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Chianti。”Gin的声音响起,我闭上眼睛,等着听到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声响。我知道,这又将是一个生命的结束。
Chianti、Korn,组织中有代号的狙击手。之前我曾见过他们一次,而Chianti似乎对我的出现很不满意。
“Sherry?她是Sherry?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当时,Chianti在知道我的代号后立刻不满的发问,看起来她应该还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性子还真是急躁。
“有问题吗?”
我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冷漠的表情似乎更加激怒了她,她迅速用手中的枪瞄准了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当你的脑袋被近距离狙击的爆开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不乖乖待在实验室里会有什么问题了。”
“Chianti。”Gin的目光看向她,目光的冰冷让她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但她还是倔强的皱起眉不肯放下枪。直到Korn握住她的手臂安抚她把枪放下,讨厌的被枪指着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我大概能了解她为什么讨厌我。从基层做起一直到取得代号跟着Gin工作,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而我这个从刚回到组织就拿到代号现在又和Gin一起出现的人,肯定让她感到自己的努力被玷污了吧。
天知道我多希望能和姐姐一样过着没有代号的生活。天知道我多希望我不是Sherry。
Chianti不一样。我无法得知在接触组织前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此刻她一定在对面的楼顶上,兴奋的盯着瞄准镜,等待着那个天真的以为用金钱就可以让我们帮他杀人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然后索要我们最后的报酬。
“很好,撤吧。”Gin满意的看着那个男人在前方不远处倒下,说了最后一句话,便中断了无线通讯器。
Gin和Vodka坐回了车子里,而我一个人坐在后排,保持着之前闭目养神的动作,一动不动。
“你负责把这些送到吧,”Gin扯开嘴角对Vodka说,“真是顺利的无聊啊。”
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吧。我伸手握住扔在一旁座位上没动过抢,无语的看向窗外。
作为培训的内容,我学习了射击。但是除了对着靶子的时候,我的子弹一颗也没有离开过枪膛。
我怀疑所谓的【除研究药物外少量参与组织活动以保证忠诚】的理由,完全是Gin提出的。因为那位先生的命令是让GIN带我参加少量行动,而并没有要求我去杀人。而除BOSS的命令之外,Gin并没有多大的权利迫使我去杀人。因此这几次行动,我向来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度过的。最普通的任务和无聊的戏码,杀人,交易,灭口。我从来没有问过组织通过各种非法手段聚敛的巨款有何用处,也不在意因为我坐在Gin的车子里兜一圈风组织给我的账号中汇了多少钱。在我看来,与其浪费这些时间还不如关在实验室里批量杀死我的脑细胞。
一辆摩托车在我们的车边疾速驶过。有那么一瞬间我看清了Chianti的脸,带着得意而兴奋的笑容。
Gin的车子也发动了,在无人空旷的路上行驶。
他的黑色,真的是可以打破的吗?我再一次思索起这个问题。如同他黑色的保时捷,厚重的黑色服装,遮盖住金发的黑色帽子……这么浓重的黑色,是打得破的吗?是可以打破的吗?当他举枪的时候,那个金发的少年,会替他颤抖、哭泣吗?
我多想能找到他,但就算有人能做到,也不会是我。不会是正在同他一样沦陷在黑暗中的我。
“你在想什么?”Gin从后视镜中看着我说。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又转回去望向窗外:“没什么。”
我在想什么。关于救赎的,关于回忆的,关于物是人非的。想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呵,我忍不住轻笑,我居然会想这么荒唐的事。
我发现Gin还在从后视镜中观察我,想必刚才我的笑也被他看到了。
“哼,你打算每次都这样躲在车里不出来,把执行任务当作兜风吗?”Gin不再继续看我,转而点儿一根烟,冷笑着说。
“那你是打算每次都带着没有用处的我出来浪费时间吗。”我回敬道。
“就算你一直坐在车里,狙击枪也可以对准你。”
“嗯,如果我再这样跟出来几次,我想Chianti会这么做的……”Vodka发出了一声嗤笑,让我顿了一下,“顺便说一句,你可以把车窗打开吗?我可不想吸二手烟。”
Gin又一次从后视镜中瞥了我一眼,然后将烟用力地摁在了烟灰缸上熄灭了。
“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Sherry……”一贯地带着轻蔑的冷笑念出我的名字。
说真的,除了第一次见面时他的举动外,其他时候勉强还算得上绅士。
这时,Gin的手机响了。
“贝尔摩得?”Gin念出这个名字。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略微惊讶的表情,同时Vodka同样诧异的望了Gin一眼,但我猜他的惊讶不是因为Gin,而是因为贝尔摩得这个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果我回去的时候你还在那里的话,就算是BOSS也来不及阻止我杀你。”
接着Gin面色一变:“……很好,你给我等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额……大哥,她不会是去了……”Vodka带着犹豫的问。
“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Gin冷笑着回答道,语气带着杀意,“先调头去米花酒店。”
“那,Sherry小姐……”Vodka猛地停住车,回头看了我一眼。呵,Vodka还真是个实在人。
“让我下车,”我说,“这里我可以走回去了。”这个距离我已经能模糊的看到研究所的大楼了。
Gin没有反对,于是我下了车,在午夜的小路上步行前进。我听到身后的汽车疾速转弯和飞驰而去的声音。
贝尔摩得。照他们刚才的对话来理解,她应该是进了Gin在米花酒店的房间。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街道上的路灯寂寞的亮着。附近的居民楼亮着几点柔和的灯光。街边的商家霓虹灯交相呼应灯火通明。而我在这片光亮下,一步步的走向唯一一栋没有一丝灯光的建筑物。我黑暗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