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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了,累了,离开,又相遇
你开始拨动停止的表针继续向前
而我仍旧固执地留在原地
那么一错手的选择
就是——十年
一
哀的眼眶下堆积了一圈淡淡的黑色,她的疲惫溢于言表,却不说任何话,面对心情急切不已的柯南,只是伸出了右手。
“解药,拿去吧!”
少年眼中是灿烂的光芒,他仿佛难以置信:“真的是解药?”
“是的,你可以过回原来的生活了。那么,再见!”哀转身准备去休息。
“灰原,你呢?”身后的声音放低了很多。
“解药只有一颗——我从小学上起好了,我不想再变回去了。”哀丢下这句话,就关上房门。
柯南呆呆看者那扇门,这意味着,以后彼此的时钟存在着很大的时差了。可是想到兰的泪水,宫野志保的痛苦表情,他握紧了手中的药。
“这样,就够了。以后,就再无牵扯。”哀贴在门后,眼睛颓丧地望着窗外,天是灰色的。
二
十年的时光是那么短暂,又那么漫长,帝丹高中,成了她必定逃不出的禁锢。
步美已经是一个可爱的大姑娘了,活泼天真的美在她身上展露无遗,这个女孩子还守着“少年侦探团”的名号,哀知道,她还没有忘记那个不辞而别的男孩。
光彦和元太仍象个忠诚的卫士时时刻刻保护着步美,他们有自己的迟钝和生涩。哀已经破掉了自己的口禁,改口叫他们的名,不再叫圆谷、小岛了。但只许步美叫她哀。
哀自己,显然外表是十七岁,内心却沧桑到了27岁,甚至更老。回忆象密密的网缚住了她,使她不具有同龄人具有的一切:幼稚的小心眼或对恋情的憧憬。那双冰兰色的眼睛讳莫若深,它埋葬着未死的忧郁,未消的黑眼圈也因彻夜的清醒而堆积。使得哀周身总有一股格格不入的气息,它吸引着男孩子们的目光,但已竖起了高墙。她从不在意这一点,班里也只有步美他们会大声叫她的名字并粘上她。好在哀并不讨厌这一点,这些孩子都是她需要照顾的人,甚至是如果没有工藤,根本不会与她有交集的人,她不会象当年在美国一样孤独。
哀总是和步美说:“步美,你可离我远些,”可步美完全不知道她的用意,她总是用依恋的表情看着哀:“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哦!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哀就不再言语,其实她是担心因为自己步美交不到朋友,可事实并非如此,哀只是看着这个小她10岁的女孩眼中,有着看阿笠博士相同的温情罢了。
博士虽然看起来精力充沛,可是哀明显地看出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胖胖的脸颊也瘦削了不少,哀不动声色地包揽了他所有的饮食安排,每日按营养分量去采购成了她必须的工作,今天也同样,哀刚准备换鞋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
“喂,阿笠家。”
“哀,我是步美,后天是我生日哦,一定要来哦!”哀可以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喜悦表情。
“是吗,可以收到一份珍贵的礼物。我知道了。”哀早猜出她的心思。
“哀,果然你最了解我,其实——我希望柯南他——可以亲自来。”
“别想了,这十年你除了礼物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过不是么,挂了。”
哀低下头继续穿鞋,每年一件寄给步美的礼物,成了江户川柯南维系在他们之间的唯一记忆。工藤新一的新闻也低调了很多,可能是不想再带来什么灾难吧。哀从那天之后就故意地避而不见,新一不久后也没在呆在米花市了。就这么十年。
三
去超市买了东西后,哀想到应该给步美买份礼物,就走上另外一条路,灰色的云飘在头顶,使得周围都暗了一层,哀走进一家店,她仅仅是看了店名“TEN YEARS”,就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柜台上有一座粉色的小天使,张着翅膀,纯净地微笑着。哀觉得,最合适的礼物也不过如此吧,她伸出了手。
灰暗蒙住了光线,蒙住了身旁的身影。另一只手也停在那只天使翅膀上。
仿佛是时间地点这一切的一切开的玩笑,哀转过头,发现那双湛蓝的眼睛,那熟悉的面庞,其实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
哀突然无法自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忍不住伸出脚踢了他一下,转身就跑。
可药物影响的她多年的运动不足成了她最大的障碍,她被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无法反抗。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许只是想让心平静下来吧。
“灰原,为什么要跑呢?”声音低沉了很多。
“没什么……”哀找不出理由回答。
看这个外表大她十岁,内心却比自己年轻的男孩,成熟内敛了许多,也长高了一些。哀想着,现在应该很幸福吧!可工藤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又是那么奇怪,那是幸福的人的气息吗?
“没什么……”哀找不出理由回答。
“十年了,灰原,你还好吗?”
哀好想用以前略带轻蔑的语气回答他,可她发现,已经不可能了。
“你才是,很幸福吧……”哀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怪。
“幸福?灰原……是吗?看来,我应该是……很幸福的。”新一笑了,笑得……总觉得,是那么悲凉。
对于哀和新一来说,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热泪盈眶的重逢。他们只有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抗议地在公园里度步。
当他问着:灰原,你好吗?的时候,哀就一直在想,十年了,他是否已经幸福了。不可否认,毛利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善良到哀有些惧怕那过于明亮的光芒,那么,幸福是必然的。想到这里,哀就想,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结局,理应是邪恶的鲨鱼退场的时候。可是,当27岁的工藤用一种淡然的语气问候她时,她却有些难过,她没有嗅到新一身上哪怕一点的幸福的味道。
哀带着茫然地注视着那抹笑容。为什么呢?自己感觉到的不是幸福?哀对于这种重逢一点也不高兴。她无法接受一个不幸福的人站在她面前。
新一讶异的看着这个十年未见的人,不说任何话,只是以一种惊慌和不理解的眼光看着他。他意识到可能是刚才的话给她的影响,他想笑着说些什么,可是——
“灰原,你……哭了……”新一的神情有些松动。
“……”不是的。哀没有想到,工藤会是这样一副表情,而不是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膀,大声问候他们的表情。这一切成了一种毒,侵蚀她,她知道自己体内带毒的血液,如果不从泪腺排出来会使自己中毒越深。
“是个大人了。”新一掏出手帕,“擦擦吧。”
“没什么,沙子进了眼,”哀迅速擦擦,“没想到你回来了,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新一好笑地看着哀笨拙地掩饰,她的口是心非还是一点没变:“看看旧识的,还让你……灰原,作为赔礼,请你吃顿饭吧。”
灰原看看手中的菜:“不能放纵博士多食卡路里,去博士家。”不容质疑的口吻。
“你的论调还是那么不和年龄。”
“快走吧!多了你这个累赘又很麻烦。”哀觉得为这种家伙流泪真的很愚蠢。
博士看到新一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摸摸比他高的头:“当年的臭小子长大了。”
“博士,注意血压。”哀从厨房里走出来,皱着眉头。
“遵命,哀医生。”博士无奈地颔首,拉过新一:“快坐快坐。”
新一看着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博士,你爱清洁了很多。”
“这都是小哀打扫的,每天要擦两遍,一日三餐也有严格规划。步美每天也粘着她。哀现在成了不可缺的人了。”
什么时候呢?哀已经照顾了许许多多的人,她不再依赖别人,而是成了许多人的依靠,她不再寻求温暖的大伞,而成了大家可以依靠的港湾。她让一切掉了头,还是她必须面对这一切;她是变得坚强,还是怕自己会突然脆弱。
饭桌上,博士的嘴就一直没停过。
“新一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和兰一起?”
哀下意识地抓紧饭碗,她的意识有些模糊。
“是……”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个尾音。
好疲倦,好想这么睡过去,永不醒来,每天的孤独和痛苦,都让自己跌入更深的深渊。哀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病毒发作的原因,还有自己的那颗心,勒紧了一根钢丝,越拉越紧,就快死去。
其实,当初研制解药的时候,哀吃过比新一多得多的试用品,身体负荷相当大,可是,总有一个赎罪的梦缠着她。组织为了防止有人盗取资料,准备了两份资料,不辨真假,哀制了两份。没有想多少地去试药。哀吃的是假药,身体负荷不允许她再变回宫野志保,这是宿命,哀没有任性地再变回去。十年,运动机能逐渐退化,时常莫名其妙睡着,经常在深夜醒来,越来越惧怕那称之为光明的东西了。
睁开眼睛,一片漆黑,死水般的恐惧,哀知道今晚又睡不着了,她披上外衣,想起身,感觉到手心的温热,惊讶地睁大瞳孔,发现床边新一的睡颜。
哀想去看星星,无奈手抽不开,只好轻轻推推新一,新一睡得很轻,马上就醒了。哀已经度到天台上去看夜空了。
“灰原,突然晕倒,博士和我都吓坏了。”
“睡着而已?”哀的发丝被风吹起,牵动瘦削的肩膀。
“是吗?你睡眠不足吧~每天都看星星?”新一凭直觉知道她又在撒谎,但又只有无奈,什么时候,他可以阻止的了她。
“习惯了,坐吧。”哀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如果让时间静止,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一个仰头看着漫天繁星,眼神迷茫,一个注视前方,眼神专注。有晚风,让语言散在风里,温柔的扎根,缓慢地生长。没有那些折磨人心的枷锁,没有孤独的苦痛,没有那些叫做不美好的东西,平和的对话,维系起两个渐行渐远的东西。
“现在可以平静地说话吗?”
“我一直很平静。”
“大家都……好吗?”
“如你所见,步美的事我还要警告你迅速解决。”
“拜托……”新一眼成半月形“是你要我每年寄礼物的。”
“这是应该的,我以前说过你如果让步美伤心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真可怕。”
沉默了一会儿,哀还想问他很多,该怎么开口呢?
“工藤。”
“恩?”新一打了个哈欠。
“药物现在还有影响吗?”
“没了,十年不都没事。我倒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些……”
“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哀转过头,发现新一已经睡着了。哀把躺椅拖回屋中,给他盖上被子。十年,十年,她默念,已经十年了,新一。
四
步美的生日到了。
那天的天使让给了工藤,反正对于步美来说“柯南”的礼物是第一重要的。
早早为博士准备好早饭,就出门了,哀穿上一件外套,早晨的天还有些凉,轻轻推开门,看看雾色的天空,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每条街巷都是平静而繁忙的,每个人都是微笑着的,哀甚至觉得,这一天是为了总是笑着的步美而设的。
哀一直喜欢走河边的路,看着河流流如不知名的彼方,就有一种未知的温暖蔓延。
“不是说不准养它的吗,快放开!”
“不要!”
哀听到争执声,望向前方,有一对看似父子的人在争吵,少年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这只又凶又野的弃猫有什么好的!”那位父亲愤怒的声线提高,扯过少年的手,强硬的往前拉。
“爸爸,猫很可怜的。”少年的力气不比成人,只是在不断徒劳地挣扎。
不知是不是错觉,猫的眼中闪过一道清冷的光,它咬了少年一口,挣脱出来。毫不在乎的背影中夹着冷傲,它背过一切,向河边走去。
哀在那一刻心仿佛停止了跳动,那眼神,象极了小时侯,自己照镜子时镜子里的眼神,那种可以嗅到死亡味道的不详之色,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少年早被拉走,清晨的河岸寂寥无人。
猫凝视了河水很久,随即,开始一步一步踏入水中。
哀惊呆了。
……
苍白的手臂上有一道口子,鲜红鲜红的鲜血肆无忌惮地流出来。
哀看着,笑着,原来,蔷薇开在手腕上也这么美丽。
爸爸,妈妈,姐姐,都抛弃我,都走得好远好远,
被抛弃了,
蔷薇开得好慢,哀紧紧握住刀片,那
再开一个口,就好了
苍白的鲜红
……………………
要寻死吗?哀不假思索地冲下去,毫不迟疑地跳入水中,清晨的水刺骨地寒冷。可是,哀要救它,否定自己的猫,又或者,救出那个不可救药的自己。
河流有些急,她扯住了猫的尾巴,拼命向岸边移动,可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
步美家。
“哀怎么还没来,要她早点来帮忙的,”步美有点担心,她打电话到博士家,可博士说她早出门了。
“会不会……”新一欲言又止,哀把天使让给他,应该又去买礼物了。
“哀一向守时的。”步美望着新一,她没有想到眼前的哥哥和柯南的联系。
在挂气球的兰转过身,“不确定的话,还是很担心吧。”她安慰地拉着步美的手,“新一,你从刚才就一直出错呢!想把生日搞砸吗?”
“兰,你的开玩笑是和园子学的吗?”新一不满地扭过头。
兰比了个拍照的动作:“恩!这种表情很好,最近倒很想做一个关于你的专访呢!不要拒绝!”
新一已经懒得再开口了。
兰看着墙上的钟,自语道:“如果一小时后还不来,我就想想办法吧!”
河段下游有座桥,水中的桥墩有一圈突出的边沿,哀用仅有的力气抓住了边沿,吃力往上爬总算勉强坐在沿上,顺势拉起那只猫,一人一猫都湿透了,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顽固的猫。”哀偏过头,那双眼睛感觉真的不舒服,从前的自己给别人都是这种感觉吗?真是讽刺。
哀虚弱地靠着桥柱,心想长时间的运动果然不行,她感觉到自己很累,灵魂好象要脱离似的,眼皮睁不开。难得感觉猫趴在她身上来回舔动,她却无法回应,“让我……稍微睡一下………”
五
与姐姐见过的几次面,一一闪现,浮现出姐姐温暖而隐忍的笑容;妈妈的背影,生硬冷漠,耳边却会响起:“送给17岁的志保……生日快乐”那样含着笑的声音;GIN的残酷的笑容,却充溢着无奈与不忍的痕迹;柯南自信坚定的笑容,似乎总有无穷的力量;新一悲凉的笑容,总让人想到不愿触及的回忆。这一切笑容串起来的是什么,为什么都在笑,却那么悲哀呢?
“灰原,醒醒,灰原——”
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可马上消失不见。
哀醒过来时,早就不知道是几时几分几秒,药水味的房间,四周是属于夜的,看来已经到了医院。她慢慢坐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坐着的,竟然是小兰。
小兰看来一直没睡,月色中仍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她看着哀惊慌的样子,笑着说:“醒了啊,我没有鬼那么丑吧!”
“……”哀还是一样,面对小兰时还有不能释怀的尴尬,况且看到工藤的悲哀神情后,她知道自己是不能插一句嘴了。
“你知道吗?我和新一,”兰眨了眨眼,“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哀看着兰平静的面容,仿佛刚才的话没有人说过一样。
“柯南和宫野志保,我也知道了,新一……都说了。”兰顿了顿,语言还是有些不流畅的样子,笑容有些涩涩的,“怎么说呢,我们很久没联络了,一个月前新一才找到我的我一起回国,本来以为,还会有尴尬,看来,也不必担心了。”
哀想起一句话,一个女人,如果有一天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恋情时,那么这份恋情也就结束了。
“很久以前,王子是他,公主是我,童话里规定,王子和公主要在一起。”兰的眼神飘得老远,“谁都忽略了,始终,我们是活在现实之中的,王子不一定要爱上公主,公主也不须将心送给王子,童话一样美丽的恋情,会一直保护自己的王子大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不再等待了,不想被保护了。想完这些之后,心里都轻松很多。”
兰又笑了,看着窗外的星空,依旧那么璀璨夺目。
“现在,我要想的,只是过好自己的人生,哎哎~~~~~看看我的黑眼圈,这几天的稿件真是缠人啊!我现在是可新闻记者哦,偶尔写写东西。我要过自己的新生活!”兰的眉头皱起,“不过,新一的鬼样子真让人不敢恭维,不会是组织对他还下了别的药吧,呵呵!”
“你……很坚强。”哀不由自主吐出这样一句话。
“哦哦~~~是吗?”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唯一可以称道的优点,就只有这个了。”
哀知道,十年前,柯南说过,新一不在的情人节,兰哭了。
………………
毛利侦探事务所。
柯南躲在门后,看见小南拿着亲手做的巧克力,自语着:
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把她的名字写上呢?
“我看还是把这个巧克力,送给爸爸好了。”
泪水滴落。
还好,我很坚强。
…………………………
哀没想到,兰不再是以前那个多愁善感的兰了,她更果断更坚强,抛弃,和新一,和过去做了终结,那么洒脱。
“啊——”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醒了,大家就放心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要回去睡觉了。好好休息吧,小哀,啊—说起来你的年龄还比我大呢!拜拜。”
看着那个天使依旧,哀叹了口气,兰好象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了,没有再悲伤,大步地离开,斩断一切的刀刃,竟是那无可匹敌的坚强。哀转过头,看着窗外,星辉漫天。
天在下着雨,你还会替我撑伞吗?
膝盖流着血,你会背我回家吗?
头顶发着烧,你会帮我喂药吗?
无辜受冤枉,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和男孩子走在一起,你会为我吃醋吗?
我看到你和女生独处,你会不安吗?
你愿意不问原因待在我身边吗?
你愿意忍受我的无理取闹吗?
你愿意永远把我摆在第一位吗?
你愿意和我走到天长地久吗?
你愿意一直等我吗?
你愿意永远对我说真话吗?
你愿意……
六
清晨,哀醒来了,胃部有痉挛地抽痛,那种痛蔓延到全身,侵入到神经深处。昨夜的一切好象一个梦,兰没有来过,王子和公主没有分开,一切和从前一样,痛有时候就是,自己承受,为什么要牵累到别人。
苍白的手指有微微的骨节突起,什么时候不再红润了?哀触摸着床头,看见有几个红红的桃子,与病房格格不入的颜色。哀用抽痛的手指一一拿过来,码在面前。每只桃子都是新鲜甜美的,毛毛的表面,挂着水珠。哀静静地看着那抹颜色,闪现在回忆中的。
不知在多久之前,对于哀来说,时间的概念,恐怕是可以遗忘了。第一次被自闭的妈妈带到街上,看到红色桃子的情景,记得自己的嘴角吊起,那些甜蜜的幸福,好象隔了一个世纪。哀想着想着,恍惚间桃子滚下来,哀下意识地去捡,没想到肌肉抽痛得如此厉害,她也把持不住平衡摔了下来,地板感觉是如此冰凉,回忆一个个散在地上。
“终究,是抓不住的吗?哀轻叹。
门开了,出现的是新一惊慌的脸:“灰原,怎么摔下来了。”
“不小心,我马上上去。”哀想站起来,可意识到,自己长期泡在水里,怎么可能会有力气。“别逞能了。”新一走过来,轻轻把她抱起,惊讶她的体重什么时候如此之轻,上次她昏倒时太着急,也没有注意到。脸上的神色有点歉疚的味道。
哀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反正自己从来也不会解释什么,猜或不猜,都是别人的事。
“谢谢。”
“没什么。”新一把桃子一一捡起,脸色总觉得有点——落寞。
“那只猫呢?”哀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说起这个……”新一突然有了一些怒色,“刚把你们救上岸,它就从我怀里逃出来,跑走了,我的手~~~~~~~”哀看见,现在手臂上还有三道深深的沟壑。
果然,会逃走,是必然的吧!哀想起那双冷漠的双眼,心底就刺目地疼,“因为……它不需要救渎。”
“吓~~~~~~?”新一完全不懂,不过他心里还有一问。
“对了,灰原,这些桃子和你有什么渊源吗?你看它们的眼色……”
哀还是不习惯直视新一的双眼,她撇过眼,轻轻说了一句:“妈妈买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脸上是转瞬即逝的幸福之色。
“是吗?”新一没再说话,就让她多沉醉在其中一会好了。
哀很快回到了学校,自己的病,早就深入内心,医生也看不出来吧!况且,有那个敏感的侦探在,多一天呆在医院,身体负荷的事情就多一天有被知道的危险。
“哎呀~~~~~~~哀~~~~~~你回来拉!”步美眨巴着眼睛扑过来,差点把哀勒得喘不过气来。
“好了,我没事了。”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那就好,你不知道你救回来的样子有多让人担心吗?还发高烧!”步美抓着哀的手,“你看你看,在医院呆了几天,你又瘦了,虽然瘦是好事啦——可是——”步美努力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那双冰凉的手一些。
哀的目光却有着歉意:“你的生日,真对不起。”她掏出一条灯心草编成的手链,“在医院编的,还找到了一样你想要的东西。”
步美接过来,干好的细长的草叶交错而成的细细草链,均匀清晰,尾部的长穗吊着一片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哇——四叶三叶草!”步美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惊喜,“哀,哀,怎么找到的?”
“一个小角落,”哀走向座位,“你不是说会带来幸福吗?送你好了。”
“哀……”步美没有再说话。
哀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书,眼神深不见底,幽深如晒不见阳光的海底,苍白的脸色,洁白的衬衫,晨光照进来,均匀地铺在她的整片白色上,几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十年来,步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害怕,那样的哀会会经不起触碰,消失在阳光里。
七
哀摸了摸阳台上的棉布床单,些微的粗糙中有着阳光的味道,心满意足的露出微笑,远远的天空,有烟花在绚烂舞蹈,纵使光芒万丈,难敌疏远的冷寂。
“小哀,有你的电话。”楼下响起博士的声音。
“哦……”哀想着,会有谁呢?
拿过电话,博士还神秘地说一句,“想不到的人哦!”
“喂——灰原哀——”
“是小哀吗?我是兰啊!”
“哦,”哀有些惊讶,“有事吗?”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哀你的生物很好吧,我有篇生物报告要校对,帮帮忙好吗?”
“那——明天行吗?”
“可是……”兰那头顿了顿,“明天早上,就要交稿了。”
“那我现在来好了,地址是……”
“要工作啦!“博士在一边喝茶。
“恩,看来要在那儿住一晚了,博士,按作息表睡,不要睡前乱吃东西。“哀收拾了一下,不忘叮嘱。
“收到。小哀,要我用车送你吗?”
“不了,毛利的公寓离这不远,我走了。”
“好好相处哦!”博士摆摆手。心里还有些担心,不过,他想着,趁哀不在,弄弄发明吧。
进入兰的房间之前,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也许是由于自己对于清洁的执念,所以,兰的家,真的是。
看见兰从满地的瓶瓶罐罐,杂志废纸中完好无损地跑过来,她的佩服程度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啊!对不起!很乱吧!”兰有点不好意思,她打开鞋柜,尴尬地发现所有的拖鞋全部不翼而飞,再看看自己脚上,还穿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兰的脸已经绯红绯红了。
“……”哀没说什么,只是从包里拿出了头巾和围裙,全副武装起来,“一起打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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