭遇……不测……”
  青子宽慰道:“不会。工藤武功一流,逃命不成问题。”
  红子也安慰道:“是啊。也许有什么事耽搁了。”红子拼命噙住眼泪,其实她心里清楚,工藤与哀十有八九回不来了。红子不敢卜卦,怕算出凶兆。
  黑羽一拍桌子,木桌掉下不少灰尘。黑羽大声道:“明天,我们再去找!哪有人会凭空消失的。生要见人,死要……”被红子狠狠瞪了一眼,黑羽忙生生咽下还未说出口的话。
  兰凄然道:“我出去透透气。”兰慌忙奔出门外。
  青子道:“我看她不太妙。新出,她最听你话了,说几句好听的哄哄她。”
  新出默然随兰出去。

  洛阳城。街道。
  “其实,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生是死已无所谓。”新出淡淡地道。
  兰泣声道:“你这叫哄人?”
  新出道:“我不会哄人,只是说实话。与其用一份感情怀念失去的,不如用来怜取眼前的。”
  兰拭了拭泪,重复道:“与其用一份感情怀念失去的,不如用来怜取眼前的。”
  新出道:“我小时候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她一直告诫我,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不要沉迷过去,重要的是将来。”
  兰呢喃道:“好深奥。不过我懂了。”
  新出道:“怀念工藤,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拿回‘牧野’。还有那三个孩子,怎么安置?”
  兰破涕为笑,轻声道:“你的确不会哄人,可很会开解人。我舒服多了。那三个孩子,先带在身边吧!”
  为昨天掉泪的人没有未来。眼泪应在明天流。人不死,终有明天。有明天,终有希望。活着,便是希望。所以,只要人活着,便没有任何事值得哀悼。
  兰笑笑道:“新出,谢谢你。你拯救了我。”
  新出点点头,转身回客栈。
  还真像个大哥哥,兰想。
  不知不觉少女的心里有了另一个人。沉默寡言却一鸣惊人,字字珠玑令少女醍醐灌顶豁然开通。天下好男儿很多,他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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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1:02: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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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天意

  缘分是一种神秘而又美丽的牵系。
                      ——工藤有希子

  谷底。
  一泓潭水清澈见底。鱼虾皆若空游无所依,不知世俗烦恼。
  绿柳翠竹,满眼乱红,花木滴翠,一派夏至景象。
  工藤与哀在山洞中生火烤鱼。
  工藤心有余悸地道:“哀,你不该跳下来的。”
  哀翻转手中的枝条,淡淡地道:“跳下来比较省力。”
  工藤忧心地道:“你不会武功,受伤了怎办?”
  哀淡然道:“死都不怕,还怕受伤?”
  工藤柔声道:“你真的不该跳下来。”
  火光熏红了哀的俏脸。哀轻声道:“若我不跟着你跳下,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工藤叹道:“这赌注押得太大。”
  哀微笑道:“我想,这样能快点找到你。”
  工藤温柔地道:“哀,你如此待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哀不习惯暧昧的气氛,别过头道:“现在怎办?四周尽是峭壁。若非正巧掉进水里,你我早一命呜呼了。”
  工藤沉思不语。
  哀朱唇轻启,低声唤道:“工藤……”
  工藤应了一声。
  哀道:“对不起。”
  工藤问道:“嗯?”
  哀歉然道:“你给我的香囊,湿了。”
  工藤释怀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要紧的。”
  哀继续道:“而且,还破了。”
  工藤耸耸肩,微笑道:“有劳你补好吧!”
  哀偷笑道:“是我存心弄破的。”
  工藤不解地望着哀。
  哀道:“这样都不动气?”
  工藤平静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哀心道,我认输了。哀正色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发觉香囊里有东西。”
  工腾奇道:“啊?”
  哀解释道:“香囊沾水后,我便觉填充的花瓣有异。于是顾不得许多,拆开来看,有一张羊皮地图。”
  工藤木然道:“藏宝图?”
  哀道:“不清楚。不过看图上标示,应在这里左近,似也是个山洞。”
  工藤茫然道:“地图怎会在香囊里?”
  哀没好气地道:“清醒点,工藤大人。你的香囊,你反倒问我?”
  工藤一拍脑门,歉然道:“唉,一下子没缓过神,太突兀了。我猜我母亲认为这是重要物事,于是缝进香囊里给我。她知我一向珍惜她给我的东西。”
  哀点点头道:“这跟毛利小五郎把‘牧野’藏在毛利房里是一样的。”
  工藤道:“你刚才说,山洞在这左近?”
  哀“嗯”了一声,调侃道:“‘猎人’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了?”
  工藤凝视哀的一双妙目,认真地道:“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哀低声道:“我相信。”
  工藤与哀两手相牵,并肩走出山洞,顺着羊皮地图上的指引寻找未知的宝藏。

  谷底。
  工藤与哀辗转来到一个山洞口。
  工藤摊开地图核实,自信地道:“不错,是这里了。”
  哀道:“这洞看似很深邃。”
  工藤道:“我走前头。”
  哀点点头,紧紧跟在工藤身后。工藤的背高大坚实,很有依靠。
  一路嘀嘀嗒嗒的滴水声。
  工藤不耐烦地道:“这洞一直滴水,像下雨一样。”
  哀鹊声道:“千年石乳,可解百毒。这山洞原是个钟乳石洞,太好了。”哀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兴高采烈地接石乳。
  工藤见哀如此兴奋,疑惑道:“真的假的?”
  哀故意板起脸,厉声道:“我是神医阿笠的嫡传弟子,又不是江湖郎中。你竟有异议?”
  工藤赔笑道:“小生不敢。”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已探入洞深处。
  工藤皱眉道:“前头没路了,怎么会?”
  哀道:“也许是门。”
  工藤拿出火折,点燃了火。
  眼前果真是一道巨型石门。
  工藤叹气道:“看来要费些功夫了,这门可不易打开。”
  哀静静地道:“找找机关。师父曾说,这种千斤石门总有机关可以打开。”
  工藤细细上下摸索一通,惊喜地道:“这里有个凹洞,能嵌什么东西。”
  哀弯下身,举着火折顺着工藤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暗自心惊。这形状……是宫野家特制玉瓶的形状,大小也一致。哀探手入怀,拿出适才接石乳用的玉瓶,塞进凹洞。
  工藤惊喜地道:“这么巧,刚好和这瓶子一样。”
  哀心道,只是巧合么?
  石门缓缓开了。千斤重的石门,转开竟无一点声响。
  工藤与哀只觉眼前一亮。
  原是一间露天石室。四周尽是书架,摆满了古籍,积了足足一寸厚的灰尘。
  “几百年没人到过这里吧?”工藤诧异地道,“这样古老的石室竟让我们找到。”
  哀把思绪整理一番。工藤夫人的地图,宫野世家的独门药瓶,两者有何关联?
  忽听工藤大叫道:“哀,快来看!”
  哀忙上前翻看工藤手中的古籍,喃喃道:“这是……‘夺魄十三式’!”哀失声轻呼,“这是百年前江湖第一剑客目暮十三的生平绝学。这……怎会在这里?”
  工藤随手翻了翻几本古籍,大喜道:“好运气啊!尽是些失传已久的武功。”
  哀见工藤手上拿着的是高木涉与佐藤美合子的《灵犀流刃》,以及白鸟世家的内功秘籍《芙蓉书》。
  这间石室里的秘籍,随意练会一本便可成为传世大侠。
  “想练哪个?”哀问工藤。
  工藤抓住哀素手,激动地道:“看来看去,目暮大侠的‘夺魄十三式’最合适我练,而且共十三式,应该不难。”
  哀道:“武功需要精纯,多而杂反倒不好。专心练一门武功,才能登峰造极。幸好你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不然早走火入魔了。”
  工藤道:“百年前,江湖中无人有本事逼目暮十三使出第十三剑,足见其威力。我学成之后,苦艾已非我对手,我便能履行我的承诺了。”
  “知道了。你会保护我的,工藤大人。不打扰了,好好练剑吧。黎月可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好好把握。”哀递给工藤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轻轻盈盈地走出石室。
  这间石室是宫野家早先安置的。这点由秘制药瓶作钥匙打开石门便可证实。可为何地图却在工藤夫人手中?苦艾的武功深不可测,似也跟这些失传武功沾边。难道苦艾也进来过?哀满腹疑窦,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却无从下手抽丝剥茧。
  是天意么?天意让工藤与宫野两家连在一起?哀浅浅一笑,幼时曾听谁说过,“缘分是一种神秘而又美丽的牵系”。好有哲理。可哀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是何人所言。
  不曾想跟工藤掉落山崖,竟机缘巧合寻到这间石室。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如此。
  “夺魄十三式”虽是上乘武学,也徒有招式而已。若工藤单练这十三式剑招,不出一个月便可练得炉火纯青。即便加上“芙蓉术”,两个月内也足以大功告成。武功练成之日,便又要回到血雨腥风的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少女呆呆立在洞口。一片落叶擦肩而过。少女伸出两根玉指夹住。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已是秋天了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本应蓝得透明的秋水长天,却是灰蒙蒙一片,灰得极尽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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